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尘瞳孔皱缩,急声道:“不可!”
云湄见他急了,非要故意继续激他:“没什么不可,反正你不在意我的去处,就算我死在了你师弟手中,那也不错,你更该高兴,以后都不用再见到我。”
江映尘闭了闭眼:“城主,你又何必如此……”
“最后一次机会,你自己选,”云湄冷冷道:“我独自去杀景易,若是成功,我就来带走你,若是不幸失败,我们就此生不必相见——或是我们一起去杀,死也死在一处。”
似是被她这一番话惊到,江映尘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他迟迟做不了决定,云湄就帮他选,她下了床,冷着脸大步朝门外走去。
即将走到门口时,身后终于响起了江映尘微不可闻的声音。
“不要走……”
云湄转过身,江映尘已经坐了起来,扶着床沿,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脆弱得仿佛某种易碎的瓷器。
昏暗的房间里,江映尘看着她,喃喃道:“云湄,不要……离开我。”
云湄一步步走了回去,弯下腰看他。
江映尘有些狼狈地别开脸,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副脆弱不堪的模样。
云湄手指抚上他沾染了一丝潮湿的眼尾,俯身亲了上去。
江映尘没有躲开,顺着她的力度,再次倒在了床上。
云湄亲吻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所以,这次你是自愿被我亲的吗?”
江映尘睫毛微颤,这次,他终于伸手,揽住了云湄的腰。
像是无声的邀请。
……
夜深人静,封燃昼端着一碗醒酒汤,皱着眉推开了谢挽幽的门。
刚推开门,一阵笑声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这是谁家的小猫咪?亲一下!”
“好可爱!小白是小老虎!”
“宝宝,娘亲刚刚是哄狐狸叔叔的,娘亲最爱的还是你,娘亲保证!”
“……”封燃昼进了门,就看到谢挽幽躺在床上,直着胳膊把幼崽整只举了起来,时不时把它放下来,猛吸它毛绒绒的小肚子,俨然已经到了猫瘾晚期,完全放飞了自我。
谢灼星被蹭得毛发凌乱,看到封燃昼,立即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封燃昼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把醒酒汤放在桌边:“谢挽幽,别玩小白了,过来喝汤。”
“我不喝,我没醉,我现在超级快乐!”谢挽幽矢口否认,抱着小白不放手,笑眯眯道:“你放那,我明天再喝。”
“傻了吗,明天喝还有什么效果,”封燃昼走到床边伸手想拉她起来,谢挽幽却敏捷地往里一滚——然后就趴在那一动不动了。
封燃昼眉头一跳,绕过去摸她的脸:“……你怎么了?”
谢挽幽拨开他的手,煞有其事道:“我现在是蘑菇,你应该看不到我了。”
“……”还说没醉,这是已经醉傻了吧。
封燃昼不知拿谢挽幽如何是好,其实也是他大意了,晚上放任谢挽幽一口气喝了太多荷叶酒。
这酒是灵酒,刚开始还不显威力,后劲却很足,当时其他人喝了没什么反应,是因为除了谢挽幽……其他在座的都不是人。
魔修,妖修,神兽混血……荷叶酒对他们都不起效,只针对修士,谢挽幽大概是看别人喝了都没事,才会多喝了几杯。
结果……就成现在这样了。
封燃昼撑在床沿看她:“好吧,蘑菇,你要怎样才肯喝醒酒汤?”
谢挽幽立即说:“我要看大老虎!”
“……”他就知道。
封燃昼不太想答应,但架不住谢挽幽软磨硬泡,只好沉着脸变出了白虎原型,刚在地上趴好,背上就长出了一个谢挽幽。
“好多毛——”谢挽幽在他背上满足地蹭了蹭,很快打起他虎爪的主意,她双臂环过虎头,试图以一个揽住他的姿势握到他的虎爪。
可惜封燃昼所幻化成的白虎的体型略大,封燃昼只有趴下,才能让她堪堪摸到虎爪。
他竖起的虎耳都被谢挽幽的下巴压塌了,忍不住眯起了一只眼:“……你又想干什么?”
谢挽幽理所当然道:“我跟小白玩了对爪爪的游戏,你不是不高兴吗,我现在陪你玩,这叫什么,这就叫雨露均沾!”
……见鬼的雨露均沾,封燃昼不满地发出一声低吟,却被谢挽幽制止了:“不准叫!你也不想被别人发现这件事的吧,魔尊大人……”
封燃昼:“……”
封燃昼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只得威胁她道:“你先把汤喝了,否则别想再摸。”
谢挽幽倒也还算听话,真去把汤喝了,然后重新长到他背上,开始够着手摸他的黑色爪垫。
谢灼星也困了,从床上跳下来,走到了封燃昼两只前爪的中间,身体往旁边一歪,啪叽一下,枕在了他的前爪上,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封燃昼低头看了片刻不请自来的幼崽,出于本能,忍不住低头给它舔了舔毛。
谢灼星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扭动着翻了个身,露出了雪白的肚皮和粉色的爪垫。
封燃昼看着幼崽这副不值钱的模样,不屑地轻嗤一声。
真是丢了身为老虎的脸面。
谢灼星听到他的轻嗤,睁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把小爪子往他鼻子旁边凑:“狐狸叔叔,你快帮我闻一闻,我的爪子臭嘛~”
封燃昼:“……”
封燃昼冷静地把谢灼星镇压在了爪下:“臭小子,你先闻闻我的爪子吧。”
谢灼星在他爪下胡乱挣扎,封燃昼故意抬起一点,等幼崽要逃跑时,就重新把它踩成一滩猫饼。
“不许打架!”谢挽幽大声宣布停战,并各自惩罚了大家的父子俩一顿狂揉:“坏猫是会得到惩罚的!”
