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几个人从一早聊到暮色降临,轻松的笑声驱散了天牢的压抑,景成帝终于率亲卫再临天牢。
牢中的几个人不假思索,迅速跪下行礼:“参见皇上无争参见皇上儿臣参见父皇。”
从派来看守天牢的亲卫口中得知战王在此待了一天,景成帝本来就气得不行,现在又看到天牢床榻上那摆的乱七八糟的居然都是选妃画像,顿时怒气更增,强压怒火问道:“影儿,你把选妃画像拿到这里干什么?”
“儿臣只是让他们帮忙参谋一下。”公仪无影顿了顿,随即又道:“父皇,您既已施了罚,请放了无争和陈侍卫。”
景成帝冷笑,“陈侍卫?影儿,你明明知道他是谁。”
公仪无影正了正神色,道:“是,儿臣从一开始便知晓,父皇,无论是隐瞒宸王身份还是围场之事的欺骗,无争都只是因为儿臣的命令。若要追究欺君之罪,儿臣才是真正的欺君之人,要担罪也该是儿臣来担。”
景成帝冷哼一声,眸光凉凉扫过跪在地上的三个人,看到上官玉辰面色依然带着刑杖过后的苍白,却是神色礼敬地跪在自己面前,知他身份后,见他做到如此地步,再想起他昨日默然受罚,心里不由一丝触动。
然一想到自己进来时眼见他和影儿相靠相依,两个男子……
这实在让自己万万不能容忍。
景成帝眸光变幻几分,淡声道:“朕可以放了燕无争,至于这位天宸宸王,朕却是万万不会放的。”
公仪无影立即道:“父皇,无论他是谁,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可他此番来到柳蓝并无任何恶意啊。”
景成帝不为所动。
见他漠然无语,公仪无影态度强硬几分:“宸王是儿臣带到柳蓝的,如果父皇还要对他用刑,就请用在儿臣身上好了。”
此话一出,景成帝眸光中顿时怒火乱窜。
“影儿,你……”他努力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稳定:“影儿,你真的记起所有了吗?难道你忘了,当年你伤重垂危拜谁所赐?是谁差一点就要了你的命?”
上官玉辰心脏猛地一疼,略微苍白的面色一瞬变得更白,却将头垂了下去。
自从真相揭开,这件事,何尝不是他心底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痛?
公仪无影神色也微微一滞,却转瞬即逝,平静开口:“儿臣当然记得,但当时的情况毕竟是两军挥戈、兵戎相见,而儿臣与宸王又是交战两军的主帅,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伤亡在所难免,可现在都已过去这么多年了……再者,儿臣现在不是好好的么?往昔种种,儿臣早已释怀。”
上官玉辰袖里的手拳了拳,他知道,此时这云淡风轻的一声释怀,在那一刻却是何等的悲凉和心痛!
景成帝偏开视线,毫不搭理。
“父皇,该罚的您已经罚了,儿臣请您放了他们。”公仪无影继续请求。
“朕还是那句话,朕可以放了燕无争,但也只能放了燕无争。”景成帝语气十分果决,似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公仪无影磨了磨牙,神色也少了几分恭敬:“父皇若不肯放了辰哥,儿臣绝不选妃。”
景成帝刚刚微微平复下去的怒火猛地又窜了出来,面色古怪道:“若放了这位天宸宸王,朕看你更不会安心选妃。”
公仪无影不服气,“父皇,陈侍卫违抗军令本该由儿臣处置,您代为惩戒原就不合军规,现在还要强行扣留儿臣身边之人……”
见她如此坚持,景成帝也有些无奈,想想其实影儿说得也有道理,可若是放了宸王,影儿还能安心选妃吗?而且静儿能否归来还得靠着这位天宸宸王呢。
他凝了凝眉,目光带了些审视打量上官玉辰。
上官玉辰隐隐感觉到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睫看去,视线相对,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了燕无争的话——皇上十之八九会像对我一样,给你找个夫人,让你离开灵都。
过了半晌,景成帝终于开口打破沉寂:“宸王年纪已经不小,英年才俊,仪表堂堂,既然如今以侍卫的身份在我柳蓝,不如……”就在柳蓝寻门好亲事吧。
话未说完,上官玉辰脱口打断道:“本王已经有王妃了,此生,本王只会要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