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嘛,他们这就是朝着正常兄妹的方向和谐发展。
计嘉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开着前置摄像头在看自己的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更何况她还是个需要靠脸吃饭的平面模特。
陈清让将用过的棉签丢进垃圾桶里,拧上碘酒的瓶盖:“和我说说你准备怎么赔违约金,有什么打算。”
计嘉将头发放下来挡住自己那半边的脸颊:“我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等传票。”
“你胆子挺大, 霸王条款的合同都敢签。”陈清让合上医药箱, 抬手把她脸颊旁边的头发撩到耳后, 都受伤了, 头发沾着皮肤伤口不好。
计嘉知道那张合同等于是卖身契,原本她是打算干到合同结束的时候,要是自己待满了合同上的签约期限也没有这么大的问题, 谁能想到最后闹出这么个下场。
她有点抗拒陈清让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侧过脸不想让他看自己那半张脸。抱着腿坐在沙发上, 她原本是计划从陈清让手指缝里抠点面包屑来赔的,但现在她连自己要不要重新刷好感度都不知道。
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 要不还是先担心一下今天的事情会不会被放在网络上?
“术业有专攻,找律师问问吧。”说着陈清让拿走了合同, “我帮你想想办法。”
说不感动其实是假的,或许是自己骗过太多人了,那一刻计嘉其实有点不相信他会愿意帮一个半路出家的妹妹。
但第二天,律师真的来了。
王律师是之前帮陈湛林处理遗产的律师介绍给陈清让的。
王律经常负责劳动纠纷的案子,对计嘉的案子很擅长。
经过简单的了解之后,他也很诚实地告诉计嘉胜诉的可能性不大,但是他会尽全力帮她压低赔偿金额。
离开前他把自己的名片给了计嘉,让计嘉有事随时联系他。
名片上印着事务所的名字,计嘉去网上搜了搜,看见咨询价格表的时候突然有点后悔自己要是脑子聪明就去当律师了,真赚钱。
但无奈她的高考成绩只能去念一个普通大学。
陈清让大学选择留在洵川,他倒是挺操心计嘉这个分数念什么专业上什么大学。有几个还不错的都是在比较远的外地。
违约金和律师费都是陈清让付的钱,对他来说那不过是存在银行里没多久就能转回来的利息而已。
晚上她反锁了卧室门,躲在房间里跟计芳华和计桉通电话。
计嘉告诉了他们陈清让会帮自己赔违约金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们她和陈清让看了半天的招生手册,最后决定念一所外地的大学。计嘉倒也不排斥去外地上大学,只是计芳华不同意,她让计嘉尽可能地在陈清让附近念大学,在她看来骗到遗产可比念什么大学有用多了。
计芳华有计芳华的考量:“你也看见了两百万的违约金他说赔就赔了,这不比你念书管用多了?男人都健忘,只要你不在他面前晃悠,过段时间就把你给忘记了,等你念完大学回来了他要是找了个老婆你再想骗遗产让他给你花钱就难上加难了。”
计芳华说得不无道理,但是计嘉要怎么说服陈清让呢?
自己以前就找过借口说什么念不了好大学就找不到好工作,现在放弃一个比较好的大学留在洵川念一个普通大学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计芳华让她先斩后奏,自己报完名了陈清让总不可能送她回高三复读。
虽说是这么个道理,但计嘉总有点不开心。
这股不开心是从自己来到朗诗雅庭和陈清让住在一起之后就开始一点点在她心头盘踞的乌云,大约是最后一次见到计芳华之后,她们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电话,而电话里计芳华总是不够关心她。
这股被忽视的感觉逐渐演变成为了孩子性子的争宠,她也想要计芳华关心自己。
但计桉可以和她待在一起,她电话也只关心陈清让和遗产。
计嘉默了许久,电话那头的计芳华还在说:“嘉嘉,妈妈以后的好日子就靠你了。”
就像是君权神授,这话的暗示就像是告诉她只有完成了遗产的任务,她就会变成计芳华最关心最爱护的孩子一样。
挂了和计嘉的电话之后,计芳华回到家一个月的心终于平静了不少,前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还像是悬挂在她头顶的利刃,她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计桉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出来了,一直在玩电话的人这会儿倚着墙壁,懒洋洋的。
“妈,我觉得自从姐去那里之后,你好像对姐的态度变了。”计桉看着计芳华。
这话就像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言,只是计芳华一愣,随后打马虎:“哪里不一样了?”
计桉撇嘴:“以前你对姐特别好,我总觉得好像我是捡来的一样。但是自从姐去了那边,你开始一点都不顾忌她的安全和未来了。”
计芳华走过去,抬手给了计桉一个毛栗子:“小小年纪想得倒是挺多,我告诉你,你姐姐还是我最喜欢的小孩,你就我抱回来的,从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计桉才不信自己是捡来的:“呵。”
-
计嘉一直等着录取通知书来,她准备赶在陈清让发现自己抢先拿到。
陈清让的比她的先来,生物科学还是本硕连读。
她帮陈清让取了快递,拿着包裹上楼的时候他已经起床了,难得没在看书,人靠在电竞椅上似乎是准备打游戏。
计嘉对于人类智商的参差不齐已经有了很明确的认知了,她拿着陈清让的那份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看了好久,叹了一口气但说的是鼓励的话:“你也太厉害了吧。”
对陈清让来说录取通知书好像没有任何吸引力,他看了一眼就丢在一旁了:“这就开始崇拜了?”
