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谁让我们有缘分呢。”山周笑呵呵的给云皎皎诊脉。
“虽然我也想尽快恢复记忆,但我近来看书上,有些情况失去的记忆,是不回转的。”
“确实如此,”山周试着云皎皎的脉象,“但也不是没有恢复的可能,只是需要机缘或者时间。”
“所以于我而言,不可能非要等想起来再去做事。”云皎皎想得很明白,“我其实更想要查到失忆的元凶,比如说吃过什么东西,或者用过什么药物会让人失去记忆。”
“这等药物其实也并不是一吃就能忘了所有东西。”山周能诊出来她的体质,“到底姑娘是生过重病的人,这场病起码数月,时间太久,很多药物都可以做到,不好溯源。”
云皎皎听出来,短时间内的确很困难清查,她思索片刻出声,“那先生知不知道,有没有可以让谁忘记一个人的药。”
“一个人倒是有点难,除非用一些巫术。”
巫术还是不要轻易用了,“那短时间失忆呢,比如两三个时辰就好的那种。”
“这倒是简单。”山周翻箱倒柜的找着,很快就翻出来了一个小瓷瓶,“这隐灵粉,是可以短时间失忆静心的,通常是初入佛门无法静心养神的人,问我要的多,大约3个时辰就会好,不伤身体。”
“给你了。”山周很是大方,“姑娘的情况,我还会继续去查医典,有情况老夫会及时来与姑娘聊。”
云皎皎接过来,“多谢先生。”
山周连连摆手,打开房门之时,正好碰上了来送琴的东漓。
山周让开,东漓略不自在的进门,“姑娘,这是侯爷给您备的琴。”
“琴?”云皎皎有些意外,“他怎么想着给我送琴?”
云皎皎示意东漓放在旁边,刚一靠近便能嗅到清淡的苍兰花香,蚕丝琴弦,琴面光洁,看得出是一把好琴,市面上应当价值不菲。
云皎皎摸着琴弦,发出一阵悦耳音色。
“怕是要可惜了他的心意,”她站直了身子,“我这边已经可以了。”
是,她当初问司延要的三个条件,没有一个不是在为她离京做准备。
就连那个药,都是为脱离司延才要的。
第32章
东漓压低声音, “我与李叔碰面,他们也在府里跟随司延,但可随时听命公主, 等他们离京便是最好的机会。”
“等我们商议好日子,便来告知公主。”
“一切小心。”
两人简短对话之后,东漓就离开了房间。
他看外面并没有司延的影子,谨慎离开。
支芙端着山周给开好的补神茶饮进来,冷不丁看见屋里的琴,不由得很是新鲜, “好漂亮一把琴,这是主子送来的吗?”
云皎皎应了一声, “你与他说过我喜欢琴?”
“没有。”支芙摇头,将茶饮放在桌上,“估摸着是主子听说姑娘你总是去要琴谱, 觉得你闷了吧。”
云皎皎坐下来,撑着下巴, 手指摩挲着琴上雕刻的一只蛟龙, 安静的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阁楼小院子里传来一阵匆匆脚步声,殷芳追着顾钦进了院子,声音有些大, “你说你这孩子,非得较什么真, 我觉得宁国公跟随太子殿下也没什么不好啊。”
云皎皎偏头看向楼下。
殷芳大抵也觉得自己声音过大,收了收声, 小心的环顾四周,也跟着进了屋。
云皎皎靠近窗口, 隐约能听到两句。
顾钦听起来很是生气,“陛下那么多儿子,如今太子与桓王分庭抗礼,太子此等草包,不得民心即便没有桓王也迟早要被赶下储君之位。”
“宁国公说的没错啊,就是因为他草包才好控制,桓王那等聪慧,日后他得势,还有你我什么事?”
