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最初爱他们的父母, 等大一些他们评判父母;然后有些时候, 他们原谅父母。——奥斯卡王尔德
老王尔德下葬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因为他对本地的贡献, 他的葬礼由地区主教亲自主持。医院的下属,痊愈的病人,多年的老友……人们聚集在他的墓碑前, 手持白色的玫瑰。王尔德夫人黑纱覆面, 由长子威廉搀扶着。已快从牛津毕业的次子对上前的宾客一一致意,既让人惊叹他的稳重,也让人惊叹他的年轻。
王尔德就站在手持玫瑰的人群里,一步步向前走去。棺盖还未合上, 已经脱形的老人如同白雪下的枯枝, 被芬芳的花朵覆盖。
他的枕边有一个银质的小盒子, 里面是王尔德夫人年轻时的陶瓷小像。还有一叠薄薄的手稿,第一页用花体字写着——道林.格雷的画像。
王尔德高瘦的背脊微微佝缩,他脱下帽子, 和魅影握过手之后, 小心地把白玫瑰放在了老王尔德的胸前。
这一刻, 身为王尔德的46年呼啸而来,撞入他法式大衣下的胸口。老王尔德的面容仿佛丰满起来, 变成了那个带着他到效外挖罗马金币,读他的第一首小诗,校正他第一篇短文的父亲。
即使他已经经历了一世人生, 更换了骨肉血皮, 依然能够认出他来的父亲。
众人互换目光, 窃窃私语,看着这个丑陋的法国佬跪在棺前,嚎啕痛哭。
'父亲,我还是王尔德,我也只能是王尔德。瞒得过别人,瞒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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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玫瑰,你在找什么?
在英国这个名叫齐泽尔赫尔斯特的小地方,一对来自异国的夫妇带着他们的男孩安顿了下来。这家人很少出门,也不参加当地的交际。他们的院子周围时常有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转来转去,据说是穿着便服的宪兵。
我在找那条黑玛瑙黄金项链。今天那位小卡特要来,应当穿得正式些。
啊,那条项链戴在你白皙的胸膛上真是美极了。曾统治了法兰西22年的男人从后面揽住妻子的肩膀,低声说道:欧仁妮,会有一天,我们将回到凡尔赛宫,你会重新得到你的首饰间,无数来自世界各地的项链被侍女捧到你面前,任你挑选。
夏尔,我不需要那些项链。只要有你,有欧仁(eugene)(1)我就心满意足了。想想之前的那些日子,那些可怕的事情,现在我们是多么幸运啊。法兰西帝国的玫瑰反手握住拿破仑的手,低声说道:答应我,你不要再见那些激进派了。
拿破仑侧头吻了吻妻子的长发:忘了那些事,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我当然相信您。
这时,女仆叩响了卧室的门,用有些生硬的法语说道:先生,夫人,早餐准备好了。
真受不了这些英国佬的法文。拿破仑嘟哝了一句,欧仁妮给了他一个笑容。
早安,父亲。早安,母亲。他们下楼时,一个的少年已经等在餐桌旁。他有一双带着忧郁的眼睛,脸庞十分像他的母亲。微笑的时候,就好像照亮了塞纳河的晨曦。
早安,我亲爱的。欧仁妮贴了贴儿子的前额:你看起来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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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特伯爵府的马车就说在这时候驶入前院的。这辆充满了异国风情的马车一路穿过狭小的土路,引得小镇上的人们频频窥视。只和劣马打过交道的马夫一路小跑地迎上来,看到那四匹高大得多的白马,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这里的马厩显然招呼不了这位佳客。
一个灰白头发的英国管家挥开了马夫,亲自上前拉开车门。早安,阁下。希望您的旅程顺利。
你的法语说得很好。王尔德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
是的,在下有一点法国血统,我的表亲在普罗旺斯有一个小庄园。
那太巧了,我在普罗旺斯也有产业,也许下次会遇见你的表亲。王尔德对他微微一笑。他的神情有点疲惫,似乎还没有完全摆脱异国旅行的不适。这个小镇看起来很宁静啊,希望我没有来得太早。
两位陛下正在等您。管家直面他的相貌,却没有露出一点异色:请随我来。
这栋房子外观普通,内部却布置得颇为舒适,显示出了维多利亚女王对于这昔日的高卢皇室的优容。王尔德看到了那一对坐在沙发上的帝后时,就看到了这种优容的效果。显然,他们依然把这词会面当作臣子的觐见,不肯放下已经摔碎了的王冠。
他就像一个臣子一样行礼——这还是他第一次行这个礼,因为从他在巴黎歌剧院醒来开始,法国就缺少一个国王。
请坐下,卡特伯爵。非常感谢你的到来,我会记住你的忠诚。拿破仑三世开口道。他还记得老卡特,虽然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但是光看外表也仪表堂堂。这个奥斯卡,还真如巴黎传过来的小道消息那样,自幼流离在外,没受过贵族教育,也完全不像他的父亲。
对于贪图权势的人,可以许以厚爵,对于贪图享受的人,可以赠予重礼。但是眼前这个人让他有一种违和感。他白手起家,熟悉各个阶层的法国人,却看不透眼前这个相貌有瑕的青年。
阁下,我一听说你到了英国,就托人请你前来,想必阁下亦知因由。法兰西正在混乱之中。她的未来,需要像阁下这样的年轻人。就好像卡特家族的命运,也正在您手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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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之前一直垂眼端坐,听到这一句,才抬起头来。对面的男人消瘦,苍老,眉宇之间有着遮掩不了的颓唐,然而他的目光依然锐利。他确信自己的每一个仪态都做对了,也确信对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本质。
陛下,您是想说王权的衰落后,就将是贵族的衰落吗?
