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田看着顾延年浑身发抖,恨啊。
顾延年好像看蝼蚁一样的看着徐田,“幸好,你父亲死了。”否则,肯定是要让他看看什么是残忍。
“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他挖出来,然后烧成灰,混在泥土里用来修路。让人踩,让车碾。”
在农村土葬,一般会在三年后有一次‘收骨’的仪式。经过三年,棺材里就会剩下骨头,然后做法事把骨头捡起来,装进一个专用来装骨头的粗坛子里,然后再埋进坟里。
徐田父亲虽然死了很多年,但尸骨还在。
想到自己父亲的尸骨要被烧成灰来修路,徐田恨得想要直扑过来,咬顾延年一口。
“你敢,我弄死你。”徐田恨啊。
当年,就应该想办法把顾延年给弄死的。可惜,徐伟不同意他斩草除根的建议,而他的手也没有那么长,能伸到顾延年身边去。
最重要的是,顾延年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居高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其实,在顾延年被下乡的时候,徐田曾经想过要弄死顾延年的,但被徐伟警告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他就不择手段的弄死顾延年。
悔不当初啊。
现在,整个徐家被毁了。
说起来,徐田有些埋怨徐伟的,如果不是他前怕狼后怕虎,不敢对顾延年动手,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
如果顾延年死了,他们徐家也不会有今天的遭难。
可恨。
“有本事,你冲着我来。对付无辜的孩子算怎么回事?”虽然,徐田在顾延年手里,但顾延年让人随时随地的给他报告徐家子孙的最新动态。
而刚刚,徐田的一个孙子因为和人争执,而被人打断了双腿,而他的小孙女因为徐家落魄不能再给她优渥的生活而选择了成为某个老男人的小情人。
“无辜?对我来说,你徐家的所有人都不无辜。”顾延年冷笑,现在和他说什么无辜不无辜的话,不是笑话么?
谁还有当年的顾家无辜?
“我们是为了活下去。在所有人都饿着堵住的时候,你顾家还有余粮就是罪。”徐田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当年,如果不是顾家的粮食,多少人要被饿死?
“呵呵。你家根本就不缺粮。你父亲不过是看我比徐伟出息,隐隐的有压徐伟一头的趋势,所以才动了歪念。”
当年,顾延年够狠,敢拼,很快就在步队站稳了脚跟,胜过稳打稳扎的徐伟。徐家人怕顾延年出头后,顾家会压在徐家头上,所以才动了歪心思。
不过是一群小人而已。
“当年,缺粮的也不过是及家人而已。大多数人家里都能吃上一口。而你家,不过是扩大了大家对未来的恐惧,加深了他们对粮食的渴求,让他们成为你家谋财害命的刽子手。”
顾延年盯着徐田的眼睛,“你们应该也想过要除掉我吧?”
徐田的脸色告诉顾延年,徐家的确有动他的念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放弃了。
顾延年冷很一声,“因果报应。”
徐田咬着牙,想要骂人,却什么都骂不出来,因为顾延年说的是实话。
顾延年手里拿着刀,轻飘飘的在徐田心脏的下方扎一刀。
虽然鲜血直流,但不致命。
顾延年很清楚扎什么地方会痛,会吓人,但不会致命。
徐田的确被吓得半死,他没想到顾延年居然会亲自动手,“你,你不能这样做。被人知道了,你也......”
以顾延年现在的位置,要是被人知道他杀人,那他也绝对讨不了好。
“你的对手,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杀了我,别人也会弄死你的。”
顾延年嗤笑一声,“想要无声无息的弄死你,比踩死一只蚂蚁容易多了。”
“我把你带出来,就有本事悄无声息的弄死你,让人找不到半点痕迹。”顾延年又在徐田身上捅了两刀,“看着自己的血慢慢流出来,是不是很过瘾?是不是想要喊救命?是不是想要有人来救你?”
