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处的疼痛感丝毫没减弱,计嘉还没松开手:“一定要听老师话,知道吧?”
落在别人眼里那是依依不舍,陈清让只看着没做声。
以前邓莉还对他多有关心,后来母子两个闹僵之后,他仿佛变成了这座城市的透明人,没有家人了。只有去学校才会偶尔显形。
车子慢慢开远了,陈清让难得和她慢悠悠地一起走去上学。
计嘉提着水壶走在他旁边,他步子跨得不大,她能很轻松地就跟上了他的步调。
“你和你弟弟关系挺好的。”
他语气肯定,不需要计嘉回答。
计嘉点头:“也有吵架的时候。”
吵吵闹闹本来就很正常,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完完全全契合一辈子不吵架的两个人几乎不存在。
陈清让:“昨晚上,你弟弟和我说了很多。”
计嘉心一慌,今天早上她和计桉碰头只聊了计芳华,她都忘记问计桉在陈清让面前说什么了。万一和她说的地方有什么出入到时候引起陈清让的怀疑就惨了。
但是旁边的人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发生在计嘉身上的山呼海啸。对陈清让来说这就是一个寻常的早上,可能也有一点不寻常。
不寻常是因为旁边的人,也因为自己对她在昨夜突生的一丝不一样的感情和看法。
“关于你杂志社违约的事情着急处理吗?”陈清让问。
计嘉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但猜到估计陈清让说的“你弟弟和我说了很多”的很多就包括了这件事。
她原本就像从他手指缝里扣点钱来赔款,顺水不推舟,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太着急,但高考完肯定就要收到传票了。”
陈清让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和她早上出来拍计桉肩膀的动作一样,就是力道不一样。
掌心轻轻落在肩头,不重但存在感十足:“到时候我来处理。你现在别操心,好好准备高考。”
四月的洵川早晨水汽很重,走一阵头发就会变得湿漉漉的,叶片上的露珠折射着阳光。
肩上的手已经抽回去了,但触感好像还没有恢复正常。
他很好。
可惜。
最后的两个月计桉没再出现,她收到计桉告诉她计芳华回来的消息已经是五月中旬了。
短信简单,内容里没有关于计芳华为什么去那么久,究竟去哪里的任何解释。
高考迫在眉睫,计嘉只想管好自己门前的一亩三分地。
考试前李妈神神秘秘地给他们准备了旗开得胜的晚餐。那股有点神经质的紧张感传染了计嘉,越是临近考试的日子她就越睡不好觉,白天精神状态也不好。
在学校里精神萎靡的样子被陈清让尽收眼底,他没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是第二天叫李妈和廖姨都回去休息了。
家里少了她们无时无刻提醒计嘉高考的紧张感,她稍稍也放松了不少。
考前她认认真真地检查着所有一切考试须带的东西,一遍又一遍。
卧室的门半开着,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他原本就是出于担心来看看,结果来一次她在检查、又来一次她还在检查。
陈清让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继续翻找考试笔袋的动作。
计嘉这才发现他。
陈清让握住她肩膀将她转了个身面朝着他自己,左肩的手松开了,他弹了个脑瓜崩:“行了。”
计嘉吃痛:“疼。”
陈清让没收手,又给了她一个毛栗子:“别记着这些了,笔袋我拿走了,明天早上给你。看得进题目就看会儿,看不进就睡一觉。”
他俨然就是一副哥哥的样子。
但很可靠。
计嘉揉了揉有点疼的额头,注意力集中到了发疼的地方,神经随之好像放松了一些。
“我紧张。”计嘉没藏着掖着。
她以前也会对着陈清让像是撒娇一样的示弱。
只是那通常是为了“扮猪吃老虎”。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
第27章
“以前你自己不是也说过吗?念不了好大学找不到好工作就叫我养着你。一早就给自己找好退路了, 你担心什么?”
计嘉反问:“你真养我啊?”