顶着凌乱虎毛的封燃昼和谢灼星对视了一眼,默默停止了斗争。
闹到很晚,谢挽幽和谢灼星才双双睡着。
封燃昼安置好这母子俩,心累地叹了口气,决定以后都不让谢挽幽再喝烈酒,她不讲道理起来,实在很是磨人。
第二天起来,一切恢复了正常。
凌晨,谢挽幽一行人向云湄辞行,谢挽幽眼尖地发现,云湄唇角带了一丝笑意,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江映尘倒是面色如常,只是苍白的唇难得有了血色。
看样子应该是和好了……
谢挽幽心下感慨,同两人说了会儿话,理清了关于咒文的细节,方才告辞。
她要转道太微宫,去问问孽镜台的下落,因此不跟其他人一路,而是和封燃昼先行一步,等办完事,再回蓬莱岛。
其他人的飞行速度比不上封燃昼,说不定等她从太微宫回来,还能追得上他们。
告别了满城飘香的莲城,谢挽幽坐在庞大的白虎身上,全速前往太微宫。
孽镜台……谢挽幽默念着这个神器的名字,心中暗想,小白梦中的镜子究竟是不是它,很快就可见分晓。
第220章 太微幻境
太微宫坐落在定城的玄机峰上, 谢挽幽从莲城出发,不过半个时辰,便抵达了定城。
前往太微宫是她临时起意,因此谢挽幽还未来得及提前给太微宫的掌教送拜帖, 只能临时让太微宫的守卫向掌教禀报。
谢挽幽堂堂一个势头正盛的岛主, 身旁必定会有人随侍, 否则很没有面子,因此,封燃昼做了易容,充当了她的随侍。
谢挽幽往太微宫内望去,微微眯起眼,看来在太微宫的老祖飞升后, 太微宫就没落了,门派内的建筑都散发着一股萧条的气息, 太微宫弟子的修为也普遍不高。
这让谢挽幽不禁怀疑,孽镜台真的还在太微宫内吗?孽镜台好歹能看穿因果, 有这种逆天神器的门派再怎么说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吧?
还是说太微宫老祖飞升后, 太微宫无强者庇佑, 所以才选择了藏拙?
没等谢挽幽想明白,得知蓬莱岛岛主亲临的太微宫掌教已慌忙地迎了出来。
如今的太微宫实力不济,已有式微之势,当年勉强挤进了仙盟, 这才延缓了衰落的趋势,而谢挽幽如今又是仙盟的大红人,太微宫掌教哪敢得罪她, 连问她的来意都没问,赔着笑先将她迎了进去。
掌教心里也纳闷, 他太微宫都已经没落到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值得她蓬莱岛岛主亲自过来一趟的价值。
总归太微宫已经一无所有,也不怕这蓬莱岛岛主搞事,掌教这么想着,也就放平了心态。
掌教客气无比地请谢挽幽入座,又让弟子倒上宗内最好的灵茶,这才忐忑地问起了谢挽幽的来意:“不知谢岛主光临太微宫,所为何事啊?是……盟主有什么事需要太微宫做吗?”
谢挽幽摸摸袖子里的谢灼星,也不跟他兜圈子,笑道:“掌教不必紧张,我来太微宫,是为了自己的事。”
掌教摆出虚心请教的态度:“哦?谢岛主不妨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谢挽幽缓声道:“听说太微宫曾获得过一个神器,名为孽镜台,据说孽镜台能窥探因果,我恰有一段因果想要明晰,不知掌教可否让我借用一下孽镜台……若能完成我的夙愿,我必有重谢。”
掌教一愣,像是没料到谢挽幽竟是为孽镜台而来,愣神了许久,才尴尬道:“这……我当然是很想帮助岛主的,但岛主有所不知啊,孽镜台早就在祖师飞升后就不知所踪,我们也不知它去了哪里。”
这一点,谢挽幽早就从栾湛口中得知了。
但她之所以亲自跑这一趟,就是为了从掌教口中挖出更多消息。
“我知道掌教心中为难,毕竟这样的宝物,换做我,我也不会轻易借给旁人使用,”谢挽幽从袖中取出一个盒子,放在案上,轻轻推到掌教那边:“但我真的只是想一窥因果,别无他求,这株蓬莱仙草,就是我的诚意。”
蓬、蓬莱仙草!
掌教心下猛地一颤,震惊地望了谢挽幽一眼,见她眼神肃穆,并无戏弄之意,这才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
蓬莱仙草,那可是修真界众所周知的好东西,上可医死人肉白骨,下可快速增进修为。
掌教几乎都能想象到,有了这株蓬莱仙草,太微宫或许就能培育出几个出众的弟子,重新兴盛起来。
在谢挽幽的示意下,他小心地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确认是真货后,他合上盖子,缓了一会儿神,眼中闪过挣扎动摇之色。
可最终,他不舍地望了盒子一眼,还是将它推了回去,叹了口气无奈道:“若孽镜台此时在太微宫内,借岛主一用也无妨,可我刚刚说的话并非假话,孽镜台如今真的已经不知所踪。”
谢挽幽目光沉了沉。
掌教继续道:“太微宫从前那般强盛,除了有老祖撑腰,其中也有孽镜台的一份功劳,正是因为窥探到了一小部分的因果,太微宫才能得到机缘,成为那样的大宗……可之后,老祖飞升,孽镜台随之失踪,我们太微宫才沦落到了这般境地。”
谢挽幽微微皱眉,掌教刚刚看到蓬莱仙草,眼中很明显露出了一丝贪婪,可见蓬莱仙草对他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