“你放心。我会让徐家所有人体会什么叫绝望,然后死去。”
“努力的求救,却没有人伸出援手,还被落井下石。怀疑人生,怀疑人性,然后绝望而死。死前,还诅咒那些伤害自己的人。”
顾延年轻飘飘的说着话。
徐田浑身发抖,痛得卷缩起来,身上的血越来越多,把他的衣服都给染红了。顾家人在死的时候,的确诅咒了,诅咒所有人不得好死。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徐家越来越好。而顾家却只剩下一个顾延年,他们当然不会在意当年的诅咒,在他们看来所谓的诅咒不过是弱者临死前的自我安慰而已。
没想到。
徐家的所有人的确要不得好死了。
顾延年就是一头狼,血腥而也又残忍。
如果说早些年,徐田害怕顾延年知道真相,惶惶不可终日。担心顾延年知道真相后,会对徐家下手。
他父亲在去世的时候,一直都警告他,千万不能去招惹顾延年,就当顾家的人是真的因为洪水而去世。
等着一些知道真相的人都去世了,事情就成为了秘密。
慢慢的,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徐田也放松下来,觉得顾延年不可能会知道真相了。
但是,没想到,40年过去了,一直隐藏得好好的秘密,竟然被查了出来。
顾延年知道了。
虽然,他不明白顾延年为什么会突然要深查当年的事情。但徐田很明白,当年的事情牵扯到的人太多太多,只要查,就不可能掩藏。
那件事发生后,不少人后悔。
觉得对顾家太残忍。
但因为都参与了,还分到了粮食,所以那些人即使心里不赞同他父亲的做法,也不会多说。
守口如瓶。
即使顾延年回来了,他们也避开。
徐田闭上眼睛,所有求饶的话说不出口。
因为徐田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如何求饶,顾延年都不会放过他的。就好像当年,顾家的人也求他们放过,但对于已经红了眼的人来说,所有的求饶都不过是一场笑话。
徐田也相信,顾延年肯定会把他父亲的尸骨挖出来,烧灰来修路。顾延年一直都是一个狠人,既然他说了,就肯定会做。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不到任何活命的可能。
不过,他也活了这么多年了,也够了。
难过的是,徐家的子孙,要受他们的牵连了。
徐田痛苦的闭上眼睛,“你给我一个痛快吧。”
顾延年摇摇头,“不会的。我怎么舍得给你痛快?”当年,他的家人可是受尽折磨而死的。
“我要让你慢慢死?你也不要想着自杀。如果你敢自杀,我立刻就让你所有的孙子去死。”
虽然,顾延年让徐田的孙子染了赌瘾,但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徐田倒吸一口冷气,他知道,顾延年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徐田闭上眼睛,“顾延年,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他们是无辜的。”
“呵呵。你们徐家都不怕,我怕什么?”
“有你们这样的长辈在,他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徐家的孙子早就已经成为了毒瘤,胡作为非,为恶不做。
如果不是徐家人在后面给他们收拾烂摊子,擦屁股,善后,早就进监狱去待着了。
“我会让他们明白,什么是无依无靠。而那些曾经被他们欺负过,伤害过的人,也会告诉他,什么是风水轮流转。”
“顾先生,这是蜂蜜。”一个穿着普通衣服,和村里人差不多打扮的人递过来一瓶蜂蜜。
顾延年接过来,直接倒在徐田身上,然后用木枝把周围的蚂蚁引过来。可惜,不能在白天做这样的事情,否则,吸引来蜜蜂一定会更过瘾,更有意思的。
可惜啊。
“我要的老鼠抓到了吗?”
“先生,抓到了。”
“在他身上到一些能够吸引老鼠的油。”顾延年把手里的木枝扔掉,拍拍手,站在家人的坟前。
“对不起。”顾延年跪在坟前,40年过去了,他才能给家人亲人报仇,是他的无能。
“虽然孩子还没有找到。但我找到了小羽毛,她很好,很聪明,很能干......”想到陈白羽,顾延年笑了笑,他也是有家人的了。
虽然,儿子还没有找到,但顾延年相信,会找到的。
徐田听到顾延年竟然找到了孙女,恍惚的怀疑,真的会有报应吗?徐家经过了40年的发展,生活已经蒸蒸日上,但还是被顾延年轻易的毁掉了一切。
而顾延年,现在已经在高位,还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孙女。只是,他是怎么找到的?
