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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抢粮的人,正好赶在谢词安筹粮的当口上,深挖下去他可不想自己惹一身骚,谁都不敢得罪。
  “齐大人,也是经皇上允的,把京兆府的差事也要交由本官,想效仿兵部张大人,和户部裘大人。”谢词安眸色深沉,坐予正厅上首脸色阴沉,语气冰冷。
  “哎呦,下官不敢,下官绝无冒犯大人的意思。下官这是没撤了,才想让都督大人指点迷津呀。”
  苏齐伍是人精,只想先探一探谢词安的口风,他可不敢真去摸老虎的尾巴。几年前谢词安一剑穿心刺客的场面还历历在目,又连忙奉承改口。
  “想让本宫指点迷津,苏大人想好了用什么来换?”说罢谢词安不在搭理他,开始低头查阅尚京名门大户名单。
  去年南方旱灾,尚京城的大户们被户部已薅过一次,此次用常人的手法只怕撬不开她们的粮仓。
  “这?”苏齐伍这下到进退两难了,本想撩开此事甩锅给皇城司,锅没甩掉反被谢词安将一军,心里窝火却不敢做声。
  “苏大人,如果没想好,就请回吧。”谢词安也不想与他兜圈子,直接下逐客令。
  被谢词安赶走不丢脸,如果他继续查下去只怕会丢命。
  想敷衍下去放任不管,这伙人会把尚京城搅得乌烟瘴气,他这个京兆尹,不用等御史台弹劾,皇上就会撤了他的官职。
  进退两难间,他得自保,只能拉皇城司垫背。
  片刻间,苏齐伍把利害关系看得明明白白,他只能先巴结好谢词安,“别,别,都督大人息怒,下官不是正在想嘛?”
  “不用想了,本官已替你想好 。”谢词安言之确确,笃定说道。
  苏齐伍有种上套地感觉,犹犹豫豫道:“大……大人请说。”
  “你把尚京城所有粮商的名单给本官,本官还要他们旱灾前半年的进账数额,随后你今夜再上道折子,向皇上禀明要皇城司协助,可办得到。”
  先帝在时,有商会管理此事,后来当今圣上登基后,为了遏制商会的权限,便交由京兆府接管此事。
  为此这个名单,谢词安只能从苏齐伍这里拿。
  苏大人脸色惨白,这可是在断他的财路呀,他的油水就从这些名单上来,大家各自心照不宣。
  他以为自己今日要交代在此时,谁知峰回路转,又听谢词安说道:“苏大人放心,本官做事向来不会赶尽杀绝,我只要他们台面上的账本。”
  苏齐伍听后,好似又活了过来,嘴角微颤哆哆嗦嗦道:“下官,多谢都督大人,下官一定会谨记大人的大恩大……。”
  “好了,苏大人,本官忙得很,没空听你这些虚言,去办吧。”谢词安武将出身,不喜这些无用的客套话。
  “好勒,都督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办好此事。”
  临走时,苏齐伍突然提到,“大人,关掉的粮铺可也算?”
  “粮食行情如此紧俏,还有人关店铺?”谢词安有些不信,毕竟粮食紧缺,人人都能抬价,谁还会关店铺。
  “都督大人,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贵夫人的粮店不是已关许久,难道你忘了?”
  见谢词安神色不明,凝滞半天没答话。
  苏齐伍像是得到了鼓励又自顾自地说道:“哎,都督大人,应当与下官一样,平日不怎么理会她们妇道人家的事,你可能不知道,你家夫人小小年纪心底好,在尚京城名声好得很,被人唤做活菩萨。”
  “旱灾时,她卖的粮价比平常少二成,比别家少了四成。得亏多少,她那样做生意,关了也是对的。”
  苏齐伍麻烦解决了心头畅快,像村头妇人似的唠了半天的家常。
  谢词安既没赶人,也没参言,只是沉默不语地走神许久,不知他想的啥。
  直到京兆府衙在外小声催促,苏齐伍才告辞离去。
  谢词安这厢也收起杂乱的心思,继续翻看起来。
  不知不觉从酉时到戌时两个时辰过去。
  官署区其他官员早已下衙回府,只有谢词安的房里宫灯亮着。
  余亮提着食盒叩门进来后,见谢词安依然埋首于书案,未停歇一刻。遂轻声道:“侯爷,该用晚膳了。”
  他把膳食摆在传窗牖下的桌案上,候在一旁。
  连番催促,谢词安才放下手上狼毫。
  他筷箸挑起来仅用一口,又随即放下。
  余亮手上的药膳还没端到他跟前,就被他用手推开,又起身回了书案后。
  “侯爷?”
  “撤走吧,我没胃口。”
  主子不想用膳,他也没辙,自从这膳食从侯府大灶房烹制以来,他们侯爷的胃口就一日比一日差。
  不像如意斋小厨房做的,他们侯爷准会用完。
  这事余亮不敢再提的事。他犹犹豫豫劝道:“侯爷,要不重新换位厨子吧,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如何吃得消。”
  谢词安神色一愣,随后脸色突变,嫌余亮呱噪,冷声对他呵道:“出去。”
  余亮赶紧禁声。麻利收拾一番准备退下。
  腿还未迈出去,又听到书案后的谢词安淡声问道:“她今日还说了什么?”
  余亮愣了愣,瞬间明白谢词安问的,是早上她们夫人回拒银票和俸禄的事。欲言又止不敢开口。
  “说。”
  “夫人说,说……她再缺银子,也能自己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