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个电话打得时间真他娘的长,让我望眼欲穿,嗓门还挺大的,估计是摘下口罩了,对着话机在甜言蜜语。好象在说:“不行啊,我正值夜班,你快休息……”忙来忙去的护士叫了她还几次,她才放下电话过来帮手。她正要过去给别人换药水时,我叫开了:“小姐,好痛!”可能是她负责给我下的手,所以旁边的护士过来替她换药水,她用眼神扫向这边,边走边问:“就听你叫,半夜三更的,你属鸡啊?”
我厚着脸皮说:“小姐,真的痛啊。”“有你这样叫人的吗?这是医院,不是发廊。”
她这话一出口,当即引来病夫们一阵笑声,连带着咳嗽。我也忍不住乐了,忙改口说:“对不起,小姐,该叫美女。”
她在管子上摸了摸,又望了几眼针头,没发现什么异样,就问:哪痛?全身痛……
我的回答很含糊,也就是嗓子痛,跟针头无关。啥姑娘一听立马紧张起来,把瓶下的纸签拿下来,仔细看了看,又核对了我的名字,还是没发现问题。我直接就装上了,做出苦脸问:“美女,你不会换错药了吧?”尽管她摇头的分量很重,可还是跑回医疗室核对登记本去了。很快又返回来,傻傻地说:“没错啊,还痛吗?”“哎哟,不光痛,眼也发花,看……看你是两个人影了。”我继续无病呻吟着。她一下子慌了神,十分粗鲁地连管子带针头一下给拔出我的手腕处。这回真他娘的痛啊!
我可怜的手腕见血了,她也顾不上打扫战场,直接上隔壁医疗室叫来了医生,脸色灰白灰白的。我抬着手腕有气无力地说:“美女,棉签……止血……”她这才回过神来,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棉签给我轻轻地摁上。当时室内气温还比较低,可怜的姑娘额头上渗出了汗液,很性感。医生毕竟是医生,沉得住气,望闻问切了一番,然后说:“可能是过敏反应,没关系,还是吃药吧。”我忙说:“不会吧,我以前吊针,从没过敏反应。”医生也没招了,见我恢复得挺快就吩咐护士说:“杨蕊,你守在他身边再观察一下。”杨蕊心有余悸地问:“不会有事吧?”“能有什么事,你看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医生说完就走了。杨蕊姑娘呆呆地望着我,嘴里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略施小计,杨蕊就成了我的特护。
其实泡妞的36计中有一条叫:把自己当成弱者。因为母性都比男人天生善良。说来也奇怪,一直鄙视我的杨蕊其实投掷到我身上的目光带着似水柔情。
而且有问必答。“你们做护士的也不容易啊,万一兑错了药水,那可就要命了。”“谁说不是,刚才吓死我了。”“对不起,这阵子经常出差,太累了,所以刚才。”“身体虚?你做啥工作?”“记者。”我撒起谎来那是暴风骤雨,自己都收不住。“是吗?不太像,记者可都是很斯文的。”“我不斯文吗?改天我也戴上眼镜假装斯文来吊针。”“你好点没?我再叫医生过来。”“没事啦,你就扎吧。不过,这次请温柔点,别叫我流血了。”“放心吧,这次不会了。我去叫医生。”杨蕊挺有职业道德的,严格遵守医疗程序,请来了医生。医生瞅了两眼,一挥手说道:“可以了。”说到做到,杨蕊十分轻柔地给我补了一针,痒酥酥的。在她俯下身子时,我分明看到一条白金链条摇荡在她胸口上。可能刚才太紧张,她居然解开了白大褂子上领口,里面只穿着一件红色浅口衫.