儿子还没有找到,却先找到了孙女?
徐田不愿意相信,他更希望顾延年一辈子一个人。
虽然,每次顾延年回来祭祖的时候,大家都劝他再找一个人,好好的经营一个家。但大家心里都更希望顾延年就一个人,没有子孙后代。因为这样,一旦顾延年去世,即使真相曝光了也没有人追究。
当初,招娣说在京都看到顾延年的儿子时,他们就被吓了一跳。幸好,那时候,顾延年已经被下乡,而那孩子又刚好被招娣遇到。
招娣一开始说那个孩子被救走了,然后又说已经死了。现在看来,那个孩子不仅没有死,还生了孩子。
而他的孩子遇到了顾延年,然后顾延年才会调查当年的事情。
一切都是命啊。
谁能想到当年被饿得剩下皮包骨头,双脚发软连路都走不了的小男孩,竟然能在那个没吃没穿的年月活下来?
徐田身上被涂了一层能引起老鼠食欲的油,附近的老鼠闻到味儿纷纷跑出来探头探脑的。
但因为有顾延年还有其他的人在,老鼠也不敢过来,只能在附近探着脑袋观看。
“我们走吧。”
徐田已经被挑断了手脚跟,也被剪了舌头,不能说,不能写,喂饱蚂蚁和老鼠后就被送到最穷的地方去当乞丐。
顾延年站在他们家原来的地方,抬头看天,希望亲人们能安息吧。
这里是他的宅基地,但因为当年大家怕事迹败露,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的把他家给平了。
造成倒塌的样子来迷惑人。
经过多年的杂草野蛮生长,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块荒地。
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眼神落寞。
根据记忆走到一个地方。
这里以前有一棵树,是他出生的时候,父亲种下的,柚子树。在他离家的时候,柚子树已经长成了大树,已经结果了。
但后来再回来的时候,树却没有了。
顾延年后悔的,当初没有收到家人来信的时候,他就应该回来看看的。但是,他没有。
他总想着,只要出人头地了,就能更好的的保护家人,就能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他拼命的想要往上走。
却忽略了家里的人。
如果他能回来一趟,家人也不至于被徐家联合村里的人逼死。
只要想到家人的惨状,顾延年心口就痛得没有办法呼吸。
年迈的父母,还有年纪轻轻的妻子,幼小的儿子......饥饿,绝望。
顾延年摸一把脸上的眼泪,能说的只有‘对不起’。
如果可以重来,他宁愿一辈子被困在村里面对黄土背朝天,也不再离开。出人头地和家人相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我们走吧。回京都。”
已经8月了,小羽毛也快要来京都了。虽然,陈白羽一早就说过要住校,但顾延年还是在家里给她准备了一个房间,让她放假就回来住。
和陈白羽通信了好几年,顾延年大概也知道陈白羽是什么样的人。看起来软绵绵,可爱得不行,但有时候却冷静理智得像一个大人。
有时候,你觉得她是个大人,但又会天真单纯得像个孩子。如果你觉得她是个孩子,她又会突然的做出一些与年龄不符的事情来。
例如算计李、宋、张三家。
曾经利益为一体的李、宋、张当家现在也不过是看起来关系亲密而已,暗地里,却都在偷偷的减少利益往来。
李家和张家因为孩子而出现了裂痕,差不多算是撕破脸了,但因为利益关系还在,所以维持着表面上的和谐。
虽然明面上这三家还是一体,但暗地里的关系已经开始恶化。
还自以为他们掩盖得很好,都大家都是聪明人。
顾延年知道这三家的突破口是陈白羽撕开的时候,久久不能回神,然后感叹一声,“算无遗漏。”
从选择李家出手,牵连三家的关系,陈白羽轻飘飘就做到了。
明明就是一个还没有出社会的孩子,但利用算计人心的手段却熟练得让人害怕。
真的不像一个孩子。
当初,不过是通过别人对叶硕的寥寥几语的评价,就能看到叶家的结局。眼光长远,透彻,对大局有着非同一般的灵敏感。
顾延年可惜的是,陈白羽对政治没有兴趣,一心想要当一个悠闲的农场主。否则,有他的人脉在,一定能走到一个不能想象的位置。
