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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在乎无关人士的性命!让他们自生自灭又如何?我只在意你的安危!”埃利诺厉声打断她, “西境领星的兵权在贵族领主手中, 王都驻防部队的兵权在鲁铂特手中, 是父王也就算了, 你要怎么保证只有一支狼骑追随你的情况下, 他们所有人都能无条件忠于你?”
  他话没说完,皇长女就已上前一步,戴着手甲的拳头,轻轻抵住埃利诺的心脏。
  “下一次,我不希望再从你口中,听见你评价帝国子民是所谓的‘无关人士’。”
  她说。
  “这么多年来,你不服气自己是万年老二,凡事都要与我竞争。有没有想过,第一王储和第二王储的使命本就不同?
  “第一王储生来就是为了帝国冲锋陷阵的。只有当第二王储坐镇王都时。我才能心无旁骛地战斗。因为纵使我在前线战死。帝国依旧会有背负它的人。”
  埃利诺猛地噎住。
  他几乎要不受控地发起抖来,疯狂喊出那句我做不到。
  但重装具甲的狼骑已经整装待发。
  叶卡松开抵住埃利诺心脏的拳头,低下头与弟弟额头相抵,低声道:“保护好父王和弟弟妹妹们。一旦王都有变。我会带着狼骑返回支援。”
  随后,她一把将埃利诺推开,转身登上穿梭艇。
  然而,他们毕竟太年轻。
  这让他们完全低估了鲁铂特的残忍。
  埃利诺能想到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他们被幽禁太阳宫,而鲁铂特以摄政大臣名义执掌大权。
  毕竟在帝国史上,卡厄西斯家族多次出现统治权动摇的情况。
  但贵族为了夺权后稳固统治,不可能明目张胆屠杀皇室血脉。
  事实证明,当年几乎一手遮天的鲁铂特,屠杀皇室子嗣的事迹一经败露,原本以他为首的帝国贵族集团,便立刻变得四分五裂,让他的势力迅速由盛转衰。
  “二哥不去度假吗?”埃利诺把弟弟妹妹们送往行宫时,小尼禄急问,“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去呢?”
  家族里最年幼的弟弟,如今还改不掉那副娇滴滴模样,被蔷薇的棘刺碰一下手指头,就要叽里咕噜地掉眼泪。
  对上埃利诺的目光时,小皇子甚至还别扭地撅了撅嘴巴。
  好似在说他们的冷战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中场休息。
  他就这样看着小尼禄,看了很久。
  最后,帝国二皇子淡淡说:“我只会留在太阳宫,哪里都不去。”
  一周后,前线骤然传来噩耗。
  帝国皇长女叶卡阵亡。
  被誉为机甲天才、年轻的帝国军神的叶卡,最终却并未死在机甲的驾驶舱中。
  她和狼骑们的机甲被动了手脚,在高强度的作战过后,突然成了一堆无法移动的废铁。
  在为逃难平民断后的路上,星盗驾驶最新型号的帝国战斗舰,轻而易举地将她击杀。
  叶斯廷是首先接到这个消息的。
  他知道,鲁铂特图穷匕见了。
  然而埃利诺此刻还在密室里,与那仿佛无止无休的疯病对抗。
  于是,叶斯廷在桌后坐下,冷静地签发讨伐令,联系所有埃利诺结交过的亲皇派贵族。
  在做这一切的时候,他其实已经不是很能分得清楚自己是谁。
  他是那个从出生起就没有自己名字的人,还是冷酷的帝国二皇子埃利诺?
  是阿西莫夫项圈在驱动着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人?
  高强度的工作间隙,他的视野中依稀闪过画面。
  灰暗的湖泊边,小皇子穿着鲜亮的连体衣,推着轱辘辘的学步车向他靠近。
  他是想要后退的。
  可是对方就这样软乎乎地靠过来,张开双臂,给了他今生第一个拥抱。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不是活在虚无中的私生子,也不是需要替身的埃利诺。
  他是湖边那个被小尼禄撞个满怀的少年。
  伸着颤抖的双手,缓慢地、试探地,将此生第一次获得的、哪怕是属于别人的爱意,紧紧拥进自己怀里。
  天光即将亮起时,他听见身后书架门挪动的声音。
  银发绿眸的帝国二皇子,只披了一件外袍,赤脚站在他身后。
  他的脸颊已经太过消瘦。颧骨微微凸起。
  二皇子没有戴那副象征理性的单片眼镜。但唇角还是微微地勾着,漂亮的狐狸眼中,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可怕的亮光来。
  “需要帮您传召白狼吗?殿下。”
  叶斯廷只回眸看了一眼。
  他不太能判断埃利诺现在的精神状态,但面前急闪的光屏让他抽不出更多精力。
  不过很快,埃利诺的白狼骑也从密室里出来。
  他佝偻着腰,双膝跪在地上,低头为自己的主人穿好鞋袜。
  “我认为有一件事情是你需要知道的。”埃利诺神情淡淡地说,“那就是阿西莫夫项圈的最终指令。通常来说,如果项圈的主人死去,佩戴项圈者会为自己的主人寻仇,不死不休。但是——你懂的。我不可能让你在我死后继续露面。所以,我修改了一下最终指令。”
  叶斯廷手上的动作僵住。
  他看着埃利诺俯下身来,笑眼中有他最熟悉的冷酷。
  “很遗憾,我的朋友。”他轻声说,“因为我们的游戏终会结束,所以你的时间不多了。我知道自己亏欠你太多。所以,在你的生命走到尽头前,除了向任何人泄露你是我的替身以外,你可以自由地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