他笑,那样子有点像她平时皮笑肉不笑:“不养。”
计嘉扁嘴嗤声:“哄骗人的甜言蜜语都不讲,你安慰人就多装一会儿, 好歹先骗过高考这几天。”
“我不骗人。”
如果不是知道他被蒙在鼓里, 这话会被计嘉当成意有所指。
说着他拿走了计嘉的笔袋,摆了摆手:“早点休息。”
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 直到全市所有考场附近静默的最后一天,天上的太阳藏到了大楼后面,有人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朝着楼下扔下一摞笔记。
纸张飘落, 青春好像谢幕了。
计嘉考完便埋头睡了一觉,谁都没能叫醒她。
考完试,她一下子就变成了闲人。陈清让在暑假饶有兴趣地看着生物科学有关的书籍,计嘉对前路还一片迷惘。
思来想去,她的人生目标好像就一个——遗产。
她百无聊赖便去烦陈清让, 可跟他去了图书馆她着实不热爱学习。
班级吃谢师宴那天计嘉生理期肚子疼就没去, 听说隔壁班的薛黎和陈清让表白了, 但是没成功。
这事是蒋晨茜告诉她的, 她在电话那头关心着计嘉的身体,听她说没事之后,她问计嘉要不要一起去音乐节。
音乐节的阵容里有个明星计嘉还挺喜欢的, 歌单里不少都是他的歌。
蒋晨茜怕她不想去继续在电话那头劝说:“来呗,你哥说你天天在家闲着没事做。这次音乐节就在隔壁省, 坐高铁特别方便。”
陈清让?
计嘉有点意外,但还是立马答应了。
陈清让这会儿没在家,他和徐恒易去打球了, 附近有家室内篮球场开业了,他俩立马就约着去体验一下。
室内篮球场开在朗诗雅庭附近, 陈清让扯起上衣下摆擦掉脸上的汗,拧开功能饮料的瓶盖,灌了两口解渴。
总体来说这个室内体育馆还可以,就是因为地板器材都是全新的,带着点刺鼻的甲醛味道。
徐恒易抱着篮球坐在篮板下面,看着像是发呆,冷不丁地来了句:“陈清让我准备表白了。”
后者懒懒抬眸瞥了他一眼:“通知我干什么?又不是跟我表白。”
“我准备陪蒋晨茜一起去音乐节,感觉氛围挺适合表白的。”徐恒易看似随意但考虑得周到。
陈清让对这个说法无感。
在他看来徐恒易无论在什么时候表白都成不了,但泼人凉水降人发热的头脑也得人有头脑。
“你去不去?”徐恒易自我心理建树做完便问陈清让。
他对音乐节不太感兴趣,之前班级吃谢师宴散伙饭的时候也只是他天天看计嘉待在家里无聊,想给她找点事情做,省得打搅他看书。
徐恒易看他不太想去的样子便想说服他一起去,至少也给他自己找个伴:“就放两个女生去,你不担心?”
说实话陈清让并不担心,计嘉这人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音乐节的票还没开售,陈清让暂时准备再考虑考虑。
晚饭徐恒易去朗诗雅庭蹭饭。
一进屋陈清让就看见计嘉在称体重,冬天的时候她稍微吃胖了一些,也因为之前高考她吃了不少东西补充营养,所以体重涨了不少。
夏日居家通常人都会穿得宽松舒适,但计嘉不是,她所有的衣服裙子裤子超过□□成都是修身的。
穿修身的衣服就是为了在发胖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
她赤着脚站在体重秤上,陈清让看她一样样取下身上的东西……手机、皮筋、手链手镯项链……
也不知道辛辛苦苦的,能轻多少克。
着实好玩,或许是她平时鲜少表现出这么幼稚有趣的一样,陈清让想逗逗她。
他走过去,站到计嘉身后,脚尖轻踩体重秤。
数值就像是怀春少女的心,乱飙。
计嘉意识到不对劲,回头一看。发现是他幼稚的恶作剧之后计嘉推了他一下:“别闹。”
数值短暂正常了几秒后又开始乱飞。
再看,他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脚踩上去了。
计嘉抬脚朝后踢在他小腿上。
一推一踢力道都不大,他才打完球回来身上烫得不行,计嘉平日里就手寒脚寒,碰到他的时候就是像个冰块。
事不过三,第三次的时候他把计嘉给惹生气了。
李妈正巧在里面喊吃饭,她没搭理陈清让甚至连带着也拉黑了徐恒易,无视他们直接走去厨房里。
陈清让抱着臂走在后面,但是觉得她这样子有点可爱。惹毛了人他没担心反而开心的模样落在徐恒易看来他是真把计嘉当妹妹了。
徐恒易惊讶于他的幼稚行径:“神经病。”
桌边多了一副碗筷,徐恒易反正从没拿自己当外人过。一顿饭吃穷不了陈清让,他顺道问计嘉是不是要陪蒋晨茜去音乐节。得到她肯定的回复,他甚至想从计嘉这里拉助攻。
“你们两个坐高铁一起去?”徐恒易问
不在一个城市,当然还是坐高铁去最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