在陈白羽选择平面设计专业的时候,顾延年就知道陈白羽对政治没有兴趣。
“先生。”
“嗯。”
“村口跪了很多人。”
应该是听到他回来的风声了。
不过,顾延年不想看到这些人。
顾延年想了想,“我们换一条路。”顾延年暂时不想见这些人。虽然,他不可能让曾经伤害过顾家人的人统统去死,但也不可能让他们好过的。
以他现在的位置,让他们的生活退步几十年还是轻易可以做到的。
顾延年选择了另外的路离开,至于村口跪着的人,就让他们跪着吧。
忏悔吧。
让他们活在惶惶不可终日里。
担心,害怕顾延年的报复。
活着一天,就害怕一天。
顾延年没有太多的时间理会他们,就让他们自己吓自己吧。
8月20日,阿爸把废品收购站还有小卖部托付给小舅舅和小舅母,然后带着陈白羽去京都。
其实,不需要去这么早的,但陈白羽想要带爸妈出去走走,看看京都的天门还有长城。
再说,顾延年也让陈白羽早些过去,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她。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陈白羽还真想不到。
不过,能让顾延年说重要,那就一定很重要吧。
为了让爸妈坐得舒服,陈白羽买的是软卧。虽然是软卧,但也不能和十几年后的相比。
阿妈有些激动,她还是第一次坐火车呢。
阿爸上次送大哥报道的时候就已经坐过了,已经没有了第一次时候的新奇。起身去给陈白羽阿妈湿毛巾。
“小五,吃饭也在火车上吗?”
“嗯。就在火车上。”
不管阿妈有什么问题,陈白羽都回答得认真。
“为什么火车会轰隆轰隆的响?大客车没有这种声音。”
“那是因为火车......”
陈白羽又给阿妈科普了火车行走的原理,给阿妈区别火车和大客车之间的各种不同。
“火车烧的是煤,客车烧的是油,柴油,汽油......”
“哼。乡巴佬。”一个骄傲而有任性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阿妈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想因为自己的行为而让别人看不起陈白羽。
陈白羽拉住阿妈的手,“阿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里是公共场合。不要因为一些没有素质的人儿影响自己的心情。”
陈白羽从不惧别人的目光。
上辈子,陈白羽就明白,别人的看不起不是因为她不好,而是因为别人没有素质而已。
曾经,她以为别人的尊重是因为她优秀。慢慢的,她明白,别人尊重她,是因为别人优秀。优秀的人更懂得如何尊重别人。
对别人尊重是在庄严自己。
“轻易对别人冷嘲热讽,不是因为她多优秀,而是因为她没有教养。”陈白羽的话轻飘飘却足够让人暴跳如雷。
“你说什么?你才没有教养,你知道我是谁吗?”年轻的女孩有刁蛮的资格,“什么都不懂,不是乡巴佬是什么?”
阿妈红了脸,她有些后悔跟着陈白羽去报道了。
“什么都不懂就是乡巴佬?那你懂得很多?无所不知?试问,这个车厢里,谁敢说自己无所不知?难道大家都是你口中的乡巴佬?还有,我更想问问,乡巴佬又怎么了?你凭什么看不起乡巴佬?你刚刚吃的米饭就是乡巴佬种出来的,你倒是不吃啊。”
“还有,你倒是说说看,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看起来乡巴佬?哦。对了。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更想知道你父母是什么人?是如何教出一个看不起乡巴佬的女儿来的?”
“领导都说,现在人民当家做主......你这么看不起人民群众,难道想要脱离人民群众?你这样的思想,应该也不会是某个‘公仆’家的人吧?”
“你,你胡说什么?你......”年轻女孩被气得直跳脚,手指着陈白羽,想要骂人,却不知道怎么骂。
“不好意思。我女儿还小,不会说话。”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拉住想要破口大骂的女孩.
