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吃药了一周后,计嘉的喉咙才好了不少。这一周她和陈清让的关系好像又跌到了谷底, 他总是待在房间不出来,也会和她错开吃饭的时间,有时候在二楼碰见他也会当做没有看见自己。
计嘉更加确信男人是善变的了。
月末, 高考分数也出来了。
陈清让没有任何悬念地考进了他原本就想考的大学,计嘉考得不算特别好,分数都没有之前的模拟考高。
计芳华久违地打来电话来关心了一下,只是两分半钟的电话,有两分钟都在关心陈清让,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亲儿子呢。
剩下半分钟问起计嘉也只是问两个人最近关系怎么样。
计嘉有点不开心:“我都不知道什么地方招惹到他了。”
有的时候她是真的弄不懂异性生物。
临挂电话的时候, 计芳华没什么关心, 只叫她好好搞好关系。
她都不知道怎么惹陈清让不开心, 又怎么知道如何搞好关系。
蒋晨茜高考分数比计嘉还不理想,但她好像自我调节能力不错,选了一所有点远的大学之后, 就开始期待大学生活。
计嘉还没填志愿,她晚上和蒋晨茜煲电话粥, 随口说起陈清让不理人,
“你说为什么会突然就不理人了?”
蒋晨茜在电话那头吃西瓜,口齿有点不清:“反正我不理人是因为我讨厌对方。”
就像她现在不再搭理徐恒易一样。
这回答叫计嘉有点不太愿意赞同, 要是有一个游戏突然叫她重新刷好感度,那她一样会删掉这个游戏。
可陈清让那是“金龟哥”。
挂了电话, 计嘉在床上打了个滚后决定明天再说。
-
他觉得自己很恶心。
可大脑好像不受控制一样,他越是不愿意想起那些事情,脑子就偏偏一遍遍给他播放画面。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又变成了“唐僧”。
计嘉坐在他的床上,张着嘴,像是牙疼一样捂着侧脸,挂着泪告诉他嗓子疼。
好像是他的声音,又好像不是他。那声音叫她吃饭,她摇头说吃不下。
遐想翩翩,饭碗好像变成了解开的皮带。
陈清让出了一身汗,猛然从梦里挣脱,他看着微微亮的窗外,大口地喘着气。从枕头下面摸出手机,有一条六个小时前的未读信息。
【计嘉】:你是不是讨厌我啊?
手机屏幕的光刺得陈清让有点睁不开眼睛,看着信息他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
讨厌吗?
当然不是,他宁可自己是讨厌她的,这样问题还比较小。
手停在键盘上,想打字回她但是又不知道回些什么。
删删减减,最后就一个字。
【陈清让】:没。
一个屋檐下想避开对方说难也容易,虽然陈清让口头上说没有讨厌她,但天一亮他就出门了。
还是那个室内篮球馆,一球打铁之后,他回头看见了还处在表白失败后失落状态的徐恒易。
就徐恒易这状态虐他容易,可陈清让自己状态也不好。
两个人今天都变成了铁匠,球一个没进。
徐恒易就地而坐:“你怎么了?”
陈清让手托着球,他嫌地脏,蹲下身:“问你件事,如果你有了一个半路出家的妹妹,你突然对她感觉不一样了,怎么办?”
“你和计嘉啊?”徐恒易思忖,“可能就是你开始把她当做家人了呗,其实有个妹妹也不错,但是我就只有姐姐,每次我姐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在想要是她是我妹妹就好了。”
答案和问题完全不匹配,他没说清楚,也不怪徐恒易想得简单。
虽然那牛头不对马嘴,他也知道答案不对,可这会儿他就是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帮自己找个借口。
是吧,可能是他想太多。只要自己对计嘉没有那个意思,这梦勉强算是青春期吧。
自欺欺人虽然不是良药,但能治病就行。
一上午全泡在篮球馆里了,陈清让把篮球丢给徐恒易:“走了。”
徐恒易抬手断了球:“关系变差了啊,都不主动请我去你家吃个午饭?”
“你这高考成绩,叔叔阿姨的毒打还没吃饱啊?”陈清让弯腰捞起旁边的水瓶,“走了。”
徐恒易拿篮球砸他:“去死。”
刚从篮球场出来,手机就响了,计嘉打电话问他今天中午回不回来吃。或许是骗过自己了,陈清让变得暂时性坦然了。
“回来吃。”
篮球馆离朗诗雅庭很近,七月初的日头很大,他随手把擦汗的毛巾顶在头上,徐恒易给他发信息抨击他,陈清让随手开了静音,有点嫌烦。
走到拐角,远远就能看见房子。
空荡荡的马路上停着一辆黑车,就在陈清让还没想起车是谁的,一辆白色飞快地驶过他的身侧。
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从白车上下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举着相机像是跟班一样的女人。
她们冲到了黑车边,时髦扮相的女人拉开黑车副驾驶的门,从里面拉出一个人,抬手就是一巴掌。
陈清让看清那个挨巴掌的人之后,有一种看戏却发现着火的是自己家房子的错觉。
计嘉捂着脸站在那里没吭声,那个举着相机的跟班都快把镜头怼到她脸上了。
还没有走近就听见那个女人尖锐的声音,一张口全是不堪入耳的词语。
周国镇从驾驶座下来,护到了计嘉面前。
这场闹剧计嘉注定跑不了,她想走又被拦住。周国镇挡在镜头前,私下见面在他这个有前科的罪人身份加持下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
“我和嘉嘉见面就是随便聊聊天。”周国镇一边解释一边伸手要去抢妻子助理手里的相机,“别拍了。”
“周国镇,我给过你机会了,我说过只要你和她不见面我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你们的关系适合私下见面随便聊聊嘛?你就是存了老牛吃嫩草的心,你不要脸。你也是有女儿的人,你以己度人,以后你女婿这么对你女儿你心疼吗?你心疼你为什么不心疼我?你知不知道你女儿有多崩溃啊?”
