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失去记忆的时间是十个小时,在这里真的要感谢爱德华,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如果没有他我的下场一定很惨。可是在恢复记忆的时候,我是多么迫切的想要回到你的身边,我想到我们曾经一起坐在山坡上。
头顶上是皎洁的月与星星,身后是且怯怯私语的草地,很奇怪,在我有记忆的时候记得最多的不是我们参加过多少宴会,我有过多奢华的生活,而是这一些和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手指搭在纸张上翻动的声音成为这个房间里独特的曲调,丁依依将桌上的台灯挪近了点,继续看到:
“我能够明显的感觉到我失忆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哪怕世界末日我都依旧爱你,可是这种爱多么沉重啊,如果我现在去找你,你一定是欣喜若狂的,但是之后陷入悲痛的将会不止你一个,我就好像一个懵懂的孩子霸占着你的爱,但是却又不记得你,不记得任何一个人,有可能这辈子你们都要在这种痛苦中度过,我不愿意,就当已经死了吧。”
屋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单车铃声,那是卖花的孩子准备回家时候的信号,只要当天花卖完了,或者新增加了订单,她总是会这么高兴的多按响几下。
她再翻了一页,空白的页面宣誓着她就是在那一天全部失忆的,而后,这个本子就被爱德华收藏了起来。
她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每一页里述说的都是思念,每一页都出现叶念墨的名字。
“我这么爱他?”她在心中给自己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和她说她爱他,她都有理由不去相信,毕竟他们都不是她,怎么能够知道她爱他。
可是笔记本上每一句话,每一个词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透露着丁依依浓浓的爱意和绝望。她不想失忆哪怕在失忆前的最后一天都想着回到他的身边,她真的很爱他。
他和她错过了半年多的时间?是否还要继续错过?答案是否定的。她起身,随后因为长时间久坐而立刻瘫倒在椅子。
肚子里的饥饿感以及小腿肚的麻痹感交错着,她不得不龇牙咧嘴等着那一阵麻痹感消失。
饭厅里,丁依依大口大口吃着爱德华留下来的食物,眼泪砸进了土豆泥里面,很快就消失不见。
电话就这么突兀的响起来,她听得到声音,却找不到自己的手机。
每一次铃声的响动都让她心急如焚,她疯狂把在沙发上,桌子上找着,等到在书柜上找到手机的时候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她立刻拨打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爱德华似乎在和别人说话,好一会注意力才重新回到听筒内,“emily?”
“爱德华。”丁依依呼唤着他,明明抑制住自己的哭声,但还是有哭腔泄露出来。
对方好像察觉到了,不一会四周安静了很多,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别急,慢慢说。”
“我找到了你的闹钟,找到了那把钥匙。”丁依依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道:“我打开了笔记本。”
爱德华并没有过多的惊讶,语气里反而带上了笑意,“你一直都是聪明的女孩,当我把你从他们手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
“对不起,我真的觉得自己是混蛋。”丁依依一直在道歉,哪怕她觉得道歉根本就没有用,她霸占了他那么久,光明正大的以自己失忆了而霸占着他,禁锢着他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傻瓜,”爱德华的声音里带着笑,“你曾经是我最大的幸福。”
他那边的信号似乎很不好,线路忽然被切断,她的哭声她的忏悔全部都被阻隔在千里之外。
爱德华把手机拿开,望着逐渐暗淡下去的电话屏幕,淡淡的凑近亲吻着通讯录上的名字,低声说道:“现在也是。”
英国
因为突如其来断线让丁依依有了时间来平复自己的心情,直到手指不再颤抖她才重新拿起了手机,正想重新打电话,一封短信就传输过来了。
“依依?现在我可以这么叫你了,当初给你改名的理由龌龊到让我难以启齿,但是我还是要说。之所以给你换名字,是因为我想让你永远的摆脱过去,不想让以前和你相关的人有机会找到你。然而,上帝的力量是不可逆转的。
你和他是注定的,是受到上帝祝福的一对,上帝将守护你的使命交给了我,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是时候该去追求我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了。答应我,现在去睡一觉,然后明天阳光升起的时候就立刻动身去找你命中注定的人,还有,不需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这个号码将会在适当的时候再次启动。”
