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竞选手受了伤。
——幸运这么说。
预言家独自赶往休息室。
头脑无比清晰,精神状态极佳。
他调整呼吸,进行思考。
——幸运没必要说谎。那么就是电竞选手成为了杀人预告出现后的第一个受害者。
——继那诡异的杀人预告之后,终于出现了受害者。
——只是受伤,证明并没有完成“分尸”的预告。伤势的轻重没有说明,这点待会自己看一看就知道了。
——不过对象为什么是电竞选手?
——这是明确的“疑点”。
——和处在中心的警察,或者异常活跃的天才催眠师他们不一样,电竞选手既没有过于引人注目,也没有完全地游离在众人之外。她保持着良好的距离感。无论怎么想都没理由成为被下手的对象。
——无差别攻击?偶遇?或者是因为其他不明显的理由而盯上了电竞选手。
——……rache……如果从血字的角度来考虑,原因有可能是“复仇”吗?
——电竞选手在这几日里干过的重要事件,硬要说也就只有“以共犯的身份协助警察杀掉侦探”了。如果是为侦探复仇,倒是说得过去。
——但这反而意味着犯人已经发觉“警察和电竞选手合作杀害侦探”的真相了。这件事情暴露得有这么快吗?
思考间,他已经来到了休息室附近。
而收藏家和演绎部正一左一右地搀着电竞选手走出门口。
打了个照面。
通道一时也显得有些狭窄。
“我听幸运说电竞选手受伤了,发生了什么?电竞选手的伤要紧吗?”他率先发问。
电竞选手被两人搀着,脸色很苍白,几乎是可以被凝固成言语的虚弱。正面看不见伤口。可能是换过衣服了,也可能是伤在背后。
但反过来说,她现在被人搀扶着就可以走路,脸色虽说糟糕,也仍在正常的范畴以内。伤势应该不重。
收藏家看了眼预言家,道:“伤并不重,不过因为伤痛和失血显得有点虚弱。详情你问警察吧,他就在休息室里。”
收藏家那是观察他人的眼神。
介于肯定与否定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怀疑、思考、判断。
自己与收藏家逐渐疏远,与天才的关系却似乎在逐渐靠近。然而自己实质上应该没有做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是所谓人与人之间的相性吗?
演绎部没有任何表示,低着头,认真地扶着电竞选手。
预言家露出理解的表情,点点头,绕过他们。
收藏家他们扶着受害者,往通道的那头走去。
在进入休息室之前,预言家回头看了眼他们三人。
电竞选手的背后有一道狭长的横向伤口。伤口附近的衣服部分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色。
——果然伤口是在背后。不过居然还没有包扎吗?看来一方面是伤情不重,另一方面也是这伤口太长,在休息室不方便处理。
预言家收回视线,进入休息室。
明亮的灯光。
墙壁上还能看见那个大大的血字。
预告正在逐渐变成现实。
休息室里有几个人,或站或坐,看见预言家进来,也没有说什么。
剑道家双手抱胸,一脸不耐烦地站在房间一角。
解谜家站在靠近门口的位置,脸上没有表情。
画家轻松地坐在沙发上,对预言家友善地笑笑。
警察坐在另一张长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身旁放着一本很厚的书,同样冷着一张脸。
——只有这四个人。我本以为天才也会在这里的。
地板上有些血迹,但量很少,也很分散。
“……警察,发生了什么?”他问。
“……电竞选手被某个人袭击了。袭击者在这里偷袭了她,用胁差划伤了她的背部。”警察抬起眼皮,“随后,袭击者便扔下胁差离开了。而实际上电竞选手只受了皮肉伤,不多久就被来到这里的演绎部发现了。”
“胁差?”
警察伸出手指:“那里。”
预言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沙发旁边的地上确实有一把带血的短刀。
——原来这种短刀叫胁差吗?以前好像也听过这种叫法,不过记不清了。
预言家走过去,俯身。
刀身和刀柄上都没有多余的装饰。是一柄极朴素的短刀。但刀刃给人一种不祥的锐利感。说不定是把非常好的刀。
——仓库里没有这种“胁差”。排除黑幕,其他人也不会随身带上这种装备,除了剑道家。
——来源只可能是“才能研究教室”了。可疑的对象仍是剑道家的才能研究教室。
他站直,问:“剑道家,你对这把胁差有印象吗?”
“每个人都要问我一遍吗?”剑道家有些光火,“那把胁差是我才能研究教室里的东西。不过它几天前就不见了。那时才能研究教室才刚开放,我还以为是我记错了,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它了。”
“……原来如此,‘几天前就被偷走了的胁差’吗?”
“我多嘴一句。”剑道家皱眉,“我没可能是袭击者。如果让我来袭击电竞选手的话,电竞选手没可能还活着。退一万步说,我也不可能把胁差留在休息室。”
“嗯,我知道,我没在怀疑你。”预言家笑着,举起双手,摆出投降状。
剑道家盯着他看了一会,吐出口气,继续对着墙发呆去了。
预言家垂下手,转向警察。
警察也正好看着他。
——疑点还有不少。
——说不定有人在说谎。
——不,必然有人在说谎。只是或许不是现在。从杀人预告出现的那一刻起,就一定有人在暗中行动。
“警察,电竞选手只受了轻微的皮肉伤对吧?”预言家问。
“‘轻微’这个说法太轻巧了,但大体上没错。”警察道。
“那么,在袭击者离开之后,没有丧失意识和行动能力的电竞选手在干什么?”
气势。
清醒的头脑。
言语化为利刃,切向真相前的迷雾。
“在等待救援。”
“只是在等?”
“没错。贸然行动的话,说不定会撞上逃跑的袭击者,那样的话就完蛋了。”
“可袭击者连武器都丢下了,至少袭击者已经放弃了杀死电竞选手。电竞选手居然就待在这里等着救援,这不合理。”
“人并不总能做出合理的判断。”警察强硬地封死了话题,“在‘恐惧’和‘未知’面前,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做法。”
“……好吧。”
预言家叹气,耸肩。
画家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两人的对话。
警察几乎没有情绪的变化,回到了先前的状态。
预言家退后,绕休息室走了一圈。
视线一一扫过休息室里的事物。
墙壁。血字和昨天凌晨时见到的一样。
靠墙的矮柜。那里面放着一些杂志和合订本,厚薄不一,有硬皮也有软皮。
沙发。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说不定靠垫里藏了什么。窃贼就曾经把高尔夫球杆塞在了沙发垫下面。
茶几。没有不对劲的,上面放着一包用了大半的抽纸,还有一个干净的烟灰缸。
地板。有少量的血迹。从矮柜附近到沙发附近,几乎整间房间都多少有一点。看来电竞选手在遇袭之后还移动了不少位置。
垃圾桶。里面有一些揉成团的餐巾纸。
预言家又走了一圈。
——没有直接的线索或是证据。
他想着,无意识地将手抚过矮柜。
——嗯?
——有点粘?
他停下来,打量那个矮柜。
——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