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园回头看了看病房。
吕一叫道：“走了，就算寇新再有钱，也治不活他，他又不说实话，没什么价值，还不如回去继续审三角眼，他可不知道寇新时日无多了，可以诈诈他。”
单思博已经再次查起道路监控。
根据陈妈说的，六月三十号那天，曹金巧去了苍山别墅，很快寇新也派人去了。
那去的人是谁？
尸体是在哪辆车上运回来的？
*
关朔把司机逮了回来，还有他身边的一袋现金，粗略估计，里面至少有五十万。
司机叫季山，江市本地人，离异，没有子女。
他被抓了个人赃并获，坐在审讯室里直冒冷汗。
关朔：“你还挺能跑。”
季山摸了摸头上的汗，被警察抓住，他也很难狡辩。
关朔：“曹金巧对面的独栋拍到了你从二楼跳下来的影像，寇新和陈妈仍然活着，如果指证你，你逃不掉。”
季山不服：“我只是帮太太按住人，我其他的什么也没干。再说了，她们手上也不干净，凭什么只抓我？”
关朔冷着脸问道：“你要是也喝了百草枯，现在我也能把你送医院去，你喝了吗？”
季山缩着脖子：“我没卖了太太，太太当然不会让我喝。”
关朔：“说说吧，六月三十号那天发生了什么，如果你说的对案情有帮助，量刑的时候会酌情考虑。”
季山知道牢狱之灾跑不了，横竖太太也快死了，说了实话对太太也没影响，他便老老实道：“那天太太找到了那个生了儿子的女的住处，就去上门捅死了她，本来当时想把孩子摔死，陈妈抱着那孩子不撒手，说太太可以把孩子抱过来养，省的以后那个老太婆再天天念叨太太生不出儿子，太太没答应，要把孩子抢过来，外面就来了几个人，把孩子抢走了，尸体也带走了。”
关朔：“案发现场是谁处理的？”
季山：“应该是寇先生派来的人，太太接了个电话，脸色难看，坐我车走了。”
关朔：“来的人你认识吗？”
季山：“后来我问过太太，太太说是寇先生的保镖，他们会处理好，不用我管。”
保镖？
姚平南在网上搜了搜寇新出席各类活动，身边站着的人，他打出了几张照片，让季山认了人。
季山点出了三个人。
姚平南问道：“寇新去曹金巧家，没带保镖？”
季山：“寇先生去太太那儿，从来不带保镖，太太这么多年一直忍气吞声，他以为太太只会对其他女人动手，没想到会对他动手。太太忍了很久了，她这些年一直很不容易。”
关朔：“曹金巧要杀人，你不帮忙劝，还帮她？”
季山无奈：“没办法，太太年纪越大越固执，我们十几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我离婚后，太太就说现在挣钱不好挣，不如给她当司机，一个月给我一两万，她心里太憋屈了，小秋之前就想劝她去国外陪读顺便旅游散心，太太一直不愿意，她不甘心，我真拦不住。”
关朔：“她为什么自己也喝了百草枯？”
季山：“太太说警察找上门了，肯定发现了什么，她不想坐牢也不想离开江市，就想临死之前带几个走。”
第89章
关朔带人去把三个保镖带了回来。
三人分别被放在不同的审讯室中, 吕一还感慨道再来几个审讯室就塞不下了。
陆园把从医院带回来的寇新的病历给三个人分别展示了一遍。
陆园：“能看明白吗？寇新要死了，听过百草枯吧？你们给寇新干活是为了拿钱，现在寇新自身难保, 正到处找专家会诊救命, 能顾得上你们？”
关朔：“你手机在这儿，给你老板打个电话问问。”
陆园继续说道：“不过寇新的喉咙被百草枯的毒素腐蚀，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说话，兴许医生给他用点药，他能说话，但声音一定和以前不一样。”
曹金巧突然给寇新灌了百草枯，这件事超乎所有人想象。
有保镖看着对面的刑警，半信半疑的打完电话。
也有保镖死扛认为刑警在下套。
吕一：“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 一个人开口了，剩下的都憋不住。”
审讯室内, 陆园慢悠悠说道：“寇新快死了, 他等不到坐牢, 不过你们都还在, 最后拿不到钱，还得因为他去坐牢, 冤不冤啊？”
