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对,昨晚是怎么回来的?咱们不是吃烧烤呢吗?”
周鸢把水递给阮清清:“你喝多了,我开车带你回来的。”
“昨晚喝了没几杯喽,平时不会醉的。”阮清清情绪有些低落,像是想到了她爸妈说的那些伤人的话:“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鸢还要上班,但昨晚的梦好像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似的,她平时做的梦,基本醒了就忘记了,但今天这个梦,她想忘掉都忘不掉。
低落的情绪包围着她,整个一天她的情绪都不高。
赵老太太的孙子又来社区找她了。
赵老太太的孙子姓张,张钊摸了摸脑袋:“我......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跟你说,我今年二十七,临床医学博士在读,马上就要调回江坞工作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等我回江坞,能有追求你的机会吗?”
周鸢不得不再一次重复:“张先生,我说过了,我已经结婚了。”
张钊一点也不信,他听自家奶奶说,前不久周鸢还是单身,有人想给她介绍她都不去见,怎么一两个月而已,就已经结婚了?
一定是拒绝自己的借口!
张钊觉得,等自己回到江坞工作,一定能追到周鸢!
自己家的经济条件不差,而且自己学历高,未来工作也体面,在婚恋市场应该很抢手才对,都说烈女怕郎缠,反正也知道周鸢在哪里工作,回来还怕追不到她?
张钊心里打好了如意算盘,面上对周鸢说:“希望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见。”
周鸢:“。”
怎么和有些人沟通这么累!
送走了张钊,林依凑过来说:“很明显,那大哥肯定是没相信你结婚了。”
周鸢有些无奈:“谁拿婚姻大事开玩笑?”
“她奶奶,赵老太太,有个好姐妹,孙姨,你还记得不?”林依笑着说。
周鸢摇摇头。
“就是说要把在住建局的儿子介绍给你的那个。”林依继续说,“你当时直接拒绝了,不过她们都知道你没对象,所以肯定不相信你这么短的时间内结婚了啊。”
这么一说,周鸢好像有点印象。
但是她哪能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算了,他总归是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
“我看未必。”林依笑着说,“这么好看的姑娘,谁不想娶回家?”
“要我看你下次就让你老公来,让他们那些想追你的人在见到你老公的那一刻自惭形秽落荒而逃!”
第66章 古典鸡尾酒oldfashioned
江坞市第一人民医院。
“苏主任,下班了啊?”隔壁心外科的主任碰到了苏玺岳,“刚才碰到苏院长,知道我来你这,让我告诉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打你手机你没接。”
苏玺岳道了声谢,随后向院长办公室的楼层走去。
亲父子,说话之间没有那么客套,苏院长直截了当的说:“来,玺岳啊,天坛医院神经外科明年有个进修名额,去进修半年,你去吧。”
天坛医院的神经外科在国内是最顶级的,能去天坛医院这样顶级的医院进修肯定能对未来自我的医术有一定的提升,像这样更好的提高自我医学专业水平、拓宽学术研究视野,提高临床能力,未来也可以更有效地治疗患者。
当然,苏院长想的更长远,虽然现在苏玺岳的履历已经很好看了,但去天坛医院进修这样能在未来履历上锦上添花的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他是想让苏玺岳接班的,当然希望苏玺岳的简历越好看越好。
苏玺岳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听到自己父亲的话后,只思考了几秒钟,便开口道:“我们科室还有很多优秀的医生,这次进修的机会他们也很合适。”
婉转的拒绝,苏院长一下子就明白了,“你不想去?”
苏玺岳默认了。
“为什么?”苏院长皱了皱眉,语重心长道:“你知道这次进修是个多好的机会。”
苏玺岳仍然没有说话。
苏院长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恍然大悟:“你怕你老婆不让你去?”
苏玺岳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是。”
苏院长抿了口茶杯里的茶水:“那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半年,又不是让你留在北京不回来了,算了,大不了我找你老婆去说......”
