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宋淑英还想留左欣欣说会话,江煜城却接到了江家别墅的电话,说小艾胃口不好,在学校没吃多少饭,直接吐了。
如此,宋淑英也不好多留,便吩咐宋南至送他们回去,临走时,宋淑英拉着左欣欣的手嘱咐,以后有时间常过来看看,家里的人不说熟络,她也应该多认识认识。
左欣欣应下,便和江煜城离开了。
一路上,宋南至似乎有心事,都没怎么说话,他不开口,左欣欣乐得清静,江煜城更乐。
他们的行李还在酒店,所以宋南至将他们送到酒店,便道了别。
告别宋南至,回到酒店,左欣欣就像全身脱力一样,靠在江煜城身上:“我好累。”
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累。
从昨晚到现在,她整个人处于被动的状态,同意认宋家后,她心中似有一块石头落下,却还是觉得不安。
这股不安,来源于宋潇的死因。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左欣欣还是靠着江煜城:“你说,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听从你内心的想法。”江煜城捏了捏她的脸,“不论周海生所说是真是假,你对宋家,或者宋老夫人,有没有排斥?”
左欣欣皱着眉头,不点头,也不摇头,显然,她还在纠结周海生的话。
见状,江煜城似是察觉出了什么,问:“今天你和宋老夫人在楼上,都说了些什么?”
左欣欣如实告知,江煜城陷入沉思,片刻,他缓缓开口:“我们对宋家不够了解,仅凭周海生的话无法判断,如果你真的想查清楚宋潇的死因,只能深入宋家才能调查。”
他说的很有道理。
左欣欣原本不想和宋家有多少牵扯,偏偏现在她对宋潇的死起了疑心,但目前为止,她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冷静一番,好好消化一下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走吧,有什么事,我们回去再说,小艾身体怎么样了?”左欣欣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才触碰到宋家的边缘,还不到能够调查宋潇死因的地步。
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只能徐徐图之。
江煜城闻言怔了一下,俊脸有些尴尬,道:“小艾没什么事,是我随口胡诌的。”他是看左欣欣心情不太好,随口找了个由头而已。
左欣欣也愣了愣,不过小艾没事就好,正好她要是再待下去,确实不知该怎么应付宋老夫人。
就在二人准备出发时,左欣欣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周海生。
昨晚宴会离开后,左欣欣就没有联系过他,没想到他竟主动打了过来。
左欣欣不假思索地挂断,她现在不想见周海生,哪怕是宋潇的好友也没用。
江煜城:“走吧。”
车子已经在酒店门口等着,两个人乘坐电梯来到大堂,就看到周海生站在前台那,正和接待员说着什么。
他眼角的乌青还在,左欣欣总有种心虚的感觉,拉着江煜城加快了步伐。
“欣欣!”
刚到门口,一道迫切男声在身后响起,左欣欣的步伐下意识顿了顿。
看她沉默的模样,江煜城无奈地笑了笑:“没事,看看他想说什么吧。”
左欣欣点了点头。
周海生一早收到消息,说有人看到宋南至从酒店接走了左欣欣,显然是宋家老夫人传唤,所以等左欣欣回来后,他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
还好没有错过。
周海生这个人看起来比较谦和,此时眼角顶着乌青,显得有些滑稽。左欣欣抿了抿唇角,问道:“周先生还有什么事?”
周海生神色肃穆:“欣欣,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昨晚的事是我的错,但事关重大,我希望能把事情更详细地告诉你。”
左欣欣:“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周海生知道的事情应该也不多,否则就不至于把她推到宋家面前,让她查宋潇的真实死因。
“你不是去过宋家了吗?”周海生看着左欣欣,面露几分凝重,“宋老夫人对潇潇的死闭口不谈是不是?”
