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朔重击鬼新娘后,立刻用轻功追上羽蛇。
他将羽蛇当做捆绑重物的绳索般,直接拽着它的躯体,将白茧拎起,然后背在背上,撒腿就逃。
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墨朔的重心不稳,身体前倾,摔倒了。
“小朔!”羽蛇在他的背后激动地叫着,“蜘蛛追上来了!”
它看到墨朔脚上不知什么时候缠着根极粗的蛛丝,足足比人类的手臂还要粗。
墨朔痛苦地哀嚎一声,摔在地上,被白茧压得险些断了气。
好在白茧是椭球状的,和羽蛇一起咕噜噜滚到了一边。
“小郎君!你将奴家变成了这副样子,可得对奴家负责哦~”鬼新娘的声音又恢复了之前的娇媚。
“休想……”墨朔只觉得腿部被巨大的力量拖拽着,根本容不得他反抗。
他的手扒在地砖间勉力挣扎,可是拖拽的速度极快,嗖地一下就将他拖过去。
手指很快磨破,鲜血直流,在地上留下几道长长的血痕。
墨朔感觉自己像是巨人手中的玩具,又被甩上了半空中,速度快到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他眯了眯眼,努力找回聚焦。
猛地!在脸前几乎面贴面地出现一张人脸!
那是鬼新娘半是美艳、半是惨烈的脸。
吓得墨朔浑身一抖。
鬼新娘被他的反应激到,她伸出手摸着自己的脸庞,有些自卑,“奴家现在是不是变丑了?”
不等墨朔回复她,她又摸到自己还有半张脸是完整的,于是立刻恢复了自信,“小郎君你放心,奴家只给你亲好看的那边脸,谁让奴家这么倾慕你呢~”
可怜的墨朔倒挂着,身上的血全部滴滴答答流下来,头还有些晕眩。
他迷迷糊糊看到鬼新娘的腹部被撕扯开了,应该是她自己做的。
人类平坦腹部下包裹的并不是肠子,而是独属于蜘蛛的吐丝器。
棕褐色的,像是皱巴巴的树坑,从中间拖出一团白色黏稠的线,顺着鬼新娘的躯体垂下去,又挂起来,最后系在墨朔的脚腕。
不过现在除了蛛丝外,他还被单手拎在半空中。
鬼新娘极喜欢他的脸,伸出两根手指揉捏着,还用完好的那半边脸凑近,企图用魅惑之力。
可是墨朔闭紧了眼睛,根本不与她对视。
“小郎君,怎么不理人啊?”鬼新娘的声音带着些幽怨,她盯着墨朔身上的伤口与血迹,舔了舔嘴唇,“莫不是小郎君受了重伤所以动弹不得?”
墨朔依旧不理她。
鬼新娘也不在乎,捏着他的手指,像是挤果酱那样将本就破损的手指捏爆,沾了点鲜血塞入嘴中。
“好美味!”鬼新娘兴奋地乱晃八条手脚,一双手舞足蹈,一双羞涩地捂着面颊。
还有一双捂着自己的小腹,似乎已经有了身孕,“我感觉吃了小郎君,我肯定能生下无数可爱、帅气的宝宝~”
墨朔简直要恶心吐了,朝着鬼新娘啐了一口血。
血还未溅到鬼新娘身上,他先感觉心口突突直跳。
全身的血液逆流,直往唇口处涌,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他好像听到远处系统的惨叫声,但是很快也没了。
睁开眼想要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血从嘴角流到了脸上,最后渗入眼睛,面前的一切都是血红的。
多像是恐怖游戏gameover的界面啊。
如果现在是在游戏中,应该要弹出重新开局的选项了。
可惜现实是,他透过红色,看到一只巨大的蜘蛛爪尖从自己的胸膛中拔出来。
这条蜘蛛步足并不属于鬼新娘,鬼新娘的八条腿都长得和人类的手脚一样,而这条蜘蛛步足大的出奇。
只是蜘蛛爪就像是一把巨刃,戳穿了自己的胸膛,留下一个血糊糊的窟窿。
并不是立刻就会死的致命伤,但是如果不及时止血,足以让他的血液流干,丧失逃脱能力。
因为失血,墨朔感觉思考变得迟钝。
他在脑内模拟着,接下来想要逃出去就只能把握住洞房的时机了。
可是鬼新娘肯定会对他施以魅惑,参照之前他看到历任新郎的洞房花烛夜,逃出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算侥幸逃出来,还有其他蜘蛛埋伏,尤其是刚才出现的,巨大蜘蛛爪尖的主人,估计它的整个身体有座山那么大,被它发现了分分钟会被踩碎。
而且他现在身受重伤,哪怕没有蜘蛛追逐,他也撑不了多久。
想来想去,未来都只剩下死路一条。