顾钦长叹一口气,“这做事不能只看表面,跟随太子是好利用,但万一陛下惩处很容易波及到我们头上,宁国公年七十,是觉得自己活不长了所以才如此急功近利吗?”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殷芳吓得忙关紧门窗。
“罢了,与你们说也说不明白……”
后面的谈话声被关上的门窗压低阻断,没再能听见,但隐约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云皎皎眉梢微扬。
她记得顾钦原本是想跟随桓王的,看来宁国公一家与他意见相左,想要跟随太子。
这样顾钦做什么,宁国公就不是助力,而是绝佳的压制阻力。
顾钦这门婚事,先是她挑拨了宁婉玉,再是与宁国公意见不合,倒是比她起初计划的要来势汹汹。
这是谁的手笔,其实很好猜。
云皎皎扶着琴弦,垂眸看了许久那只蛟龙。
司延倒是比她想象中要说话算话。
不如她走之前,再送司延一份人情,也给自己压一份筹码。
楼下,顾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
手里烦躁的翻动着文书资料,看得颇为头疼,索性扔在了一边,摁了下眉心。
清泉溪流般的琴音丝丝缕缕从阁楼里流淌而出,顾钦摁压眉心的动作顿了一下,连气息都一并停住。
音色流畅与春日安宁相衬,犹如浮世繁华中恬静的微风抽离,拂过世间万物,包括他焦躁不安的心。
顾钦下意识的循声而望,起身出去探寻,最后停在了阁楼回廊里,看到了窗口边初初绽放的海棠花。
而海棠花后,是明媚正盛的翩跹美人。
顾钦并不知道云皎皎还会弹琴,他在原地站了很久,乐曲结束都没回过神来。
直到和云皎皎望过来的视线相撞,他才匆匆移开视线。
云皎皎似是吓了一跳,隔窗而问,“你几时来的?”
顾钦神色不太自然,“刚,刚来没一会儿。”
云皎皎打量了他片刻。
察觉到她探究的视线,顾钦莫名耳根发胀,随意寻了个话题,“你风寒可好了。”
“早早便好了。”云皎皎声音弱了些,乍一听有几分娇嗔。
她起身,“既来了,就进来吧。”
顾钦得了许可,慢慢绕过窗户,走进屋内。
而此时,停在院外的司延不远不近的看着顾钦进了云皎皎的房间。
卫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司延的脸色。
这小公主拿着他们主子送的琴,跟前夫打情骂俏,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瞧,”司延话说得云淡风轻,“她的曲子,听到的人从不只有我一个。”
司延离开了院子。
卫轲跟在后面,只觉得身前气压低的吓人。
半晌,听到了足够阴沉的一句,“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寺尔贰二巫久义四七今晚,要么把琴砸坏送过来,要么把人送过来。”
他亲自弄坏。
屋内,浑然不觉的云皎皎倒了一盏茶推给顾钦,“就一次没让你进我房门,这连着几日都不来了吗?”
顾钦听出来云皎皎话语间的依恋,“我,我我这不是怕你生气,送的东西你可吃了?”
云皎皎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轻抿了一口茶,“你是不是要搬离侯府了?”
顾钦声音低了低,“对,圣上赐宅院,在宁国公府旁。”
两人之间沉默了许久。
“但是日后,等我安定下来,我一定会想办法……”
“你让我自己呆在司延这里,”云皎皎打断了顾钦的话,嗓音发颤,“我很害怕。”
顾钦安静下来,看着她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开始泛红,“我知道。”
云皎皎抬头,红着眼睛看着他,“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司延不敢造次?”
顾钦攥了攥手指。
云皎皎扯了下他的袖子,“或者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威慑住他?”
“有倒是有。”顾钦眉头紧锁,抬起头看向云皎皎,“从前我与你说过,我前几个月跟随司延办差的时候,手上有他诸多把柄。这些只要禀报圣上足都够他死罪。”
“当前是陛下下旨,让他看护你,司延必不敢杀你,你只需以此来威胁他就好。”
“可,你也不告诉我有什么死罪。”云皎皎满眼无措,“他那般精明,一试便知。你既有证据,那给我看一看又何妨。”
顾钦犹豫再三,觉得只是让云皎皎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便起身道,“你随我来。”
云皎皎跟着顾钦去了书房。
顾钦给她翻看了一部分。
云皎皎故作担忧道,“那我要是说了,司延会找你麻烦吗?”
顾钦安抚着她,“司延如今依附太子,这些罪证,等我跟从桓王都会一并交给他,他得去找桓王麻烦。”
“你已经与桓王商议好了吗?”
“是,”顾钦心知她情蛊在身,人又聪慧懂事,对她并没太多隐瞒,“不过切勿告诉旁人,日后我可能还是会假意服从太子。你不必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
“好。”
临近傍晚,云皎皎才从顾钦的房中出来。
她前脚刚刚踏进房间,后脚迎面看到卫轲未点灯站在她房中。
模糊的男子轮廓矗立在房中,云皎皎吓得心口猛地一跳。
卫轲上前,拱手行礼,“云姑娘,我们主子请。”
云皎皎好半天才从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不禁腹诽,这主仆俩怎么都一个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