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羽回到农场,和阿祖吹嘘了一番自己去京都比赛的各种趣事。一个苹果都能让她吹嘘出‘天上有地下无’的味道来。
街道,小吃,风景等等。
就是坐个公交车,陈白羽也能说得高兴。
不过,很可惜,去的时间不长,有意思的事情实在太少。
能说的就更少了。
即使这样也让阿祖高兴了。
“呵呵。”阿祖一整天都在笑呵呵的。
陈白羽为什么要回一趟农场?因为她要把自己的奖杯给阿祖还有阿公阿婆摸一摸。班主任已经说过了,奖杯是属于学校的荣耀,是要摆放在学校的橱窗里让人观赏的。所以,陈白羽只能拿回来让家人看一看,摸一摸。
说起来,这还是陈白羽这辈子第一次拿奖杯呢。
这个时代流行奖状。
有事没事发个奖状,例如村里不少人家的墙壁上贴着除了孩子的‘三好学生’‘优秀少先队员’的奖状外,还有很多其他的奖状。例如‘劳动突出贡献奖’‘勤劳致富奖’‘家庭和睦奖’等等。
这些手写奖状一般都是村委发的。
陈白羽家的墙壁上,除了她和哥哥姐姐的奖状外,还有‘会教育子孙奖’。这是奖励阿公的,说他会教育孙子孙女成才。
有些人家的墙壁上还贴着‘婆媳和睦奖’。当年,八婶就是凭着一张‘好婆婆’奖状而娶了几个好儿媳妇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家在相亲前要借‘文明户’的原因。
陈白羽家的‘文明户’被人借来借去。要相亲,借几天;有亲戚来,要借几天;有朋友来了,也要借几天。
一个月下来,‘文明户’在她家门口的时间反而是最短的。
“好。我们家小五最聪明。”阿祖抱着陈白羽的奖杯,爱不惜手,“小五,真的要放学校?”就不能放家里?
阿祖摸着奖杯,想象着家里的大厅摆放这样一个奖杯,那是多么荣耀的事情?
陈白羽也没有办法,这是班主任说过的。如果不是陈白羽坚持要回家一趟,现在奖杯已经被摆在学校的橱窗里了。
“阿祖,我下次再拿一个能放在家里的奖杯。”陈白羽觉得自己可以以个人的名义参加钢琴比赛,然后获得的奖杯就可以放在家里,让阿祖还有阿公阿婆都有面子。
特别是阿公最爱面子了。
陈白羽觉得就为了让阿公有炫耀的资本,也应该拿个奖杯回家。
上辈子,她就参加了不少的大大小小的钢琴赛,从国际的,到市级的。她不是冲着奖杯去的,当时的她更看重奖金。
只要有奖金,她就参加。
一些国际级别的大赛,她能难获奖,但一些小型赛事,她还是有希望的。
其实,上辈子她也是参加过不少的国际大赛的。例如舒曼,例如柴可夫斯基等等。可惜,拿到的名次都不太好。
所以,目光短浅的她选择了多参加一些市级、省级的钢琴比赛,能拿奖,还有奖金。那些国际级别的大赛虽然能锻炼人,也能在比赛的过程中学习到很多平时所没有的经验和技巧。但她缺钱。
这辈子的她已经不缺钱了,所以打算拿一两个有分量的奖。
就当是为了上辈子努力赚钱让她学琴的阿妈,她也应该拿一个能证明她有天分,证明她努力过的国际级大奖。
“阿祖,我以后肯定会拿更多的奖杯的。”陈白羽靠在阿祖身上,“阿祖,冷吗?”现在已经11月份了,天气越来越凉。
虽然广东的11月份还是艳阳高照,但对阿祖来说还是有些凉了。特别是微风轻吹的时候,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陈白羽把一条从广州带回来的小羊毛毯盖在阿祖身上,“阿祖,可不要感冒了。”陈白羽最担心的就是阿祖感冒。
人老了,一个小小的感冒都有可能是致命的。
陈白羽摸摸阿祖的手,确定暖暖的才放手。
黄妈妈一直都和她说,照顾一个老人就好像照顾一个小婴儿,甚至要比小婴儿更上心,更细致。
人老了,肌能老化,经不起折腾。
陈白羽回来看到大叔公好像老了几岁,一问,原来是感冒了很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好起来,然后精神和身体都差了。
所以,陈白羽最担心的就是阿祖的健康。
如果不是要上学,她都想要留在家里照顾阿祖了。
“小五,这是不是金子?”阿祖觉得这么大的一块金,应该值不少钱。
陈白羽哭笑不得“不是。镀金的。”如果是真金,校长应该也不敢那样大大咧咧的摆放在橱窗里,不是招贼吗?
