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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微凉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低头理了理衣袖。
  “你与她师徒一场,还当好聚好散,来生再续前缘。”
  这是让她安心去死了?
  庄燕心一颗心,当时就沉到了底。
  安南婵在镇魔塔出事后,就没想过护着她,如今果然又把失职的责任一股脑都推到她身上。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塔门上的符咒轻轻一抹,万象阵就关了。
  可她是被冤枉的,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她们师徒俩这几百年瞒着方寂雪的事儿没少干,难保这一切不是安南婵设计的。
  她想过河拆桥,杀她灭口!
  想到这些,庄燕心的防线顿时就崩了,但总算还有脑子。
  “师祖,弟子要与师父她当面对质!”
  楚微凉不耐烦啧了一声,腿想搭在膝头,翘个二郎腿,但又觉得这不符合方寂雪的做派,无奈挪了挪又放了回去。
  “你觉得以你的身份地位,如今犯下此等重罪,是需要本座亲自审问的吗?”
  她站起身,“既然你想按规矩办事,那便请执法长老前来,走个流程好了。本座枉做好人。”
  庄燕心一听,浑身的汗毛都缩起来了。
  执法堂是个圆形的布局,四周囚室各自密闭,无法互通消息,而中央则是一处偌大的刑堂,其中受刑之人的惨叫声,四通八达,令人胆战心惊。
  因为千机宗负责镇守的是北玄之北,与魔域接壤之地,所以,为了震慑奸细,叛徒及各路居心叵测者,刑罚一向极为严苛残酷。
  而“方寂雪”刚才所说的走个流程,必是要让她去刑堂里吃一遭苦头,再屈打成招啊!
  “师祖有心救我,燕心愚钝,燕心什么都说!”
  楚微凉脚步这才停下,转身时,眼底一抹恶劣笑意。
  忽然俯身,手指尖掂起庄燕心的下巴颏儿。
  “这样才乖。本座今后是否还要与那骄横跋扈的公主缔结良缘,就看你一张嘴了……”
  她今天在镇魔塔下那一战里,算是看明白了,方寂雪与安南婵这对未婚夫妻,根本就没什么情深义重。
  如此一来,狗咬狗岂不是更有趣?
  庄燕心瞳孔一缩。
  受宠若惊之余,胆战心惊到无法言喻。
  原来,一切都在师祖的掌控之中!
  他果然想借此机会摆脱安南婵!
  楚微凉再次压低了点身子,“记住,事成之后,玉腰奴总统领的职务,便是你的。而你,今后由本座亲自教导。”
  她尾音渐轻,气息落在庄燕心脸上,让她一时之间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是,弟子明白……”
  庄燕心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原来,自己什么时候落入了师祖眼中,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楚微凉睫毛微微忽闪一下,看她那副人心不足的模样,愈发显得蠢不可及。
  “记住,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否则,教宗追查起来或是出了什么别的纰漏,本座护不了你。”
  “弟子明白!”庄燕心慌忙额头叩地,匍匐大礼。
  自古富贵险中求,她这次因祸得福,必定要死死抓住方寂雪这根通天的藤蔓。
  楚微凉伸手,还想再逗逗这个蠢货,忽然,耳中,画形魔纤细的声音提醒:
  “有人来了,是方寂雪!”
  她立刻收了手,背在身后。
  “外面有动静,本座出去看看,你好自为之。”
  楚微凉转身就走,囚室石门悄无声息封闭。
  执法堂是圆环形的,方寂雪进了大门,走的左手边,朝着庄燕心这一边而来。
  楚微凉从囚室出来,立刻悄无声息绕向右边。
  待到她差不多走了个半圆的时候,方寂雪在庄燕心囚室门前停了脚。
  以他的修为,还是察觉到刚刚有人来过。
  他看了一眼守卫在附近的执法堂弟子。
  执法堂弟子目不斜视,心里奇怪:虽然执法堂是圆的,但是宗主你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绕圈做什么?
  方寂雪打开庄燕心囚室的石门。
  庄燕心刚站起来,见他又回来了,立刻扑通一声,重新跪下,也不敢多言,生怕师祖刚刚答应她的好事会反悔。
  方寂雪四下扫视了一圈囚室,并未见异常,又见庄燕心这么老实,关了门,继续沿着圆形通道巡视。
  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此刻仿佛处处都是阿凉的踪迹。
  他想见她时,她如镜花水月一般,一触即灭。
  他心烦意乱时,她的气息,她的残影,又仿佛无处不在。
  方寂雪觉得,定是被镇魔塔搅动了心魔,才会如此。
  他沿着通道,巡视一周,经过安南婵门前时,并未停留,径直路过。
  重新回到执法堂大门口时,两个守卫眼中颇有惊异之色。
  宗主不是刚刚出去?
  什么时候又进去的?
  为什么宗主要在执法堂转圈圈?
  定是心疼未过门的娇妻,又碍于宗主的位置,不能徇私,深夜焦虑,心情难安,实在是太让人心疼了。
  方寂雪有所察觉,“何事?”
  守卫觉得自己可能说不清。
  要么就是他们眼花,不适合这个职位。
  要么就是妄加揣摩宗主的行踪,是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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