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锤在高台之上落下,掐断了snake的话。
snake讽刺一笑,声线懒洋洋地对空荡的法官位置说:“沈清破坏游戏规则,食用了违禁花,应该回收。”
“游戏第一名,是纪媛生。”
他说完,不管上面的“人”是否答应,他抬起双手,“啪啪”鼓掌,对纪媛生说:“恭喜你。两届游戏的胜利者,这一次,你可以真正地离开了。”
纪媛生惊恐地瞪大了眼,前两分钟,她还在担忧自己又无法出去,后两分钟,snake告诉她,“你可以真正地离开了。”
她惊喜地站起身。
与此同时,寂静的法庭里响起清脆的“咔哒”声,坐在椅子里的所有人的双脚,被从地面升起的铁环给扣住了脚踝。
铁环又厚又沉,紧紧贴着她们的脚踝,不留分毫空隙。
“草!”
方婷晃动腿,双脚被锁得死死的,只有大腿和膝盖能动两下。
“又来这招,老子就知道坐下没好事!”
佣人们从审判团的位置走下来,微笑着恭请纪媛生跟她们走。
纪媛生脸上浮起劫后余生的庆幸,她抬手被捆住的双手,放到佣人们面前。
佣人两指一扣交缠的铁丝,铁丝尽数断去。
她露出全完轻松的笑意来,视线扫过许清月和挣扎的方婷等人,最后落在“沈清”脸上。
“沈清”一双眼睛死瞪住她,血丝密布,整个瞳孔都红了,眼珠像充气一样鼓起。她扭动脚。纪媛生一眼便知道她要做什么,当即脸色一变,大步跟随佣人们往外面走。
深棕色的大门缓缓打开,方婷大喊:“沈清快啊!纪媛生要跑了!”
“跑了你就追不到了啊!”
话音落下,只听玛丽珍鞋跟落下的“嗒嗒”声里,响起几声脆响“咔嚓”“咔嚓”声。许清月闻声低头,看见“沈清”活生生折断了自己的脚腕。往外面走的纪媛生,急速地狂奔。
“沈清”弯下腰,双手脱了鞋袜,抓住已经骨折的脚,往铁环里硬塞。左手推的脚趾塞,右手在铁环上方使劲掏。脚腕的皮肤在生硬地拉扯中摩擦成了紫红色。
“哗!”她挤出了自己的脚。
那双脚,像面条似的软软吊在空中。
“沈清”面不改色地握住脚掌,左右“咔嚓”两声,断掉的脚生硬地接了回去。
她站起身,刚刚离开椅子,眉头一皱,身形顿住。紧接着,她咬牙站了起来,双脚踩地一跳,向纪媛生的后背猛扑过去。
snake身后的沈清要上前,被snake抬手拦下。
“看他们玩。”
他伸出手指,冲沈清勾了勾。沈清弯下身,他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沈清抬起头来,视线若有似无地从许清月脸上掠过。她微笑着,向法官的位置走去。
“咚!”
沈清敲下金锤。
随声金锤的响,纪媛生猛地往佣人身旁躲闪,“沈清”扑抓到佣人身上。两名当场和“沈清”交战起来。
许清月脚上的铁环一松,她的双脚获得了解放。
对面的snake做手势,手心往上,指向正在缓慢打开的棕色大门。
“请。”
这一刻,许清月终于理解他说的那句话——“我用最大的权限为你争取了获胜的机会”,并不是指一分忠诚值换一万票,是现在,他解开了她的脚上的铁环。
他放她走,因为她是他真正认定的胜利者。
沈清放下了金锤。向snake走去。
许清月瞅准机会,飞速冲上高台,抡起金锤“嘭嘭”砸。金锤砸下去,一时软一时硬,发出的声音不相同。陈小年几人腿上的铁环,一个未解。
反而那些佣人震惊回头,丢开纪媛生,向许清月快速掠去。受伤的“沈清”招架不住两个佣人,被打得连连倒退,身上血迹斑斑。
方婷忽然提着一把半米长的砍刀,“沈清!接住!”
砍刀扔过去,“沈清”跳起来抓住,反身一刀斩断从身旁掠过的佣人的右腿。
许清月有些急,她极度肯定,是这把金锤敲开了她脚上的铁环。
手腕一痒,小蛇钻出衣袖,推着金锤往边缘砸。那种沈清敲响的声音,如同复刻一般再次响起。
同一时刻,方婷脚上的铁环,“咔哒”掉在地上。
snake望着那跳动在法官高台之上的小蛇,随着它跳一下,那金锤落一下,一道接一道的铁环砸在地上。
最后一个铁环落地,她抱住那条小蛇,匆匆跑下来。招着小森蚺往大门跑。
方婷几人拽起背包,和她一起跑。
四名佣人团团围住她们。
小森蚺挡在许清月面前,愤怒地冲佣人嘶嚎。
沈清蹙起眉,问snake:“要阻止吗?”
snake摇摇手指,撑着下颌,看戏似的看着许清月,眼眸却是幽暗无比,嘴巴几近抿成一条直线。
他望进许清月的瞳孔深处,在里面看见她隐藏起来的迫切,她盯住大门外面挤的纪媛生,手一拍森蚺的头,指住纪媛生:“咬住她!”
