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晚意提起周渝祈都觉得犯恶心。
何必替这种人守寡?
大周朝许寡妇二嫁,听闻先帝宫中都有过二嫁女进宫,凭表姐的才貌,想要再寻一个人家有什么难的。
这不,云晚意一听出姨母的意思,就立刻来了姜府找表姐:
“姨母说怕你在府中闷坏了身子,叫我来看你,顺便和表姐一起出去转转。”
闻弦知雅意,姜姒妗立即知晓她的来意,没有拒绝,收拾了一番就准备和她一起出府。
安玲见状,也满心欢喜,替姑娘换身衣裳,依旧挺素净,却是有了花纹,百花穿蝶的织锦裙,头顶挽了一直简单的玉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不外如是。
只不过一行人在出府时遇见了宋谨垣。
数日休养,宋谨垣终于能够下床行走,只不过他还是待在姜府,叫姜姒妗有点摸不清头脑。
“姜姑娘。”
姜姒妗呃了一声,说实话,除了生意,她和宋谨垣其实交情不深,也没什么话可谈。
她心底其实也隐隐觉得不对劲,当初周渝祈和宋谨垣见过面,而后对她态度也叫她不得不警觉。
宋谨垣一身锦衣,他也是难得五官清隽,脸上总勾着笑,瞧着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却是和周渝祈给人带来的感觉截然不同。
云晚意看了眼宋谨垣,再看向表姐,虽然不知眼前人身份,但女子的直觉叫她挑了挑眉。
旁观者清。
这位宋公子看表姐的眼神可一点都不清白。
等彻底出了府邸,云晚意忍不住掩唇笑了一声:“姨母还忧心忡忡地让我带表姐出来散心,但我瞧,姨母倒是不过太担心了。”
姜姒妗杏眸恼了她一眼:
“别乱说。”
云晚意可不觉得自己是乱说,姜姒妗见此,低声将宋谨垣的身份告诉了她。
“尚书府的三公子?姓宋?一心经商?”
云晚意是伶俐的,很快抓住表姐话中的重点,对宋谨垣的兴趣当即褪了大半,她得承认,在看出宋谨垣对表姐的心思时,她会调笑,是她看得出宋谨垣出身不凡。
这一点,只凭穿着上就可以看得出。
云晚意轻轻哼唧:
“又是商户,还是罢了。”
姜姒妗被噎得不行,不由得推了她一下,云晚意一点都不怵,如常和表姐嬉闹:
“商人重利,怪不得我瞧他眉眼都仿佛含着算计,表姐可不要和他走近。”
见表姐还在看她,云晚意眨了眨眼,忍不住笑道:“你是我表姐,自不需要和别人相较而言。”
云晚意是真心不愿让表姐嫁给商人的,姜家本就经商,家中又只有表姐一个独女,一旦是那种心不好的,两家再有利益掺和,最终很容易分扯不清。
说罢,云晚意转身看了眼表姐身后的侍从,轻眯了眯眼:
“表姐这两位侍从看着和奉延有的一拼。”
话是这么说,但那一身气度可不是简单的侍从能比的,要知道奉延说是侍从,却是管着表姐外面的嫁妆。
云晚意心中有疑惑,看来表姐在京城的经历不知表面那么简单。
姜姒妗偏过头,顾左右而言他,没回答云晚意这个问题,叫云晚意一阵痴缠:“表姐进京城一趟,都不疼我了!”
在姜姒妗被缠着时,裴初愠也不得闲。
贤王妃的生辰,大摆宴席,小皇帝都下旨送上了贺礼,其余人自然是不敢不赴宴,当日,贤王府前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卫柏跟着主子到了贤王府,他抬了抬眼,脸上瞧ʝʂց不出神情,但总归不会是高兴。
卫柏扯了扯唇,低下头,掩住眼底的讽刺。
对于昭阳郡主,卫柏没什么话说,但对于贤王妃,他也是不怎么瞧得上,甚至有点厌烦。
要是贤王妃觉得是裴府牵连卫氏,所以在裴氏倒台后,一直不肯见主子,甚至有时遇上,都只当主子是透明人。
她要是能一直这么对待主子,卫柏好歹敬她一分。
但偏偏不是,主子得势后,她却是在主子生辰时送来一双鞋,道是她亲手做的,给主子的生辰礼。
卫柏被恶心得够呛,但主子却是在沉默许久后,给了贤王府殊荣,甚至后来还替昭阳郡主请旨,让昭阳郡主及笄后另外开府。
否则,贤王一个先帝在时都不受重视的王爷,怎么可能在新帝登基后还能被封亲王,有如今的殊荣?