信息的内容干净利落,带着最后道别的意味,丁依依握着手里的手机,直到发烫以后才放下。
窗外,对面邻居八岁的孩子正在大声的和自己的伙伴说些什么,清朗的笑声透过空气传了出来。
鼻腔里有烤鸡的味道,应该是隔壁开书店老板妻子烤制的,她总喜欢在烤制的时候放上特殊的香料,虽然有些呛鼻,但是总让人记忆幽深。
丁依依站在窗口,视线所到之处还可以看到对面的房子里人影窜动,但是此时她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寂寞。
清晨,叫醒她的是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一声又一声好似春天的百灵鸟。
她如往常一样起床,先是环顾四周一圈,然后随意的把披散着的头发扎了起来。
“emily小姐!”她听到了清脆的呼唤声。
等到她下楼开门的时候卖花的孩子,今天她篮子里满满的都是大朵的紫色鲜花,鲜花上还有露珠几滴,看起来娇艳万分。
“这是什么?”她被这一抹紫色所吸引,连忙问道。
孩子主动拿了一束递给她,“菖蒲,象征着喜讯的美好寓意。”
“喜讯么?”丁依依低头轻嗅着花朵,嘴角不自觉的扬起愉快的弧度。
孩子似乎在赶路,“这是爱德华先生让我交给您的,已经付钱了,那我走了。”
她骑上车没有几步,又忽然刹车,“对了emily小姐,我要上学啦,以后就不出来卖花了。”
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渐行渐远,丁依依捧着花束目送着她远去。心中忽然一片宁静。所有的人都在往未来的道路前进,不管好的还是不好的,没有人止步不前。
她抱着花束回房间,找了房间里最漂亮的花瓶来安置菖蒲,这一切没有刻意的加快速度,一切就好像顺应自然的发生,等到她出门的时候已经接近早上九点。
到了酒店,她直径到了酒店叶念墨的房间,站在木质的房门外,她刚举起的手在微微颤抖。
心中的种种情感汇聚在一处,迫使她按下了门铃,她一下子按了三次,然后理了理衣领和袖口,站在原地等待。
几分钟后,房间里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又按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应。
所有澎湃的情绪都在他不在的认知力被打压着,她有些沮丧的往电梯周,出了酒店大堂,她却被前台的人叫住。
“请问您是emily小姐吗?”一名梳着马尾辫子的白人女孩看着她微笑道,在得到的点头后脸色放松了不少,“有一位客人嘱托我们,如果看到您的话就给你这把钥匙,让您亲自去那间房间。”
再次回到房门口,丁依依拿着房卡开了门,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尽管每天都有人来打扫,但还是少了几分人气。
房间的角落里,堆积着一垒包装精美的礼物,大致看起来就有几十个。
她看到桌子上压着一张纸条,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每天拿一份礼物,当礼物都用光的时候,我就回来。”
叶念墨也走了?她心中震惊,走到那一堆礼物中细细的数了起来,总共有23份。
她将最开始拿在手里的那一份拆开,那是一本珠宝设计的书,书上面有很多的插图,而她的视线在每一张珠宝的图片上久久停留,因为每一张珠宝上设计师德名字都是丁依依。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吗?”她颤抖的撫摸着光滑的纸面,心里的感觉越来越奇妙,直到下午,她才把这本书的内容全部都看光。
她带走了这本书,回到家中,随意吃过几口饭以后她又继续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最后时限落在了最后一幅图片上。
从图片上看可以很容易看出这是一款婚戒,湛蓝色的丝绒盒子里,两枚古朴简单的对戒相互依偎着,在盒子旁边还放着一颗糖果。
她立刻想到了在日记本里描述的那一幕,结婚的时候,一个孩子错拿了礼盒,婚礼现场打开的盒子装的你不是戒指,而是一颗糖果。
“哈哈。”她笑出声,声音带着哽咽,要多幸运才会遇到这些人呢?
次日清晨,她一早就去了酒店,今天的礼物是最新款的香水,淡淡的花香味道让人仿佛沉溺在花香之中。
她带着礼物心满意足的回到家中,先给家中的植物浇水,然后拿起纸笔来到书房。
书房里,一切的东西都原封不动的放着,爱德华走之前看的那本西方哲学史还盖在桌面上,她将笔纸摊在桌面上,然后开始写信。
“爱德华,知道我给你写信你一定很诧异吧,你肯告诉我你在哪里,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从今天开始,我会每天给你写一封信,哪怕这些信永远不会到你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