那纪媛生已经跨出去一只脚了,正提起另一只脚。小森蚺汹涌窜上去,一口叼住纪媛生提起的腿,猛地往后一拽。
“啊!”
纪媛生尖叫一声,整个人扑在地上。她扭头,看见庞大的森蚺,心脏猝然一紧,手拽住门,企图和它抗衡。
它是一条180斤重的森蚺,和它对抗是徒劳。纪媛生将将抓住门,不过三秒,被小森蚺拽得整个人“沙沙沙”往后退,退进法庭里。
“不!”
纪媛生冲佣人大吼。
“救我!我是第一名!放我出去!”
她抬起手,不断地去抓大门,去挠地面,看着在视线里越来越远的大门,整个人临近发疯。
她不顾一切地挣扎、嘶喊、扑棱。
无用,完全没有用。
“沈清,送给你。”
隔着佣人,许清月对“沈清”笑。
“沈清”手里的砍刀,鲜血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和她对战的两名佣人,脑袋血肉模糊地倒在地面。
本来她是要往纪媛生走去的,听见许清月的话,她回头,对上许清月的视线。忽然,脚步一拐,向围住许清月的佣人扑跳上去。
佣人们闻风回头,立刻往两旁侧,和“沈清”拉开距离,同时,也给许清月撤开了一条通往大门的口。
许清月毫不犹豫地抱住小蛇,和方婷几人往大门跑。
棕色大门打开一半了,露出她们来时的路。
“又回小镇嘛?”
方婷撇嘴。
“不是。”
许清月回头看“沈清”,她和四名佣人打得激烈。一把砍刀在她的左手里闪成模糊的影,每一刀过去,鲜血飞溅,佣人倒下。
在杀死三个佣人时,最后一个佣人提刀砍下了她的左手。
“哐当!”
刀和左手砸在地上,“沈清”的左手从手肘断裂,鲜血汩汩流淌。早已断掉的右手孤零零地垂在身体的另一侧。
佣人抬刀架在“沈清”的脖子上,静静地凝视她。
两人对视之中,一声“嘭”响,纪媛生被丢到脚边。“沈清”脸色骤变,当即蹲下身,去失去右手掌的凝疤的手腕抚摸纪媛生。
纪媛生哭着喊着推开她,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又要跑。
佣人看见许清月快要跑出大门了,飞身去追。
“沈清”抬脚踢起砍刀,刀飞插进佣人的后背。佣人踉跄一步,停下来,反手拔掉,掷在地上,继续追许清月。血在她的后背浸透了厚重的佣人服。
纪媛生磕磕绊绊地跑——她的右腿被小森蚺咬了一大口,獠牙划破了她的皮肉,渗着血。
“沈清”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左手的血,沿着走过的路径滴成一条线。
棕色的大门彻底打开了。
许清月抱着小蛇,和方婷几人大步跨出去,小森蚺也在身后猛地窜出来,游到许清月腿边。
它刚贴着许清月的腿,“咚——!”比之前所有金锤声更响亮的声音在法庭里响起。
佣人猝然停下,隔着缓慢合拢的大门,愤怒地瞪着她们。
方婷诧异:“她咋了,不能出来啊?早说啊,枉费老子提心吊胆那么久!”
许清月看见高台之上,法官的位置上,缓缓坐下一个人——黑色的长袍滚着红色的边,宽大的兜帽之下戴着一张纯白的没有无关的面具。
那双戴着雪白手套的右手,放下金锤,高声说——
“今,8月30日,对snake违反规则手册一案进行审判。”
“陪审员入座,旁观者候听。”
她们看着,佣人把砍刀放回围裙后面,浑身是血地走到陪审团的位置,坐下。
棕色的大门关到仅剩窄窄的一条缝,纪媛生慌慌张张地跑起来,一步半跑,受伤的右腿在洁白的瓷砖上拉出刺耳的“嘎吱”声。
“沈清”一步一步坠在她身侧,看着她。
眼见着近了,马上近了,越来越近了。她伸手便能够着了,手指触碰到厚重的刻有纹路的门扉,她惊喜地扒住门,往前一窜——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