江煜城沉声道:“你派人跟踪我们。”
周海生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情急说漏嘴,径直道:“那么多人看到宋南至接走欣欣,江总怕是不知道,现在多少家媒体盯着欣欣的身世。”
所以他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这理由太过牵强,左欣欣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但她也知道虽然事情被宋家压了下去,还是有很多媒体暗中跟着。
左欣欣道:“到楼上说。”
酒店七楼专供娱乐休闲,三人来到其中一家咖啡店,这时候正好没什么人,三人坐在角落,随便点了东西。
不多时,三杯咖啡上桌,周海生轻抿一口,感慨道:“这是你母亲最喜欢喝的咖啡。”
左欣欣眸光一闪,忽然开口:“你刚刚叫她潇潇,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她认识周海生以来,他不是说“你母亲”,就是说“宋潇”,或许是刚刚情急,下意识喊了这么亲昵的称呼。
左欣欣一直好奇周海生为什么会对宋潇那么上心,以至于下这么大盘棋,把她推到宋家面前。
现在看来,他对宋潇的感情果然不同凡响。
闻言,周海生竟老脸一红,搪塞道:“我跟你母亲从小认识,叫得亲密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难以想象,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提起一个女人,过了这么多年,居然会露出类似于害羞的神色,这代表了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左欣欣也不纠结这个,而是话锋一转:“既然你们认识这么久,那你一定有她的照片。”
宋老夫人带她看宋潇的房间,房间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宋潇的照片。
或许是老夫人害怕看到照片思念过度,索性都收了起来。
周海生既然喜欢宋潇,那一定会留有她的照片,都这么久了,左欣欣还没有见过这位亲生母亲的真容。
听到左欣欣的话,周海生面露几分笑意,他小心翼翼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东西——档案袋。
居然把照片放进档案袋。
左欣欣和江煜城的表情有些微妙,默默地看着周海生如取珍宝一样,从中拿出一张照片。
周海生:“原版在家里,这张是复刻的。”
左欣欣:……
江煜城:……
照片中的女人一袭红色长裙,乌黑长发瀑布般垂顺,衬得肌肤如雪,面容精致,一双好看的凤眸格外明亮,脸上带着明艳笑容,仿佛群花之中盛开最为妖艳的玫瑰花。
几乎下意识的,左欣欣和江煜城对视一眼,毫无疑问,他们同时想到了周海生的妻子,红裙短发,而周海生妻子本人,并不适合红色的裙子。
左欣欣忽然感觉后背有一丝丝凉意,这已经不是喜欢,而是一种痴迷和偏执,周海生喜欢宋潇,但显然他们没有在一起,所以他妻子的穿着打扮,都像极了照片中的宋潇。
只听周海生道:“这是我跟她唯一的合照,其余照片,都是她获得各项奖杯的见证,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清楚,比赛的事,确实是我利用了你,但她的死绝对不是因为急性肾衰竭,你见过宋老夫人,她是怎么跟你说的?”
事到如今,左欣欣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宋家,再提周海生利用她的事,也只是徒增烦恼,浪费时间。
所以听到周海生的话,左欣欣便如实道:“她说是急性肾衰竭。”
周海生脸上露出一抹冷笑:“你相信吗?”
左欣欣默然。
她相不相信都没有证据,她甚至连宋潇一面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年,她今天才看到宋潇的面容,从照片中都可以看出,宋潇正如宋老夫人所说,是个独立自强的女人。
这时,江煜城忽然开口:“你想让欣欣进入宋家,调查宋潇真实死因,但你有没有想过,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如今被欣欣的出现打破,她会在宋家面临什么样的境况?”
比如和宋欣欣同辈的两个后代,宋南至看起来温温和和,难保背地里是什么样子,而那个宋齐璋,一副狂妄的样子,着实不讨喜。
江煜城比他们都大几岁,又自小接受商业教育,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看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周海生闻言神色顿了顿,道:“不管怎么说,欣欣确实是宋家的孩子,况且宋潇的死,确实另有隐情……”
“你口口声声说另有隐情,那你有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江煜城依旧沉着脸,他现在一看到周海生,拳头就有些痒。
打人不会上瘾,但打周海生或许会。
见江煜城阴沉着脸,周海生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道:“就像江总说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宋家的人都有意下压……”
“所以你就让欣欣去冒险。”江煜城勾唇冷笑,深邃眼眸掠过一抹阴桀,“周先生,你这算盘确实打得不错,把我都骗进去了。”
左欣欣坐在一旁不说话,江煜城的这些话,她早在晚宴休息时就说过了。
但周海生年纪大,也有一项技能,脸皮厚。
江煜城沉着脸,周海生却笑起来:“这件事情,我已经跟欣欣道过谦了,江总要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木已成舟,昨天的事情送不能重复一遍不是?”
说得真不是一般的有道理,江煜城都想爆粗了。
这时,左欣欣握了握江煜城的手,微微一笑:“周先生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要回去了。”
一次被宋南至打断,一次又碰见周海生,左欣欣现在只想回到家里,好好抱抱自己的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