关朔：“你们这几个人和那个三角眼，你觉得谁会忍不住最先说实话，机会只有一次,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最后自己憋着不说, 被别人抢了先，最后减刑不成, 反而因为拒不配合从严处理。”
明显几人都有些意动。
百草枯剧毒，有几个人能活下来？
如果寇新没死，活的好好的，这些人会死死扛住什么都不说。
但是寇新要死了，还会用钱买他们闭嘴吗？
是拿不到的钱重要还是面前即将来临的牢狱之灾重要，是个人都会选。
漫长的两个小时过去，有人憋不住说了实话。
这三个保镖一直跟着寇新多年，是他用惯了的工具人。
关朔让他们仔细交待了寇新这些年迫害的女性。
保镖坦言是寇新挑中人，然后先是创造意外，意外不死再考虑其他手段。
这里面有的受害者是游泳池溺死，有的死于窒息。
受害者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女性，无业，社交面狭小，和父母关系冷淡，也没有知心好友。
一旦失踪或许会有人奇怪，但是为此郑重的报警，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寇新从认识的女人中不断筛选，最后挑中受害者。
保镖交待道，他们都是听寇新安排，寇新让怎么埋，他们就怎么埋。
是一起埋，还是拆开埋，都是寇新说了算。
埋尸地点主要集中在寇新的老宅、公司及祖坟附近，保镖说寇新为了聚财专门找了三角眼这个术士。
他按照三角眼说的话布置人祭，确实瑞新集团蒸蒸日上。
*
审完人，关朔就带人去挖尸体。
粗略估计，有六位女性都死在了寇新的圈套下。
所以他们要找的是这六位女性的尸骨。
但难题在于，这些保镖说的分开埋，说的是四肢分布在各个地方。
找到后，关朔还得带人跟着法医把这些尸骨再拼凑起来。
夜色降临，关朔一边挖尸体一边暗暗骂人。
他身后的吕一和单思博也是一样的脸色难看。
“真是丧尽天良。”
“寇新快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这得挖到天亮啊。”
“真是日了狗了。”
关朔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说道：“今晚还不一定能全挖出来。”
他看了眼天边，说道：“可别再下雨了。”
万一下雨，雨水冲刷，到时候更难挖。
吕一：“队长，你可别乌鸦嘴了。”
单思博：“天气预报说了，今晚没雨。”
几人从夜色降临挖到陆园直播完，陆园猜测他们没挖完，和姚平南去帮忙一起挖。
值得庆幸的是，今天没死者连麦，不然分出几头身，也忙不过来。
天光大亮，陆园看了眼时间，六点了。
已经有大爷大妈出来围观，有热心肠的还问了要不要帮忙。
“哎哎哎，不能拍照啊。”
关朔让人拉起警戒线。
等到刑侦办的人熬了个通宵，在寇家老宅、祖坟和瑞新集团往返间，把六位女性的尸骨全部挖了出来后，才回到了局里。
法医老头瞪着法医办摆出来的节节尸骨。
关朔：“麻烦您把尸骨认认，我们挖出来的时候胳膊和胳膊在一起，腿和腿在一起，都成骨头了，也分不清谁是谁。”
法医老头骂道：“我是神仙吗？你给我两具，我勉强挑挑，这六具，我怎么挑啊！”
他看着关朔递过来的受害者的档案，又说道：“还都年龄相仿，二十出头到三十岁左右，这这这……哪个丧良心的干出来的事……这人死刑了吗？”
陆园：“还没死，不过被喂了百草枯，医生说没救了，就耗时间。”
她仰着头看着法医老头，法医老头看了看几个刑警，各个灰头土脸，也不知道昨晚挖了多久。
老头道：“关队，还算你有点良心，天亮了才叫我，你要是半夜把我叫过去，我现在困得四眼迷瞪，更没眼认尸骨了。”
关朔：“是是是，麻烦您。”
法医老头叹口气，又看了看受害者的档案，说道：“都这么年轻，唉！我尽力把尸骨拼出来，她们家属着急认尸吗？”
刑侦办的人沉默了一下，着急什么啊，这些受害者除了陈南茵，有刚出狱的哥哥找之外，其他的受害者压根没人找。
关朔：“我们还没通知家属，不过之前联系过，这些受害者和家人关系冷淡，应该不着急认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