苏玺岳直接站起来,“就算您找她也没用,这么好的机会,不如在科里公平竞争一下,也省得人家说你这个院长私心太重。”
苏院长被苏玺岳这幅模样气到了:“你......”
苏玺岳从院长办公室离开直接去了停车场,坐在驾驶位的他没有很快的驶动汽车,他的手指弯曲,漫不经心的一下又一下的敲着方向盘,似乎在想着些什么。
如果是结婚前的苏玺岳,有这次进修的机会,他一定会尽力争取,但他现在不一样了,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一个新的家庭。
他不仅仅要考虑他自己,更要考虑他的太太。
苏玺岳很清楚,周鸢现在对他,有好感,但微弱到不足为提,如果他去进修,会有长达半年的异地,估计两人见面的次数不会超过二十次,那两个现在建立的感情基础,大概率很快会变淡。
所以并不是周鸢会不同意,而是自己不想。
周鸢中午离下班还有一会儿的时候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本以为是小区居民或者其他工作人员找她,但听到听筒对面的声音,周鸢沉默了半晌,最后对着电话彼端说了几句。
和对方见面是在一家私房菜馆里,私房菜坐落于一家装修别致的庭院里,小桥流水,荷花满池,颇有闹中取静、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周鸢还是第一次知道这家私房菜的里面装潢原来这么漂亮。
“您好。”周鸢有些尴尬,但还是把来的路上现买的茅台酒递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对方忽然找自己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是不论如何,这也是她第一次以儿媳妇的身份见苏玺岳的父亲,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鸢鸢啊,这么叫你你不介意吧。”苏院长态度很温和,男人年纪摆在那里,但儒雅不减,整个人颇有魅力。
周鸢轻声说:“当然不介意,您找我来是有什么......”
苏院长打断了周鸢,盛了一碗拆鱼羹给她:“来,先尝尝这道拆鱼羹,你喜欢吗?”
周鸢不理解苏院长是什么意思,给她打电话说想见她一面,还特意叮嘱她不要告诉苏玺岳,就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见面。
要不是周鸢有业主信息,对苏玺岳的父亲有点印象,差点儿会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骗子。
周鸢也的确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苏玺岳,因为觉得苏玺岳值夜班过后肯定在家补眠,没必要打扰他,而且晚上她回家再说也来得及。
吃了几口羹,周鸢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好在苏院长开口了:“你和玺岳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吧,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
周鸢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冲着对方笑了笑,她觉得不自在,不是和自己导师又或者和苏玺岳奶奶相处时那么自在。
“你也别拘谨。”苏院长语气温和:“我母亲近来总说想见你,上次你去看老太太,老太太很喜欢你。”
“我会抽出时间多去看奶奶的。”
周鸢心里有些疑惑,难道苏院长找她就为了说这件事?
那打个电话或者发给微信,再不济让苏玺岳转达一下不就行了?
“其实今天找你,是有两件事。”苏院长终于步入正题,“一是想见见你,你和玺岳结婚,我还没有见过自家的儿媳。”
周鸢听到有些不好意思,确实,一般人家没有像他们这样的。
“岳教授夸过你许多次,今日见到,果然名不虚传。”苏院长继续道:“这二呢,是关于玺岳的事,我想让你帮我劝劝他。”
周鸢听到此处,心里了然,这才是今天见面的重点吧。
周鸢很认真的看着苏院长:“想让我帮您劝他什么,您说。”
苏院长将北京天坛医院有进修名额但苏玺岳不想去的事情告诉了周鸢,最后他还说:“虽然我问他是不是怕你担心才不去的,可他否认了,但我看的出来,只有你能劝得动他。”
周鸢不会觉得苏玺岳不想去的原因全然是因为自己,说不定还是苏玺岳觉得去那边进修太不方便还要从零开始,不如待在自己的舒适区呢。
但即使周鸢不懂,从苏院长刚才细致的描述中也能知道这次进修名额有多难得,她很诚恳的开口:“我能帮您劝他,但苏玺岳是个很有主见的人,他想做什么、或者说决定了什么都很难被其他人左右,所以结果怎样,我并不确定。”
苏院长见周鸢和苏玺岳结婚没多久就已经很了解苏玺岳了,心里放心了不少,“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而且不着急,进修是明年的事儿,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可以劝他。”
这家私房菜馆是预约制的,而且要提前很久才能预约,今天中午这顿饭只有两个人,却上了大概三四人份量的菜,周鸢基本每一道都吃了几口,当食物碰撞舌尖味蕾时,一个明晃晃的想法油然而生——
果然,贵有贵的道理。
和苏玺岳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话题可以聊,这顿饭结束的很快。
临走前,苏院长送给了周鸢一张卡,“第一次见面,有些仓促,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看着什么喜欢就自己添点吧,钱不够再和我说。”
苏玺岳父亲送给周鸢的这张银行卡当周鸢下班后出现在了家里客厅的茶几上。
“喏。”周鸢的手指指了指茶几,示意苏玺岳看。
苏玺岳认识这张卡,他眉头微蹙,用分明是疑问句可却是肯定的语气道:“你今天见过老头了?”
