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影刚下了马车, 就隐隐听到了罗西娜的歌声。
她的声线穿透了厚重的木门。在连日的发声练习之后, 较之前有了明显的进步。低音醇厚,气息绵长。到了高音部分, 又有一种特别的清亮。
魅影为《米诺陶斯》在维也纳的演出准备了英语和德语两个剧本。罗西娜的德语原本带着浓重的匈牙利口音,英语说的磕磕巴巴。但是现在, 她已经能准确地唱出德语歌词,再用英语流利地重复。
魅影刚开始让罗西娜试演《米诺陶斯》,是看中了她特殊的嗓音条件。到了这时候才发现这个瘦高个的匈牙利女人,竟然有着极高的音乐天赋。就像是在芭蕾舞团里的克莉丝汀,在地下室的他自己, 罗西娜天生懂得音乐, 并在其中倾注了自己全部的热情。
我已经在这迷宫中完成了十几次祭祀,从我十二岁那年开始。每一年当那颗最亮的星升起,米诺亚就少了一个王子,多了一个怪兽。一年又一年, 这里永远充斥着鲜血的气息,和痛苦的嚎叫!阿里阿德涅, 惊恐让你玫瑰般的双颊变得苍白, 你知道自己的鲜血和别人的鲜血交织的味道吗?你知道临死前的抽搐和呓语是怎样的吗?你从不知道,你从六岁开始就再也不和我说话;你变成了母后的样子, 用那双令人心碎的眼睛厌恶地瞥过我——你面向火神哭泣,希望我, 米诺陶斯, 再也不会出现在人前, 成为你们美丽脸庞上的疤痕。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一切吗?
魅影推开了排练室的门,阿里阿德涅的歌声猛然降了一个调:我知道,但我仍然爱你。
罗西娜看向魅影,用米诺陶斯看向阿里阿德涅的眼神。她的歌声颤抖,泪水滑过了她的颧骨。
魅影对《米诺陶斯》太熟悉了,每一句都能倒背如流。但是此刻,他竟然像一个观众一样投入进去,为最后那句唱词心中一动。
罗西娜唱出了泣音后,不由自主地一个吸气,停了下来。这时候,她才真正看到了站在门前的魅影。
王尔德先生,您来了!她慌忙伸手去擦脸上的泪痕。
利用你自己的感情,但不要被感情所控制。魅影随手带上门,淡淡地说道:继续练习。
是的,先生。罗西娜马上站直,压住胸口泛上来的抽噎:谢谢您,先生。
魅影对她点了点头,从皇家歌剧院出来后一直堵着的一口气缓缓散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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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斯曼的脸上阴云密布。街上寒风阵阵,他却敞开了大衣,彷佛这样才能消一消心头的火气。
自从接到了维也纳爱乐乐团的辞退信后,他连日奔走。再三打听后终于见到了布鲁克纳教授,最终只是失望。
老师只和他说了一句话:
艾斯曼,我很忙,有事以后再说。
他又寄希望于奥德波枢机主教,但是却被告知'大人已经不在维也纳了'。枢机主教每年都会到其他教区访问,预计要到圣诞节才能回来。
艾斯曼出身于音乐家庭,自己也有些才能。虽然不是顶尖的,但是从初学到拜入布鲁克纳门下一直一帆风顺。这是他一次领略到世情的滋味。
他向奥斯卡推荐自己的老师,把他带到了维也纳。现在朋友遭遇到如此不公的对待,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艾斯曼摘下自己的帽子,狠狠甩到了地上。恰好一辆马车贴着他驰过,车轮把帽子压成了帽饼。
哦,下地狱去吧!艾斯曼大喊了一声,马车缓缓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一张有些怪异的脸探了出来。
嘿,下午好。那人说道:请问你知道斯泰法尼旅店在哪里吗?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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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比较担忧
之前我的症状已经完全具备手术指征,两个主任医生都要求手术。但是在进一步检查的时候,症状消失了。
症状没有了,病源还在。但是失去了指示,现在的仪器水平就找不到它了,因为病源很小。
根据医生的解释,我把它想象成一只鸟。一只因为我长时期的悲伤,愤怒,忧郁而凝结而成的鸟。
它躲在一片很大的森林里,被它停靠的树会生病,甚至枯萎。还可能会传染其他的树,威胁整个森林,以至于整个生态。
之前我在地上发现了这种鸟儿的羽毛,确定它存在。而医生确定需要尽快找到它,并且把它停靠过的树连根拔起,保证其他树的安全。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羽毛消失了。没人能知道那只鸟在哪里。
下次发现它的时候,可能就是它影响了整片森林的时候了。
因此手术也无法进行。
我只希望这只鸟儿能够安详地睡一觉,从长期的痛苦中偷得一点轻松,再给我一点时间。
或者决然地飞出来,让我能找到它。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