欧仁妮王后双肩一抬,望了这个素未谋面的伯爵一眼,神情有些不安。
陛下虽然隐居,但是消息灵通,想必已经听说了巴黎'君主立宪制'的提案了。抵触它的第一王储失去了继承权,未来的法皇无条件用户共/和,愿意开这个制度之先河。今后共/和与帝制和平共存,也是一件美事。
王尔德直视拿破仑三世,含笑说道。虽然接到了一位侯爵转送的信函,他本来是完全不用来这一趟的。根据上一世的经历,无论新的法皇多么软弱,拿破仑时代已经终结。这个维持了法国最长治世的政客注定在异国默默终老,再也无法左右时局了。
他来,是为了一个实验,为了一个只听说过名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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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儿时母亲定期带他去法国居住,巴黎那种远胜于都柏林的奢靡多彩又很合他的口味,法国相当于他的第二故乡。上一世拿破仑夫妇逃亡英国的时候,王尔德就对他们的消息十分关切。待到他进入牛津大学,更是去探访过几个传闻中法皇夫妇居住的地点,想要一睹真容。但是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是1879后报纸上的一则短讯:拿破仑·欧仁·路易·让·约瑟夫·波拿巴殿下在对祖鲁兰战役中牺牲。
一个法国的皇太子,竟然会以英国士兵身份的死在战场,也可以说是空前绝后了。当时舆论哗然,法国人既不满于'拿破仑四世'为它国效死,又认为整件事是维多利亚女王的阴谋。英国方面则举出种种理由,证明这位年轻的皇太子死于法兰西特有的轻狂自负。
报纸上还刊登了欧仁太子的画像——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又相当年迈的青年,头部高昂,双目低垂,仿佛在仰头迎接磅礴的大雨,等待下一轮闪电的到来。
王尔德把这张照片保留下来,也就深深记住了这个小自己一岁有余的法国人。
当他开始动笔写童话时,又时笔下会出现这个王子的某些特质。《星孩》,《少年国王》,都依稀有他的影子。艺术模仿生活,更甚于生活模仿艺术。这一点在拿破仑四世身上证实了,后来也在王尔德本人身上证实了。
当那双低垂的眼睫抬起时,露出会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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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存?在这里,在英国,他们也许能做到。但是在法国,那些议员的胃口早已经被养大了。他们要的不是民主,也不是分权,他们要的是整个国家。梯也尔提出的君主立宪只是他集权下的一块遮羞布,他拿下了那两个路易家的小马驹,接下来会把目光投向何处?
拿破仑侃侃而谈,却非常清楚自己言语的无力——法国不同于英国,英国皇室树大根深,法国却已经反复经历过共和和帝制,路易家族和后起的拿破仑家族各有拥簇,把帝制的拥护力量一分为二,远比不上在一次次变革中依然健在的老牌贵族们。这一点,从异国专门为贵族设立席位,却根本不给皇帝多少发言权就可以看出了。
卡特家族不需要他,他却不能没有卡特家族。普法战争把他的有生力量都耗尽了,只剩下一些空有头衔的庸才。犯下如此大错,他已经没有可能被迎回凡尔赛宫了。但是他还有皇太子,皇太子清白无瑕。
卡特伯爵一定熟悉梯也尔和菲利普王子。他们之中,无人有稳定国家的力量。菲利普懦弱,梯也尔老迈,其他人更无法成事。法兰西需要一面高扬的旗帜——我的儿子欧仁,正是这样一面旗帜。
他说着,一个身穿宫廷礼服的少年已经从套房的门内走了出来。他对拿破仑和欧仁妮行了个礼,转身面向王尔德:日安,伯爵阁下。
自幼接受王储教育,法兰西之子的仪态远不是亨利王子或菲利普王子可比的。曾经在法兰西,欧仁皇子声名远播,倍受拥戴,并不只是因为他是拿破仑唯一的儿子。
日安,殿下。
王尔德抬起头来,对上了一双完全不像是少年的眼睛。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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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尔德出关了,某蓝又要像写《木乃伊》那篇一样抱着世界地图算东南西北了。
今天博物馆之行失败了一半,只看到了匈牙利馆,要看大英博物馆的藏品要出去重新排三个小时队。
要看大英的游客可以绕博物馆三圈。虽然其他青铜器,玉器等藏品开着馆,人群都集中在匈牙利馆和英国博物馆那边。
想起曾经有个作家写一次埃及藏品到中国展出,场面火爆,隔壁的青铜器却几乎没几个人看
鱼肠剑对埃及修甲刀叫 :跟我比! 跟我比!
真的好形象^_^某蓝也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