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怜你儿子被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任由着你儿子欺负,我现在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
空气里,似乎因为苏醒这句话,而僵凝了——
“难道就因为摸一下你的屁股就该死?那是我唯一的儿子啊,就这样被你们活生生害死了!”
有嘲讽的笑声自这个中年男人胸口处传来,他的笑带着饱经沧桑的痛苦,又有着积蓄已久的愤怒。
“是!他就该死!”陆明琛鹰隼的眸冷冷一眯,醒醒是她的女人,就算只是被人碰到了一根手指头,他都不会轻易饶恕。
更何况当初那个男孩恶迹斑斑,联合工头一起对付醒醒,就更不可饶恕。
中年男人闻言耸拉了下肩膀,带着手铐的手在颤抖,因为刚才吃过药的缘故,精神开始有些不太清晰。
“那你们,就一起给我儿子陪葬去吧!”男人再度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红血丝愈发明显了,他紧紧的咬着牙根,带着猛兽般的喘息,好似随时都会扑上来一样。
陆明琛却在此时,如同护崽的母兽一般挡在苏醒面前,如此,让苏醒更为清晰的看到他后背上的伤,炸裂得鲜血淋漓。
这一刻,眼睛里有酸涩涌过,大颗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不论何时何地,这个男人永远都能用自己有力的臂膀保护着自己,却同样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中年男人的情绪已经严重不正常了,发抖得更为明显了,而就在他准备攻击向俩人时,外面有警官涌了进来,很快就将他擒服。
“陆先生,陆太太,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可以离开了。”
审讯室的一切随时都被监控着,而他们也拿到了有力的证据,可以定案了。
陆明琛就这样紧紧的握住了苏醒的手,俩人一起慢慢的走出了审讯室,男人的脊背还在淌血,每走一步,地上都会留下一道血印。
苏醒跟在身后,泪水如同他的血一样流个不止。
“陆先生,医护人员已经在门外等候,让他们帮你处理下伤口吧。”有警察开口。
从始至终他们都在注意这对夫妻的一举一动,外界传闻冷血不近人情的陆明琛,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牺牲到这种地步。
一众警官看得着实心惊胆寒,更无法去感受,到底是何种毅力在支撑着他,受伤得仅剩下半条命,却依然执着着要一同前来。
这样子生死相依的感情,让他们作为执法人员,都为之震撼!
“谢谢!”最终,陆明琛也只是说了这两个字,却没有接受警官的好意,带着苏醒离开了警察局。
…..
云城,墓园。
陆明琛手中捧着大束菊花站在墓碑前,神色清冷的看着墓碑上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
距离那场大火至今,整整已过十九年。
算起来,今天是二哥的忌日。
每年这个时候,不论多忙又或者身处何处,陆明琛都会赶回来看他一眼。
刚才从警局离开后,他接到了离落的一通电话。先让玄风送苏醒回去休息,自己就赶到了这里。
他只想要安安静静和二哥待一会儿,说说心里话。
身后,一道沉重有力的脚步声慢慢逼近,布满阴霾的身影屹立在他身后,形成一道暗影笼罩在墓碑四周。
陆明琛缓缓的侧过头来看向来人,阴翳的脸色越发沉冷。
当两个男人的眼神碰撞在了一起,瞬间便腾起了一股敌视的情绪。
“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陆明琛冷声开口,混杂着鲜血的衬衫黏在背后伤口上,却因为外面套着深色大衣不为人知。
他就这样漠然的注视着陆明擎的眼睛,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那双邪妄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愧疚。
黑色大理石的墓碑,那张经过处理的黑白照片,与俩人的面容极为相似,可旁人若仔细观察的话,却能明显发觉,照片里的人和陆明琛更为神似几分。
“他是你二哥,也是我弟弟!你能来,为什么我就不行?”
墓地的天一贯阴沉沉的,刚才还有些阳光洒落而下,此时却被乌云所遮盖。
这个时节本就天气多变,冷风袭来将两个男人的发吹得凌乱,瞳孔皆是幽深,只是陆明琛是阴翳,陆明琛却是冷漠。
出乎陆明擎意料之外的是,陆明琛竟然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站在陆明震的墓碑前,弯下腰来,将手上的花束整齐的摆放在前面的位置,单漆跪地,旁若无人的将墓碑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男人鹰隼般的瞳孔如墨般深谙,有阴霾沉淀在他眼中。
墓地的四周很安静,甚至连冷风呼啸而过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倏然的,陆明琛以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紧了大掌,在陆明擎淬不及防之下,一记狠厉十足的勾拳就这样落了下来。
那拳头的力道令陆明擎连连后退了两步才稳住了身体,眼底的愧疚取而代之的是恨意,额前凌乱的发丝被冷风撩得很乱。
他想要还手那刻,陆明琛那只如钢铁般的大掌,就这样卡在陆明擎的喉咽之处。
那力道自然是不留情的,甚至可以看得出来是疯狂的。
不过却也因为是在陆明震的墓碑前,男人眼底的疯狂已经收敛了不少,但手臂上的结实肌肉,却也因着后背的疼绷得紧紧的。
“陆明擎,你不配!带着你的花,永远都不要踏入这里半步!”陆明琛涔薄的唇瓣勾着冷笑。
这话音落下的瞬间,再次挥起了拳头。
这一回陆明擎却也迅速的回以拳击。
两兄弟就这样在墓地里厮打在了一起,褪去了平日高高在上的姿态,犹如两头野兽用着最为激烈的方式来争夺自己的地盘。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如果你仍然还要自掘坟墓的话,我也不介意给你备上一副棺材!”
陆明琛就像是发狂的狼,下手毫不留情,如雨点般的拳头,疯狂落在陆明擎的身上。
陆明擎闻言脸部肌肉抽动了两下,铁齿咬得紧紧的,不知该如何去回应他,只能挥拳与他厮斗着。
阴沉的天乌云密布,一瞬间,冰凉的雨水就这样冲刷了下来,黑色大理石上的男人依然笑得儒雅,隔着雨雾,那双内敛的眸子望向前方,透明的雨水顺着大理石碑滑落,就像是沿着男人那张俊逸的脸落下似的。
远远看去,竟然像在哭泣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