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棠冲着舒蔻一挑眉梢,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谁说她父母出事了?又是谁说她父母失踪了?许攸恒,这个骗子,王八蛋!仅管离着电话还有一段距离,但舒蔻也清清楚楚的听到了父亲的声音。
她一扫阴霾,趴在程宇棠的肩头,把耳朵凑得离手机更近。
“伯父,我是宇棠啊!”程宇棠开门见山地说,“你和伯母没事吧!”
“没……当然没事儿!”舒父迟疑道。
程宇棠也没听出端倪:“那就好,舒蔻很担心你们,我让她和你们说话吧。”
“哎,宇棠……”舒父在电话里慌慌张张的叫了一声,似乎不想让他把电话转给女儿。
但舒蔻已经捧着手机,焦急的贴在耳边,“爸,你在哪儿?你和妈不在家吗?还有,为什么我两次打你的电话,你都没接呀!”
“蔻蔻,我……”舒父的嗓音发颤,就好像是处在冰天雪地的南极,浑身上下都在打着寒战,“我……我和你妈来……来香港旅游了。”
“旅游?”舒蔻一愣。一声不吭的出远门,这可不像父母的作派,“那你们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啊!”
“这……这不是忌讳你和那个姓许的在一起吗?而且,最近我和你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舒父嗑嗑巴巴,唠叨了一堆无关紧要的事。
眼见父母能从姐姐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走出家门去游山玩水,舒蔻当然打心眼里替他们高兴。
只是听着父亲的声音,显得特别紧张,她心里有点奇怪,“那爸,妈现在在你身边吗?我有点话想问问她!”
“你妈……”电话那头的舒父,低下头,看了眼昏倒在地,同自己一样被五花大绑的妻子,咬着牙,心一横的说,“你妈她早上玩得太累,这会儿睡着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没,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舒蔻不敢把姐姐可能还活着的事儿,直言不讳的告诉父亲,只是说,“那等晚点儿,妈醒了,我再打过来吧!”
舒蔻说完,正要挂上电话,舒爸爸突然在电话里大叫一声:“蔻蔻!”
“爸,怎么了?”她以为父亲还有话没有说完。
舒爸爸顿了顿,才语重心长的说:“蔻蔻,你长大了。再也不像小时候,需要我和你妈时时刻刻跟在你屁股后面,看着你,照顾你了。所以,从今往后,你一定要吃好、穿好、照顾好你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更不要像你姐姐一样想不开。人生再苦再难,不过就是几道坎,当你硬着头皮跨过去,回头再看时,会发现什么都不是事儿。”
“爸,你和妈就尽管放宽心,好好的玩吧!”舒蔻误以为,父亲这是怕自己一个人被他们丢在家里不高兴,于是,善解人意的宽慰道,“你们多走几个地方,多玩一段时间,再考虑回来啊。”
“呵,蔻蔻,爸还有句话想说。”舒父的心情,今天似乎显得特别的舒畅。
“那您说。”舒蔻静待下文。
“爸始终觉得,程医生才是个好男人,虽然他家人有点难相处,但他应该比许攸恒更适合你。”舒父说到这儿,已经觉得有个冰凉又锋利的东西,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但他依然故我,兀自的说道:“蔻蔻,这世界远比你想像的要现实,要市侩。即使许攸恒真的是个好人,他对你也是真心的,可你有想过他背后的家人,他显赫的家世,他不可一世的身份和地位吗?”
她想过,舒蔻当然想过。但她蹙起眉头,不明白父亲怎么会突然说起这些。
“所以,蔻蔻,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知道审时度势,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趁着现在还有退路,和程医生尽快回美国,尔后,再也不要回来了。”舒父谆谆的说道,语气急匆匆的,活像是在赶舒蔻走。
“爸,你这是怎么了?”舒蔻大惑不解,和一直守在她身边的程宇棠交换了一个眼色,“你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还是,你和妈又吵架了?”
“没……当然没有。”舒父矢口否认道。他一边勉强的笑了笑,一边加快语速,接着又说道:“蔻蔻,还有一件事,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是关于你父母……”
电话突然中断,父亲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是怎么回事?是信号出现问题,还是手机没电了吗?舒蔻望着失去声音的手机,莫名其妙的又喂了几声。
在确信电话已经被切断后,她连忙又追拨了一个回去,但听筒里只传来一道标准的语音回复:对不起,您所呼叫的号码已关机!
“怎么了?”看着她一脸狐疑,程宇棠关切的问,“伯父在电话里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想说什么。”舒蔻茫然的摇了摇头,这一通电话,即让她安了心,好像又让她变得更加忐忑,“我觉得,我爸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太稳定。”
“也许是出门在外,太疲惫了。”程宇棠听她说完,拍了拍她的肩头,安慰道:“别胡思乱想了。如果伯父真像许攸恒说的那样,遇上了什么危险,怎么还有可能接你的电话,又怎么可能在电话里什么都不告诉你呢。”
也对!父亲根本没有必要配合许攸恒,更没有必要说谎骗她,舒蔻想着父亲在电话里,的确疲惫不堪的声音,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等稍晚一点,我洗个澡,就陪你回家去看看。”程宇棠体贴的提出。
“不,不用了。”舒蔻婉言谢绝道。
她现在可不想见到许攸恒。
那男人说不定就派人守在舒家的楼下,等着她自投罗网呢!
刚才他的那通电话,也许根本就是危言耸听,故意想吓唬她。舒蔻决定晚一点,再打一个电话给父亲,顺便再问问母亲,关于姐姐的一些事。
*
谁也不知道,几乎同时,就在电话的另一头……
一个阴暗,肮脏,废弃已久的旧仓库内。
舒父、舒母就缩在一个长年照不到阳光,墙体和地面上落着生锈和灰霉的角落里,一样的形容佝偻,一样的神情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