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人群里,有人赞了一声:“好身法!”
叶颜熙神色不由变得越发难看。
怎么会这样,谢挽幽怎么可能躲得这么快?
她狠狠咬牙,又是一鞭横扫,可谢挽幽依旧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攻击范围以外。
谢挽幽:“再来。”
真是欺人太甚!不过是有个好身法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叶颜熙心中恼怒,舞起手中长鞭,使鞭身上每一片蛇鳞尽数张开,一时间,她手中的白色长鞭像是活了过来,落鞭如雨,如同织起了一个紧密的牢笼,意图将谢挽幽困在其中。
谢挽幽侧身躲过向自己袭来的鞭尾,脚尖轻点,借力跃上鞭身,而后竟是踩着鞭子,直冲叶颜熙面门而去。
叶颜熙眼见得谢挽幽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一慌,节奏也乱了,被谢挽幽找到破绽,霎时间突破了密集的攻击,逼到了眼前。
“啊——”叶颜熙被谢挽幽往胸口上一拍,瞬间倒飞了出去。
随从们本以为大小姐胜券在握,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大惊之下慌忙去接,结果被叶颜熙飞出去的冲劲带倒了一大片。
谢挽幽将落在地上的长鞭踢回叶颜熙那边:“我赢了。”
到这里,谢挽幽甚至连半分灵气都没泄露,应付得可谓十分轻松。
叶颜熙先前还嘲笑谢挽幽的修为,如今却被她如此轻松地打倒在地,一张脸简直被打得火辣辣的疼。
她怎能接受自己输得这么难看,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十分难看:“你区区一个金丹初期,怎么可能打得过我,必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
谢挽幽莫名其妙:“你每次打不过别人,是不是都会说别人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啊?愿赌服输这四个字,你是不认识吗?”
叶颜熙脸上挂不住,冷冷道:“再比一次!这次……这次我只是大意了!”
她一个即将金丹圆满的修士,居然打不过一个金丹初期,要是传出去,她的脸要往哪里挂?
谢挽幽兴致缺缺,她本来只是想切磋一下,既然已经看出对手完全没有一战之力,那就根本没有理由浪费时间陪对方耗下去了。
“我还有事,没时间陪你打了。”谢挽幽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叶颜熙恨得不行,怎能放她就此离开,当即又是一鞭甩出:“我让你走了吗!”
她这一招里满含凌厉的杀气,俨然是奔着重伤谢挽幽的目的去的。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谢挽幽见她如此狠辣,自然也不再对她留手,当即拔剑出鞘,转身以剑格挡。
白色鞭身缠绕住了谢挽幽剑身,两方僵持不下,叶颜熙把着鞭柄,想到谢挽幽的本命剑不过六品,忽然冷冷一笑,收紧了鞭身,想直接用自己的七品鞭子把谢挽幽那把六品本命剑绞断。
“咔嚓咔嚓”的断裂声不断传来,叶颜熙面上露出喜色,本以为是谢挽幽的本命剑正在裂开,但听着听着,她发觉有些不对。
低头一看——是她的鞭子裂开了!
叶颜熙感觉自己也要裂开了。
她的宝贝鞭子!!!
她急忙收回鞭子,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鞭子在面前寸寸崩裂,最后断成了三截。
“……”
叶颜熙跪倒在地,捧着自己鞭子的残骸,神色一片恍惚。
随从们也都傻了。
谢挽幽收剑回鞘,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抽。
本来她没想搞事,都没故意拿剑去砍叶颜熙的鞭子,谁知道叶颜熙故意使坏,偏偏拿鞭子去绞她的剑。
这不就是鸡蛋故意把自己磕在石头上——不自量力吗?
回过神来的叶颜熙双目发红,愤恨地死盯着谢挽幽,几乎失态地喊道:“谢挽幽,你竟敢毁了我的鞭子!我要你死!”
谢挽幽:“……?”
好家伙,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碰瓷法啊。
是非曲直,围观的群众自然看得分明,见叶颜熙俨然一副要找谢挽幽麻烦的样子,不由鄙夷地对她指指点点起来。
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要怪别人养了鸡,真是够不讲道理的。
叶颜熙却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这七品鞭子是叶家四处托关系打点,好不容易才从万宝斋那里高价买到的,如今却毁在了她手里,等她回到叶家,根本无法同叶家交代。
只有狠狠折磨谢挽幽一顿,才能接她心头之恨!
叶颜熙厉声对身后随从道:“去!给我拿下她!”
谢挽幽微微眯起眼,这些随从大多是金丹巅峰的修士,要是真打起来,她恐怕就要暴露自己的真正修为了。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忽然两个白衣剑修踩着剑从天而降,落在了谢挽幽身边。
正是听到这边动静,匆忙赶过来的容知微和晏鸣殊。
见小师妹像是与人起了争端,容知微向谢挽幽询问起了缘由:“发生了什么事?”