陈白羽也觉得这个外语大赛的举办单位太抠了,既然打着全国性的比赛,怎么能拿个镀金的奖杯来充数?
如果觉得金奖杯太贵,可以弄个金牌什么的。
哎。
幸好还有奖金,否则这个比赛就亏大了。
“小五,这个真的不是真金的?”阿公也有些不太相信,“不是去京都比赛吗?京都的人不是应该很有钱吗?”
在阿公眼里,京都的什么东西都是好的。
为什么连个奖杯都是假的?
奖杯不应该是真金白银的吗?
“小五,这个奖杯是不是被人给换了?本来是真的,然后有些人贪心,就把正的金奖杯给换走了,给你发一个假的镀金的?”
阿公摸了摸奖杯,“看色泽应该是真的。”
咬一口?
阿公看着被阿祖抱在怀里的奖杯,想要验证一下。陈小五还是个孩子,应该连真金子都没有见过,哪里懂什么真假?
陈白羽啃完一个杨桃,去洗手,出来就看到阿公在她的奖杯上用力咬了一口,然后‘呸。呸。’两声。
“真是镀金的。而且,这做工也太差了。”
陈白羽看了一眼奖杯,然后看到被咬的地方,居然掉色了,露出黑色来。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黑黑的。
最让陈白羽无奈的是,阿公的牙齿印还留在奖杯上。
要是让别人看到......陈白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想个办法遮挡住这些牙齿印。
确定奖杯是假的,阿公也不怕被偷,被抢了,想要带出去炫耀一番。让别人看看,他家的‘最会教育奖’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陈白羽一看阿公的表情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当初,大哥第一次参加数学大赛,拿到证书的时候,阿公就拿着证书从村头一路走到了村委。
假装不认识字,让大家帮他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然后全村,整个农场都知道陈一元拿到了全国数学大赛的三等奖。
那个红色的证书,也不知道是时代染色技术不过关,还是怎么回事?回到大哥手中的时候,大红已经变成了淡红。
这个要摸摸,那个要看看的,最后颜色就掉了一层。
不过,第二次后,阿公就不再做那样的傻事了。随着大哥四哥参加的比赛越来越多,阿公对待奖状和证书的心态越来越好。
现在,陈白羽拿回他们家的第一个奖杯,阿公想要炫耀一下也是能理解的。
陈白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阿公想要抱着奖状出去,炫耀,被夸赞,被人的恭维。最好就是大家都夸赞他会教育孩子,他家的孩子有出息。
算了。
阿公也一把年纪了,随他高兴吧。
阿公的确趁着阿祖睡着的时候把奖杯拿了出去,直到傍晚吃饭的时候才回家。陈白羽不知道,她阿公在村委会的小卖部里吹嘘了大半天,然后又在大芒果树下吹嘘了半天,把她给阿祖吹嘘的京都趣事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遍。
现在上至百岁的老人,下至八岁的小孩统统都直到陈白羽在京都的威风事,见了只有在电视上才能见到的大人物,还和对方握手了。
陈白羽很庆幸,她没把和顾延年还有叶先生诸先生的合影拿出来,否则,阿公肯定是要装裱起来,挂在大厅的。
因为天气有些凉了,吃过晚饭的阿祖已经不能再在龙眼树下乘凉,而是换到了火庐。阿祖的摇椅就摆在火庐里,靠近灶的位置。
虽然火庐里还没有烧起火堆,但也比外面的温度要高一些。
冬天,火庐要比被窝更舒服。
陈白羽正和阿婆一起看照片,陈白羽去京都的时候和大哥四哥游玩时候照的相片。
阿祖的眼神不好了,已经看不清照片里的人。陈白羽就一张一张的给她讲解,谁和谁,在什么地方拍的?