听着就觉得臭屁,不过计嘉确实羡慕。
计嘉将他的录取通知书合起来放好。
他房间没有椅子,计嘉要来他房间几乎都是坐在他床上,她扯了被子一角盖在腿上:“那你要不要庆祝一下?”
他又在朋友圈里看见不少同学都办了升学宴,但是家里没有组织的大人,陈清让和亲戚们都走得不近,对他来说升学宴可有可无。
毕竟他是一个连生日都没有庆祝欲望的人。
“庆祝一下呗。”计嘉看他没有回答,又提了一遍。
她倒不是一个仪式感很重的人,只是以前当平面模特的时候饮食管理,她有的时候也会嘴馋,所以总会找一些节日作为借口偶尔放纵。
“行吧。”
陈清让还是答应了。
餐厅是计嘉订的,她想吃日料。
之前就在网上看见风很大,但是价格也很贵,不过她有富贵哥哥。
时间订在晚上,计嘉下午还特意洗了个澡洗了个头,用卷发棒卷了头发,化了妆。
捯饬了有两个钟头了才忙完,但在衣服选择上她稍微有点犯了难,思来想去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可是伸手取下衣架的时候她把两件衣服都拿了出来。
一手一件跑去找陈清让。
他出门前没有什么准备工作,用发胶抓了个头发就行了。
计嘉找他的时候他在楼下喝水。
刚拧开瓶盖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计嘉举着两个衣架:“哪件好看?”
两件衣服风格大相径庭,一套和她去音乐节的时候风格类似,还有一件看着简单但是衣服裁剪和版型都特别好。
陈清让选了后者。
计嘉回房间换了衣服,但万万没有想到最近她没有太管住自己的嘴,这件衣服穿起来稍微有点紧。拉链在后背,她费力也只拉上来一半。
她下楼搬救兵,将头发随手撩到一边:“帮我拉一下拉链。”
拉链卡在半中间,胸衣的搭扣露出来一半,陈清让伸手,手指停在她皮肤上方但指尖好像依旧能感受到皮肤散发的热度。
计嘉全身上下好像就没有黑的地方,后背皮肤光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形容女生的皮肤像是剥了壳的鸡蛋。
还有几根头发成为了她手心的漏网之鱼落在后背上,他用尾指小心挑起。
“咔嚓——”门把手拧动。
因为今天他们要出去吃所以李妈和廖姨已经下班了,两个人扭头朝着门口看去,是很久没有来这里的邓莉。
邓莉一进屋就看见两个人兄妹和睦的画面,她穿着宽松的裙子,臂弯里依旧是一个鳄鱼皮的包,她带着盛怒而来的。
陈清让也察觉到了,他帮计嘉拉好拉链,小声和她说:“你先上楼,等会儿走的时候我叫你。”
计嘉看了眼邓莉又不放心地看了眼陈清让,三步一回头地上了楼。
她装模作样地压低脚步,故意开关了门让楼下的两个人以为她回房间了。计嘉拿着拖鞋贴着墙站在二楼,束起耳朵。
但是陈清让明显更老奸巨猾一点,他们进了厨房,还拉上厨房的门。
计嘉什么都没有听见。
厨房里有油烟味,邓莉一进来就有点反胃,但是为了不被陈清让发现她硬是压下了那股反胃恶心的感觉。她来是因为钱的事情。
陈清让不用猜也知道是因为钱,他们母子两个没有钱好像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陌生的两个人。
“我前几天去找了谭律师,他说你拨了一笔钱帮你爸那个私生女还钱?”
陈清让倚着冰箱,听到这话他蹙眉,抓的是邓莉话里的另一个重点:“你找谭律师有什么事?”
那是负责他爸遗产的律师,他和基金会的人一起帮陈清让打理着公司每年给陈清让的分红还有那笔遗产。
“我去是咨询别的事情的。”邓莉有点心虚。
她去不过是想问在自己再婚的情况下,她是否还可以领生活费。之前陈清让就威胁她如果她再婚,就会断了基金会每个月打给她的钱。
因为心虚不好说,邓莉连忙把话题转移走:“你真给那个私生女花钱了?”
“那是我妹妹。”陈清让纠正她。
邓莉不明白为什么陈清让这么糊涂,忍不住提高音量提醒他:“她和你不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
陈清让呵了一声,视线落在她肚子上,神情讥讽:“呵,可我也不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
第31章
嫌隙一旦产生就像是甩在墙上的泥点子, 要抠下来只会弄疼自己的指甲,然后墙面也是千疮百孔。
“可是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成我亲儿子,很多事情是我和你爸爸之间的矛盾。”
邓莉不明白为什么儿子要对自己这么大的恨意, 她就算没有生下他, 但这么多年花在他身上的心思和精力也不比其他亲生母亲对孩子的少。
这么多年的陪伴就比不过一个私生女在他心里的份量吗?
名牌的鳄鱼皮包挡在她的肚子前,陈清让没说话, 只是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很久。
那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刃,邓莉有点心虚地将包重新调整了一下位置。
底气不是很足:“我是真的把你当成我亲生的孩子看待,你现在还小可能不理解妈妈的一些做法, 但我绝对不会害你。”
陈清让觉得好笑,她还把自己当做三岁的小孩吗?
“既然你非要在我面前当一个好妈妈,我要你马上去医院把肚子里这个小孩打掉,你愿意吗?”
这话就像是魔鬼一样,她表里不一, 他就想把她脸上那层伪善的皮给撕下来。他宁可她就是一个坏妈妈的角色, 还是那个为了和男人私会把他锁在屋子里的邓莉, 而不是这样一边给他婚恋观造成巨大影响一边又说爱他的母亲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