陈白羽笑了笑,“的确是小。还口无遮拦呢。”
“噗。”车厢有人笑了起来。
相对于陈白羽,年轻女孩还真不算小。
穿着时尚的女人眼里闪过不愉,但也不多说什么。
人就这样,欺软怕硬。
如果陈白羽任由他们讽刺嘲讽,他们肯定会变本加厉。但如果陈白羽态度强硬,他们也不敢硬碰硬。
“小五,算了。”阿妈拉住陈白羽的手,“对不起。我家女儿也还小,爱较真。”
陈白羽搂着阿妈的手,笑得甜滋滋的,“阿妈,我的确还小,还是一个宝宝呢。”
女孩狠狠的瞪了陈白羽一眼,陈白羽挑衅的挑挑眉头。
“你。”女孩恨得想要扑过来,和陈白羽打一架。
第一次遇到不给面子,还带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冷嘲热讽的人。
“闭嘴。”时尚女人瞪了女儿一眼,“这里不是深圳。”在他们那个地方,别人会因为她们家的关系退让三分。
但出门在外,人外有人。
对面的小女孩明显不是善茬。
陈白羽继续和阿妈说话,说说火车,说说外面的风景。
“小五,来擦擦脸。”阿爸拿着湿毛巾和水杯回来了。
“嗯。谢谢阿爸。”
“你女儿很漂亮。”阿爸下铺的一个老奶奶笑着和阿妈说话。不过,因为说的是普通话,所以阿妈听得不太真切。
陈白羽买票的时候,要的是两张下铺,一张上铺。但因为在阿爸上铺的刚好是一个老奶奶,阿爸就和对方换了。
阿妈虽然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只能猜个大概。
“是。她从小就漂亮听话。”阿妈拨弄一下陈白羽的刘海,平平的刘海显得她的脸更远,看起来人更小了。
“小五,要吃苹果吗?”阿爸从布袋里掏出一个大红苹果来。
陈白羽摇摇头,“不要。”她现在还不想吃东西。
“你们去京都?”
“嗯。送孩子去上学。”说起陈白羽的成绩,阿妈很得意。然后巴拉巴拉的把陈白羽从小到大获得的奖项统统说一遍。
家里多少奖状,多少奖杯等等。
阿爸时不时的附和一两句。
陈白羽很怀疑,对方能听懂阿妈的话?
阿妈是粤语和普通话一起,但大部分都是粤语。阿妈在东莞生活久了,也能说一些普通话,但音不太正。
有时候,即使陈白羽也听不懂阿妈到底在说什么。
“很好。”老奶奶笑得慈祥,“漂亮又聪明。你们教得很好。”
几个孩子,是爸妈最大的骄傲。
做爸妈的,最喜欢的就是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
一路上,阿妈因为有老奶奶聊天儿不寂寞。两人,一个粤语,一个普通话却也能聊得风生水起。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老朋友呢。
“阿妈,快到了。”
终于要到了。
陈白羽有些激动。
虽然火车已经实行了提速,但速度还是太慢。没有办法,享受过了高铁的她,对现在的火车真的是爱不上。
“你们提前这么多天过来,有地方落脚吗?”要是住旅馆的话,要不少钱。
其实,老奶奶很疑惑的。
对面的这对夫妻一看就是乡下种田的农民,手脚粗,说话也粗,看起来见识不多。但女孩却娇滴滴的,看着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最重要的是她的见识一点也不像是乡下农村出来的。
听着她一路的给父母介绍火车经过的地方,说得头头是道。
刚上车的时候,如果不是听着女孩娇滴滴的喊‘爸妈’,她还要以为这对夫妻是人贩子呢。
幸好,她没有冲动的报警,否则,就要闹大笑话了。
“有。我儿子买了个房子。”阿妈说话的时候挺了挺胸膛,一脸的骄傲。她家小四刚大学毕业就能买房子。
他们夫妻本来还想努力赚钱,等孩子们工作后就给他们一人买一个房子。没想到小四在出国留学前,就买了房子,方便了小五。
想到在国外的两个儿子,阿妈的骄傲都快要冲破天际了。
“你儿子在京都工作?”老奶奶更意外了。
“不呢。在国外留学。”阿妈爽朗的笑了起来,“他在出国前买的。”
别说对面的老奶奶,就是旁边听着他们聊天的人都惊呆了。这对起来看起来像没有见识的乡巴佬,竟然有出国留学的孩子。
果真,人不可貌相。
“你们很厉害。能培养出这么好的孩子。”
阿妈摆摆手,“读书我们不懂,他们自己学习的。”
陈白羽笑了笑,打个呵欠,靠在阿妈的肩膀上。
呜啦啦。
终于到站了。
陈白羽拍拍已经快要坐扁了的屁股。
“我们不着急,慢慢来。”