叶颜熙见到容知微,不由眼前一亮。
她认识容知微,也知道容知微曾被谢挽幽污蔑过,那时两人的关系几乎降至冰点。
若是她告诉容知微,谢挽幽毁了她的鞭子,深谙谢挽幽本性的容知微必定不会怀疑,替她惩处谢挽幽。
想到这里,叶颜熙把手上的鞭子残骸展示给容知微看,语气很愤怒:“她刚刚与我比试时,竟然故意将我的七品法器损坏,事后还死不承认,你们玄沧剑宗就是这样教弟子的吗!”
她说出这一番话后,就看到容知微眉头皱了皱,转头询问谢挽幽,眼神有些古怪:“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颜熙以为容知微相信了自己的话,心下暗喜,没想到下一秒,谢挽幽就指着他们,告状般委屈道:“师姐,他们欺负我!是他们非要跟我打,打输了又不甘心,非用鞭子绞我的剑,鞭子没了,又叫人来围殴我……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容知微低头看到她手上拿的剑,九品法器,叶颜熙那鞭子坏得不冤。
谢挽幽这么一说,容知微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抬眼看了叶颜熙和她身后的随从一眼,对旁边的晏鸣殊淡淡说了一句话:“喊其他人过来。”
晏鸣殊眉头皱得很紧,闻言马上应了下来,用通讯符联络了其他正在云城探查的玄沧弟子。
难道是为了叫更多的人来审判谢挽幽?
叶颜熙嘴角微弯,等着看谢挽幽的好戏。
笑死了,谢挽幽还敢跟容知微告状,谁不知道她们俩关系差?
不久后,其他在城内的玄沧弟子便踩着剑抵达了现场,看到现场的情况,都有点懵。
众位玄沧弟子落了地,纷纷对容知微一拱手,然后耿直问道:“师姐,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容知微:“对面那些人想以多欺少,围殴小师妹。”
众位玄沧弟子闻言,目光一厉。
懂了,过来撑场子的!
叶颜熙被一群剑修冷冷盯着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情况似乎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她愣了愣,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不是说谢挽幽已经被逐出玄沧剑宗了吗?怎么谢挽幽一句话,这些玄沧弟子就像是要为她报仇的样子?
疯了吧!
不是她疯了,就是玄沧剑宗的人疯了!
容知微神色微凉:“再问你一遍,这七品鞭子,真是我小师妹故意弄坏的吗?”
叶颜熙这时隐隐生出了退缩之意,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底气不足:“你们是在威胁我,好啊,玄沧剑宗竟然也会仗势欺人了!”
容知微随便点了一个围观群众:“这位道友,能问一下刚才发生了什么吗?”
那人嗤笑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还能是什么事,有些人仗势欺人,结果踢到铁板了呗!”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叶颜熙没看出谢挽幽的底细,他们这些围观者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人家灵气都不用就能把叶颜熙打飞,凭的自然不可能是运气。
鞭子为什么会裂,只能是那把剑的品级比它还高出许多了呗。
能拥有七品往上的法器,这姑娘必定十分不简单。
其他人也纷纷应和,都希望看到玄沧弟子跟叶家打起来。
叶颜熙见势不妙,放了几句狠话,便想带着随从偷溜,不想却被发现她意图的晏鸣殊当场抓住:“道歉!”
想溜走通风报信的随从也被在场的玄沧弟子扣住,轻易无法脱身。
叶颜熙一张脸都憋得通红,死也不肯向谢挽幽低头。
街上因此一片热闹,就在双方对峙之时,一道充满怒意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们是谁!竟敢在镜花斋外闹事!”
叶颜熙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阵欣喜,扭头朝声源处望去:“黎掌柜,是我啊!”
救星来了!
别人不清楚镜花斋来头,她却是知道一些镜花斋幕后大东家的消息。
修真界大多数人都以为镜花斋只要一个有名的胭脂铺,但其实镜花斋的真实背景远比这个复杂。
镜花斋背靠某个大家族,而那个家族人脉网无比巨大,其财力和势力全都远超叶家,叶家为了提高自己家族的地位,讨好了那个大家族许多年,算是有点交情。
正因如此,叶颜熙与镜花斋里的黎掌柜也算熟识。
只要她开口让黎掌柜帮她,玄沧剑宗的人看在那个大家族的份上,说不定会放了她。
然而叶颜熙脸上还没来得及出现笑容,就见黎掌柜拎着一袋包装得十分精致的胭脂水粉匆匆赶来,然后堪称恭敬地双手奉给了谢挽幽,那张对待她时略有些冷漠的脸,此刻洋溢着的满是热情的笑容:“谢姑娘,让你受惊了,真是不好意思,我马上处理好这件事!”
“……?”叶颜熙世界观都碎裂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叶颜熙不敢置信地看向黎掌柜:“她是谁啊,黎掌柜,你都没对我这么客气过!”
黎掌柜脸色一肃,疾言厉色道:“谢姑娘是我们镜花斋的贵客,你却对她刻意刁难,我们镜花斋从今往后,再也不欢迎叶家的人!”
叶颜熙霎时间如遭雷劈,脸色煞白。
她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如何从云城离开的。
……
一场闹剧结束后,众人看够热闹,心满意足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