第32章 距离宫门1409步
“喂,鬼新娘!”墨朔艰难地发出声音。
他的喉咙中全是血,一张口,血又噗噗噗往下淌,将脸糊地不忍直视。
不过鬼新娘并不觉得,她最喜欢男人滚烫的鲜血。
“小郎君,你是叫奴家?”她指着自己,脸上带着几分惊喜,又有几分诧异,“奴家不是鬼,奴家可是蜘蛛的公主——络新妇。”
“是吗?”墨朔呵呵笑了下,“那我算是尚公主,成了蜘蛛的驸马?我和你说,我……”
也许是因为他身上的伤太重了,说到后面墨朔的声音越来越小,只能看到嘴唇微微颤动着,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鬼新娘不得不将他拽到自己完好无损的那半张脸前,细心聆听。
墨朔瞅准时机,用尽全身力气,双指直接戳向鬼新娘的眼窝,用力一弯。
只听鬼新娘痛苦地嚎叫一声,就将墨朔甩了出去。
那声音粗哑洪亮,与她平时嗲嗲的娇媚声线完全不同。
被抛上半空中的墨朔,在最高处努力睁开被血糊住的眼睛,他俯瞰到了冷宫的全貌。
之前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此时明月高悬。
积雪为金碧辉煌的宫殿盖上层白丝绒被,世界处于一片宁静的白中。
这是极其适合安眠的场所了。
墨朔闭上眼睛。
虽然他知道现在已经处于绝境,无论再怎么挣扎都是死局已定。
既然横竖都是死,不如愉快复仇,让自己畅快地安眠,让敌人痛苦地活着。
他知道鬼新娘极度在意她那张脸,所以才故意哄骗她靠近,将她那半张完整的脸也毁掉。
将她最得意的美貌变成丑陋。
一阵刺痛感传来,他看到有个巨大的黑影靠近自己,还没看清楚,然后就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居然刚伤害我的宝贝女儿!”低沉的声音传来,它抬起蜘蛛步足,打算了结墨朔的性命。
“等一下!”鬼新娘捂着受伤的眼部,“母亲大人不要杀他,等下我就要与他成亲了。”
“你这么喜欢他的脸?”低沉的声音透露着无奈,“你不能只看脸来选男人,他不怎么老实,我怕他伤害你。”
鬼新娘用蛛丝从黑影的爪尖下缠过已经没了声息的墨朔。
他在两只蜘蛛面前就像是个任人摆布的软布玩具,看着毫无威胁。
“马上就是子时了。”鬼新娘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等今夜过去,他就会成为我的血肉,成为我们的养分。”
她捆紧了自己的新郎,飒爽地转过身,向蜘蛛们命令道:“我要大摆宴席!将地窖里的所有新郎都拿出来,今晚要办前所未有的盛大婚宴!”
话音刚落,宫殿内便爆发出仿佛锯木般的唧唧吱吱声。
那是蜘蛛们在庆贺,它们挥舞着步足,上下跳跃着,口器疯狂地交错摩擦发出声响。
蜘蛛的婚礼流程和人类的差不了太多。
宾客来齐,吉时一到,婚宴正式开席。
主菜是地下珍藏的新郎尸体,由面无表情、歪歪扭扭的侍从端上来,横放在桌面。
骷髅蜘蛛通常会聚在新郎的头部,一窝蜂涌上去。
它们虽然都是近亲,但是毫不客气地争夺,毕竟一个新郎只有一颗头颅。
而很多骷髅蜘蛛的寄生头颅已经破败不堪了,必须要在骷髅完全碎裂之前找到新的。
所以它们不惜向至亲下手,甚至会用自己硕大的头部将竞争对手撞下桌子。
头颅比较脆的,可能会因此“骨碎蛛亡”。
与它们相比,裁缝蜘蛛算是蜘蛛中的绅士。
明明是个头最小的蜘蛛,却像老大哥一样用锋利的丝线将新郎分割成数块,分给其他蜘蛛。
层层叠叠的桌案直排到正殿的大门。
正殿修得巍峨宏伟,屋檐要比其他的宫殿更高更宽。
大门常年是打开的,可是里边空空如也,只有一团黑暗。
即使在阳光最灿烂的正午,正殿中的那团黑暗也不曾消失。
没有人,或是蜘蛛见过那团黑影的真面目,也就只有在短短的婚宴时,那团黑影会伸出巨大、粗壮的八条步足,以证明它也是蜘蛛们的一员。
它的步足比千年老树还要壮硕,上面覆盖着浓密、厚重、坚硬的黑色毛发。
爪像是老鹰的钩子,只是要大好多倍。
虽然它从来不进食,但是它喜欢看蜘蛛们争夺新郎的模样,仿佛这样就能见证蜘蛛氏族的强盛。
它们天性如此,雌性蜘蛛与雄□□配后,将雄性吃掉孕育后代。
所以对蜘蛛来说,性与吃同样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