爸妈两人护着陈白羽。
如果不是因为陈白羽已经长大了,阿爸都想要把陈白羽抱起来。
人真的太多了。
你挤我拥的。
“阿妈,你拉住我。”陈白羽紧紧的拉住阿妈的手。
突然,一只手紧紧拉住陈白羽。
陈白羽毫不留情的直接往对方的膝盖上踢去。
“啊。”一个长相普通,但穿着干净的女孩因为膝盖的疼痛跪倒在地上。
“小五,怎么了?”阿妈担心的看着陈白羽,把陈白羽紧紧的抱在怀里。
陈白羽笑了笑,“我没事。”
“你怎么踢人?”
陈白羽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你说呢?”陈白羽晃了晃了被抓出痕迹的手腕,“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随便抓人?”
如果不是她一路警惕,有准备,肯定会被轻易的拉离阿妈身边。只要她被拉离阿妈身边,这个女人的同伙就会围上来,隔开她和阿妈,然后把她带走。
“小五,怎么了?”扛着行李的阿爸急急地挤过来,“我看到你的名字。”
外面有人正举着一个写有‘陈白羽’三个字的牌子。
陈白羽也没想到,顾延年会让人来接他们。陈白羽疑惑,她出发前并没有告诉顾延年自己是什么时候的火车。
原来,陈白羽一家三口出发后,顾延年给他们的杂货铺打电话,小舅母告诉顾延年他们是20日的火车,所以才算计着她到的时间让人过来等着。
看到阿爸过来,听到有人接他们,正想要大吵大闹的女人急急地爬起来转身离开。
相信,如果只有陈白羽和阿妈,这个女人肯定会大闹一番。
看着女人转身入人群的背影,陈白羽也不急。
“阿爸,我们走。”
来接陈白羽的是顾延年的司机,也是他的保镖,平时都是跟在顾延年身后的。
“李叔叔好。顾爷爷身体还好吗?”
“先生身体好着呢。”
李叔和阿爸一起把行李放在车上。
“李叔叔,我们先去一趟派出所,我要报警。”
“怎么了?”
“遇到人贩子了。”
阿妈被吓得惊叫起来,“什么时候?”
别说李叔,就是一直跟在陈白羽身边的阿妈都不知道。
陈白羽安抚的拉住阿妈的手,“没事。她讨不了好。”
上辈子,她可是练过的。
这辈子,她也没少锻炼。
上辈子,她在一次被飞车抢劫后,就报名学习跆拳道和散打。就为了能在自己被抢的时候,能有反抗的能力。
上辈子,她从宝鸡镇坐摩托车回农场的时候,在路上被另外一辆摩托车抢了手里的包包。
当时的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人抢了。
当时,她坐在摩托车上,然后看到另一辆摩托着开过来,靠近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想‘两两车靠这么近,也不怕出事?’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两两摩托车的司机是认识的。载着她的这辆摩托车刻意放慢速度,方便另一个摩托车上的人抢包。
可惜,学习了跆拳道和散打后倒是没有了用武之地。
为了安全,她还牢记了一些能让人疼痛的穴位。
没想到,今天倒是用上了。
她踢对方膝盖的时候,不管是力度还是位置都巧妙。
派出所,陈白羽快速的把人给画下来,没想学画画还有这样的好处。下次,一定要好好的感谢李白叔和干爸。
“就是这个女人。还有这个男人,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这个女人,应该是一伙的。”
把画像给公安后,李叔就带着陈白羽先离开了。
有顾延年的压力在,他们肯定会认真追查,不需要等在这里。
陈辉年买的房子在京都大学附近,是新起的楼房,装修则是陈辉年自己设计的。
休息两天后,陈白羽就带着礼物去看顾延年。
听到自己是顾延年的亲孙女后,陈白羽一脸的懵逼,这个世界好玄幻。看似没有关系的两个人,竟然是亲人。
陈白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对顾延年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感。原来,是因为血缘。
有时候,血缘是个屁,但有时候血缘也是冥冥之中的牵扯。
“不能接受?”顾延年给陈白羽倒了一杯热牛奶。
陈白羽摇摇头,“不是。只是觉得有些意外。也有些感慨。人性本善,但有些人......”