全都倚仗自家主子罢了。
卫柏也姓卫,便可看出他的出身,他看不惯贤王妃,全然不过是她将自家主子当做登云梯,也只当作登云梯。
裴府落难时,主子尚未及冠,所有血脉亲人一夕间全部殆尽,仅存一位贤王妃。
卫柏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主子向贤王妃靠近。
卫柏抬头看了看贤王府的牌匾,他不由得想起昭阳郡主的话,又想起那位如今身处衢州的姜姑娘,他心底倏然冷笑一声。
主子如今在世上孑然一身,盼着亲情不假,却也和往日不同了。
如果主子非要寻一个吾心归处,相较于贤王妃这个所谓的亲人,卫柏倒宁愿是姜姑娘。
至少姜姑娘从不曾利用过主子。
第57章
贤王府,今日是贤王妃的生辰,往来宾客络绎不绝,正厅内,昭阳勾着唇,掩饰住不好的脸色,她皱眉看向陈婉柔,心底的恼意都快要溢出来。
母妃到底在做什么!
她都说了表哥和陈婉柔不可能,怎么还要把陈婉柔带在身边?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陈婉柔抬头看了她一眼,冲她温柔地笑了笑,昭阳淡淡点头,算是应下。
贤王妃也顺着陈婉柔的视线看向她,若无其事地掩唇笑了笑,道:
“你这丫头,真是闲不住,和你表姐一起出去吧。”
四周命妇彼此对视一眼,都听见了她口中那声表姐,心底清楚贤王妃是在给这位陈姑娘做脸,只不过有点纳闷,这是闹哪一出?
不管心底怎么想,昭阳都不好明面上拒绝贤王妃,她只好按住心底的不情愿,笑着道:
“陈姑娘跟着我来吧。”
纵是应了,她也懒得应那声表姐,情绪终究散出了些许。
众人瞧出异样来,不由得挑了挑眉,彼此对视时不由得眼神闪烁。
出了正厅,昭阳将人带到女眷所在,她要和陈婉柔各自分开时,陈婉柔忽然叫住她:
“郡主。”
昭阳转过头,冷淡地看着她:“陈姑娘有什么事?”
陈婉柔咬了咬唇:
“郡主是不喜欢我么?”
昭阳终于肯认真地看向她,陈婉柔生得不错,规矩也向来得体,温柔大方,如今轻轻蹙眉,眉眼拢上一抹不解,很容易就惹人心怜,但昭阳见过另一位更招人怜惜的女子。
最重要的是,她知晓表哥的心思在谁身上。
许久,又或者是片刻,昭阳坦诚道:“我不讨厌你。”
她和陈婉柔一无旧怨,二无近仇,她有什么好讨厌陈婉柔的?
陈婉柔要说什么时,被昭阳打断,她语气很冷淡,态度也拒人千里:
“不讨厌你是一回事,但也不代表我宁愿给你做梯子。”
陈婉柔终于不说话了,她皱着眉,不解地看向昭阳,许久,她斟酌着语句:“但是王妃……”
昭阳知晓她要说什么,直接表明态度:
“母妃是母妃,我是我,陈姑娘还是不要混为一谈的好。”
昭阳把态度表明,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陈婉柔的一颗心不由得沉到了谷底,裴府的这门婚事,是她母亲和贤王妃都有意的,陈婉柔也乐见其成,殊不知那是裴阁老,即使昭阳郡主,如今的尊贵和被人追捧也不过是沾了光罢了。
陈婉柔怎么可能不心动?
要是只论家世,陈婉柔很清楚,她没有什么优势,往日喜欢裴阁老的沈吟秋,家世都要压她一头。
但不知发生了什么,又或者是许久得不到回应,沈吟秋终于放弃对裴阁老的想法,听说沈府也有了替沈吟秋相看亲事一想法。
陈婉柔和母亲来了贤王府数次,今日会这般郑重打扮,也是清楚王妃今日设宴是作何。
裴阁老看重贤王妃和昭阳郡主,这一点,京城人人皆知。
有贤王妃和昭阳郡主相助,才叫她添了三分信心。
但陈婉柔唯独没有想到,贤王妃和昭阳郡主居然没有商量好,也不是一条心,尤其是昭阳的抵触和排斥,让陈婉柔很难不觉得慌乱。
昭阳郡主为何这么抵触她?
陈婉柔不由得怀疑难道昭阳郡主知道点什么内情?
可惜没人给陈婉柔答案,昭阳说完话,就径直转身离开,总归陈婉柔的身份摆在这里,在贤王府中不会有人对她不敬,也省得她操心。
陈婉柔不禁有点头疼,她再有谋算,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生出了点埋怨。
既有对昭阳郡主的埋怨,也有对贤王妃的埋怨,昭阳郡主既然不愿,贤王妃何必叫昭阳郡主带她出来,叫她落得好一个没脸。
在陈婉柔犹豫是要去女眷处,还是回去正厅时,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轻缓,不紧不慢,让陈婉柔下意识地转过头,待看见来人时,陈婉柔惊愕了片刻,很快收敛心神,她觉得许是老天都想帮她一把,否则怎么会这么巧就让她遇见了裴阁老?
陈婉柔很能按捺住性子,她只是轻盈地一服身:
“裴阁老。”
女子声音温柔,轻声细语,叫人轻易生出好感,她今日穿了一袭燕尾青的鸳鸯锦缎裙,宽袖窄腰,勾勒她玲珑的身段,她惯是知晓自己的好颜色,一举一动,服身、弯腰、甚至侧脸、低头、抬眸,都是经过成千上百次的练习,争取做到尽善尽美,才有了如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