后来的点滴进展很顺畅,她不时扭过我这边来观察。大概到了凌晨一点多,两瓶药水终于挂完了。
此时里面的病夫们只剩下几个了。杨蕊也得闲了,特意交代我多休息会再离开。真叫人感动。我就问了,不想错过机会不是?我道出“杨蕊”两个字,实在叫她意外,因为在她眼里,我们就是医护关系,突然冒出这样亲切的称呼,她也没想到。“我这人啊,特随便,敢开口向认识没两钟头的人借钱。杨蕊,今晚让你受惊了。不好意思,你啥时候下班?”她有点不好意思地问:“你问这做啥?”“请你吃夜宵,给你压惊。”“谢谢,没关系的,这是我们职责。”她拒绝的理由很充分。不过,对我来说,被女孩子拒绝那是经常的事,早习惯了。“那我送你回去。”“谢谢你好意,我有同伴。”她说着就回了医疗室。我去了一趟卫生间。等我回到治疗室,她正给最后一个病夫拔针头,回头问:“你怎么还没走?不会又不舒服吧。”我说:“这么晚了,早没公交车到荣岭了,我带的钱早奉献给了你们医院,打车是不够了,能跟你们搭便车吗?”她打发掉最后那个病夫,同情地望着我说:“也好,我有自行车,正好顺道。”“你也住荣岭?”我追上一句问。
“恩,靠近。”她解下口罩说。嘴唇十分娇艳。
大概等到快两点了,她跟另外一个护士才下班。
也就是她的同伴,这同伴可不是凡夫俗女,一直是坐在医疗室陪着医生看病,不用扎针的。
凭什么呀?脸蛋呗,这样的脸蛋一般只可能专供于医生享有。
可问题是,你娘的再拽,也就是个护士,也没见那位医生用小车把你给送回去不是?跟我犯白眼,看我怎么损你。她见我贴在她们身后,就问杨蕊:“他谁呀?”“病人。”杨蕊解释说,“他没钱打车,只好跟我们一道,正好顺路。”同伴继续翻着黑夜下的白眼珠子问我:“把咱当孩子耍?没钱看啥病?”我草,口气咋跟那帮医生一个德性。为了在杨蕊面前尽量保持斯文点,我笑道:“我给杨蕊当一回车夫不成吗?”杨蕊一听也笑了,说自己忙活到大半夜,真是累了,有个车夫使唤也不错。同伴只骂她傻:“你太相信人了。”我赶紧说:“我可不是什么坏人,坏人在这时候都在寻找打劫对象。”还别说,这一吓唬,当真把那女人镇住了,不自觉地头张望。于是我继续施加恐怖阴影,说道:“你们的男朋友可够狠心的,能睡塌实吗?”两人都无语。
我猜测两人都是单身。护士单身,天经地义,因为男人们都在片子里把她们当成意淫的对象了。夜晚灰蒙蒙的,可我分明看到了星星,星儿就在我身后,紧紧拽着我的后衣。我是故意颠簸,指望那高耸的胸脯多撞击我的后腰。这些年,自从厂里出来后,就再也没骑过自行车狂飙了,真带劲啊!
骑了有半个多钟头,对了,是骑车,不是骑马子。
没那么快。一路上我开始深挖这两个单身护士的住处,不过要采取迂回战术,绝不能直接问:“你们住哪个小区。”这地方大凡带上个私字的,那工资都高不了。
私人医院虽说打着非营业单位招牌,但黑心绝不输给那些做黑心棉被的。所以,住在荣岭附近的她们绝没能力住进小区里。我就说开了:“听说荣岭那片小区再过半年就被拆迁了,那帮地主一搬走,咱该往哪安营扎寨啊?”杨蕊缺心眼,随口就答道:“就是啊,我们该咋办?”漏嘴了不是?先前还跟我说住在附近,其实咱同是一个岭里的蚂蚁。
同伴没好气地说:“凉拌呗。”住处是搞清楚了,接下来我继续恐吓:“前天听说万丽路两个女孩子被人抢了手机,其中一位真是犯啥,拽住人家不撒手,结果给砍了手臂。”又开始撒谎了,没法子,送佛到家嘛。同伴的自行车不自觉放慢了下来,问:“真的?”“可不是吗?你们可能经常上晚班,白天警察来了一大拨,路都被临时封锁了。”
我开始叫出警察来,由不得她们不相信。果然中招,这回是同伴:“妈呀,上个礼拜我跟杨蕊还路过那里,真可怕。”快到路口了,我故意说:“谢谢啦,我到了。”杨蕊攥紧我的后腰没撒手,说:“先送送我们吧,你刚才的话吓着我了。”同伴也说:“就是,哪有车夫半道丢下顾客的。”我内心发出奸笑,说:“行,我给你们送到家门口,不会是荣岭外的万元小区吧?”“哪呀,我们也住在荣岭,万瑞小区,知道怎么走吗?”杨蕊说道。“没问题,就是沙兰街过去的吧,这里的每条路我闭眼都能钻进去,窜出来。”同伴挖苦道:“看来你没少钻沙兰街?”她说的那个沙兰街是站街女的地盘。
我说:“我身边就没少过女朋友,安全第一嘛。”杨蕊说:“你就吹吧,瞧你吊针的样子就知道身边没个女人,糊弄谁?”今夜只糊弄你护士了。我心里得意地笑开了。叫我好笑的是,她们的住处居然跟站街小巷就隔着一条巷子。假如她们在出租房窗户上挂出妇科门诊的招贴,估计生意错不了,肯定比做护士收入高。
脸皮再厚也不指望人家请自己上去喝茶,功夫没到那地步。不过,这杨蕊倒是挺细心的,交代我明天有空的话再上医院复诊一下。躺着休息,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把我给惊醒了。
是李波打过来的电话,我才想到我休息没给公司打过电话回去。
“喂,您好,是李总啊。”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李波在电话里头那粗粗的声音响了起来,说“你别和我来这套了,我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想玩失踪了是不是啊,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