陈白羽在乡下长大,很明白乡下人的淳朴。
但,就为了一口吃的,把顾家人逼死......那些被利用了的人,在后来的日子里应该一直良心不安吧?
徐家,真的太可恨了。
为了一己私欲。
“爷爷。”
顾延年是亲爷爷,好像并难接受。
从顾爷爷到爷爷,也不过是一字之差而已。
“好。”顾延年突然的红了眼眶,他终于有亲人了。
有亲人的感觉,真好啊。
顾延年给陈白羽细说了当年的事情,然后还有徐家人的现在。至于家乡养老院的事情,顾延年并不打算告诉陈白羽。
“善恶终有报。”
徐家有今天是咎由自取。但那些被他们利用的村里人......说同情,但谁来同情顾家?
说不同情,但内心深处还是隐隐的有些郁闷。
为了一口吃的......
有人性的悲凉,也有时代的悲哀。
然而,他们能做的,只有让自己更坚强。为了那些死去的人,他们也应该更坚强的活着。
当初在放到乡下的时候,顾延年差点就坚持不过来了。幸好,他坚持了下来,所以遇到了陈白羽,找到了亲人。
“什么时候请你爸妈吃饭?”顾延年很感激陈白羽的养父母,捡到陈白羽,把她教养得这么好。
陈白羽想了想,摇摇头,“暂时不告诉他们。”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叫‘爷爷’,但对于认祖归宗却是拒绝了。
“我永远都是陈白羽。”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想过要寻找亲生父母。但既然有缘分遇到了,她也不抗拒。
顾延年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当然。我也从来没想过让你叫顾白羽。你的父母很好。”
“给我说说你成长的事情吧。虽然知道你过得很好,但我还是想听你自己说。”
顾延年在刚认识陈白羽的时候,因为觉得她有熟悉感,所以就调查了她。知道她在大唐农场生活得很好,简单、幸福、快乐、
她的家人对她很好,成绩也好,还很能干,可谓是成绩和事业两不误。
陈白羽挑了一些比较有趣的事情说了。
农场的趣事,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很喜欢农场?”
“嗯。喜欢。”
那是她心里的最温暖的港湾,也是她心底深处的净土。
“我把农场附近的十三座大山承包了下来,我现在是农场主了,漂亮的农场主......”
等她毕业后,就回去,全面规划发展起来。
“大唐农场的交通不便。想要发展,就要先修路。但大唐农场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的修路艰难。两省三县的交界,牵扯太多......”
“我知道。其实,我不打算在大唐农场附近修路。”陈白羽有自己的打算,她想要让农场永远是一个世外桃源,就不能被太多人打扰。
“我打算选择宝鸡镇或者宝阳镇发展起来,路就修到宝鸡镇或者宝阳镇。然后在大唐农场外面弄一个大型的停车场,拒绝所有的机动车进入大唐农场,想要进入大唐农场,可以步行,也可以骑单车......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可能实行不通。”
但也不是不能想的。
随着发展,会有越来越多的年轻人离开农场,到外面打工,在外面安家落户。农场里剩下的更多是老人和孩子,全面拒绝机动车并不难。
“想法很多,暂时有很多的未确定。”陈白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天马行空的乱想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