脸颊上的疼痛感很强烈,甚至那边的耳朵都有点嗡嗡作响。
计嘉无意近距离围观夫妻吵架,她觉得自己呆下去会把这巴掌原封不动还到周国镇身上。助理恪尽职守,一直举着摄影机记录着这场“抓奸”。
计嘉要走,她就伸着胳膊将她拦住。
偶尔有路过的人纷纷驻足围观着这场闹剧。计嘉还没伸手推开那个拦路的助理,一条胳膊率先伸过来,将摄像头捂住。
下一秒,一条毛巾盖在了计嘉头上。
毛巾有点遮挡计嘉的视线,但她能听见陈清让的声音。
“我家门口不是你们夫妻的戏台子。”
时髦女人甩开周国镇胳膊,趾高气昂地看着将计嘉护在身后的陈清让:“你谁啊?护花使者还挺多。”
他四两拨千斤:“我就护着我自己家的这朵花,比不得你家老公跑人家院子门口来闻花香。你说这事算是你自己没锁好院子门把狗放出来了,还是算你老公的腿没打折?你们夫妻反过头来把巴掌扇在花身上,倒也是好笑。不过你们要继续在我家门口吵架也行,正好我叫警察来,脸都破相了,总要你们赔钱,这算恶意伤人了吧。”
“小贱人居然还被人当个宝。”时髦女人表情轻蔑,到底是社会上混的大人了,面对个孩子没有害怕的道理,“你家这朵花勾引有妇之夫,我要是你喷点农药弄死算了。”
陈清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她有点可悲,倒是想到了邓莉,邓莉虽然知道陈湛林外面有人,但是她从来不会去找那些女人的麻烦,在她看来源头是陈湛林。
而前面这个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样的问题。
“正常社交在你看来是出轨的话,我觉得这农药你喂给你老公喝,毒哑他算了。省得他一天到晚给我妹妹带来麻烦。”陈清让说完他看见那个女人发疯一般地跑回了她自己的车边,从车上拿下来一个牛皮纸袋,狠狠地砸向陈清让。
“里面是解约赔付合同,我要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闹剧在饭点结束了,计嘉顶着毛巾进了屋,她从陈清让手里想要抽走那个袋子,但是陈清让抢先一步打开了。
很官方的合同,甲乙双方是计嘉和一个杂志社,他往后翻了几页,找到了违约金那条。
近两百万。
把她卖了还差不多,就计嘉这个岁数打死她都凑不齐这个数目。
李妈和廖姨站在厨房门口,陈清让看见她们两个抬手一挥让她们离开,这会儿计嘉落魄,容易伤自尊心。她俩识趣地去楼上打扫卫生了。
一楼就他们两个了,计嘉在他看完之后才拿回合同,抬手将毛巾从头顶拿下来还给了陈清让。
陈清让:“过来。”
他去厨房打开冰箱制冰的那一层,挖了一勺冰块用毛巾包裹起来。
抬起计嘉的下巴,他看见嘴角甚至都被打破了,那个女人手上带着戒指饰品,硬是刮破了一层皮,脸颊看着可怖。
他看着伤口,也关注着她脸上的神情变化,超出陈清让意外,计嘉甚至在挨了巴掌之后没有掉一滴眼泪。木讷地仿佛一个战损的芭比娃娃,直到他手上力道有点重了,她才吃痛地蹙眉。
“没有扇回去不像你的风格啊。”陈清让放轻的动作。
计嘉听出了他有点打趣的意思,低垂眼眸:“我原本没打算见周国镇的,但是他说他最近在帮我争取降低违约金的金额,我才出去见他的。真的没说什么,也没发生什么。”
听见她的解释,陈清让也不知道自己开心什么。
陈清让:“我又没有说不信你。”
计嘉听见这话抬眸看他,表情多了一丝委屈:“可是你最近都躲着不见我。”
第30章
一个屋檐下想要避开对方只可能是有意为之, 陈清让没法辩解。
拿着毛巾看着她脸颊的伤口,他拉起计嘉的手让她自己冰敷,他转身去找医药箱:“要不要还是去医院看一下, 毕竟伤在脸上。”
计嘉跟在他身后:“你逃避回答了。”
“知道我逃避回答, 你还追着问?”陈清让把医药箱放到茶几上,从里面拿出碘酒和棉签。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计桉来家里的时候, 计嘉也坐在这里耐心地帮计桉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