周鸢点点头,“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苏院长给我打电话让我出来吃饭,还特意叮嘱我不要告诉你。”
在他刚刚拒绝了进修提议的这个时间段,苏玺岳想也不用想的就能猜到自己父亲找周鸢说什么,他把榨好的果汁递给周鸢:“带着任务回来的?老头让你劝我去进修?”
周鸢竖起大拇指,对着苏玺岳笑了笑:“全猜对了,真如有神算也。”
苏玺岳轻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是他会什么神算:“老头上午从我这儿碰了壁,当然要找个软柿子捏。”
周鸢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我才不是软柿子呢。”
苏玺岳闻言,深深的目光在周鸢的脸颊上流连着,眉骨、眼眸、鼻梁、再到唇瓣、下巴,随后继续向下,顺着脖子、锁骨,一路向下,如果目光有实质,那周鸢现在全身上下都已经被撩的痒个不停。
周鸢不自然的别开视线,不去看苏玺岳。
苏玺岳随后伸出手,骨节分明、修长白如玉的手指有力的捏住周鸢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看向他,深邃的目光又重新对上周鸢的视线,轻轻吻了吻周鸢的唇角:“小鸢,世界上没有比你还软的了。”
苏玺岳的声音低哑,周鸢抬手捏了捏他,这人嘴里怎么没有一句正经的话,周鸢这时候也听出来苏玺岳的话里话外了,他口中说的“软”,肯定不是“软柿子”的“软”就对了。
“听你父亲的意思,去进修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对你现在、对你未来都好。”周鸢将心里所想告诉苏玺岳:“而且我查过地图了,从咱们家出发,到天坛医院,才四五个小时,也不算太远,而且如果坐飞机,速度会更快。”
“你想过我们吗?”苏玺岳不去思考天坛医院离家有多近,他很干脆的、直截了当的打断周鸢的话,“新医院的工作量和加班程度和现在应该是没法比的,只会比现在更忙碌,你的工作周末也会偶尔加班,真到了那一步,我们见一面并不容易。”
周鸢听到苏玺岳的话有些震惊,甚至有些莫名的愧疚:“所以......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才不去进修的......”
周鸢其实心里更多的想到的,苏玺岳不是因为她而不想去北京进修,而是因为出于“丈夫的责任”才不想去北京进修。
她觉得苏玺岳对她的贴心、关心,不是出于喜欢或者爱,而是出于人品和本能,不论他的另一半是谁,他都会做出这样的行为,难得的不是她,而是苏玺岳的人品和责任感,周鸢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
苏玺岳轻咳了一下,他不希望周鸢因此有任何负罪感,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低洌:“小鸢,别多想,我只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当下的情况,是我自己不想去,和你没有太大的关系,所以不要有负罪感,老头可能没和你说,我们科室还有其他很优秀的大夫,也都符合去进修的条件,所以即使我同意了,最后竞争过后的结果也不一定是我的。”
苏玺岳这段话如果被神明听到,肯定好几个谎言闪电就劈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