怎么高兴就怎么说。
把大哥四哥的糗事当乐事说给阿祖和阿婆听,让她们乐呵乐呵。
阿婆无奈的笑了笑,点点陈白羽的额头,“被你哥知道了,收拾你。”
“嘻嘻。阿婆,我说的是真的。那个黄蓉真的很讨厌。”陈白羽吐吐小舌头,然后用夸张一百倍的语气给阿祖和阿婆描述黄蓉的讨厌。
“那有这么蠢的人?”阿婆瞪了陈白羽一眼。
“她家养的呗。”
“哎。阿一什么时候结婚?”阿婆真的很忧心。
对于老一辈人来说,结婚生子是大事。
这些年,和大哥同龄的人都已经结婚生子,只有阿哥还在读书。甚至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哎。早知道,就让他在高中的时候谈一个了。”阿婆有些后悔。当初大哥读高中的时候,阿公就说过了,不要分心,要好好的考大学。
“你个的年纪越来越大,以后不好找。”阿婆叹口气,“但又怕他高中时候找的同学不好。就好像你米婆家的小红,真是......还不如不等。”
小红是米婆家小舅舅的老婆,当初就因为一心情愿的等了小舅舅几年,然后就逼退了小舅舅的女朋友,逼着小舅舅娶她。
现在两个就是一堆怨偶。
小舅舅越来越沉默寡言,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钱一般。而小红则因为生活不愉快而怼天怼地,作天作地。
米婆家的日子也是鸡飞狗跳。
每次,米公说起的时候,都忍不住的要叹气。
小红喜欢作,米婆为了息事宁人让她三分,不愿意家里天天吵闹不停。但,米婆对小红退让三分,大舅母当然也不愿意。
不管是外婆家,还是米婆家,两家的大舅母都不是好相处的人。一个比一个难缠。
“过两天去看看你米婆。她日子也不好过。”
陈白羽点点头,“好。”虽然,探望米婆不在她这次回家的计划中,但既然阿婆让她过去看米婆,就说明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小五,你读书多,多开解开解你明舅舅,还有你米婆。”
“好。”
陈白羽很好奇,米婆家出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你米婆家的两个舅舅要分家。”
“不是已经分了吗?”陈白羽瞪大眼,记忆中米婆在小舅舅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分家了啊。
阿婆抿抿嘴,摇摇头,“哎。”
因为米公会医,还有几分养家本事,所以他们家在很早前就起了火砖房子,明亮宽敞。因为有两个儿子,所以分为左右两边院子。
但是,大舅舅和小舅母结婚后十几年生了好几个女儿,,没有儿子。为了生个儿子,他们一直躲在外面打工不敢回来。
为了儿子,生了一个又一个。
连续生了五个女儿,还想要拼一个儿子。
本来,想要把最后两个女儿送给别人养的,但看着长得好的女儿,大舅舅和大舅母都不愿意,咬牙自己养着。
前不久,大舅母去算命,说是因为她家的方位不对,正好克住他的子孙缘。大舅舅就想要和小舅舅换个院子。
但小舅母不同意。
然后就吵了起来。
大舅母说,小舅母不下蛋就不要占着鸡窝。
小舅母说,大舅母下的也是每种的蛋,不仅浪费鸡窝,还浪费粮食。生这么多赔钱货,不过是拖累。
两人吵了起来,米婆想要劝阻然后被推了一下,扭伤了腰。
“家和万事兴。你米婆也难做。明天带牛奶糖去看看她,劝劝她。孩子都大了,能放手就放手吧。”
是吵,还是打,都是他们的事。
人来了,就不能多掺和。
阿婆就很庆幸,她的两个儿媳妇脾气都好,相处和睦。
“多劝劝,看开些。你米婆家的......都不是好脾气的。”
陈白羽点头,表示知道。她对米婆家的两个舅母都不喜欢,小红不用说,自己算计来的婚姻,害人害己。
至于大舅母,那就更是一言难尽。
“......你妈脾气好,什么都不和别人争,就是心里委屈了,也不过是哭一哭,有时候连哭都不哭,就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我就怕你大哥娶了个不好相处的老婆。”
“阿婆放心吧。阿妈还有我们在呢。就算以后的大嫂真的不好相处,也还有我们三姐妹是不是?”陈白羽可不认为阿妈是好欺负的人。
阿妈只有不计较,如果她较真起来,就没有人能欺负她。
不过,阿妈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女人。看上辈子她和大嫂的相处就还知道,大嫂强势能干,阿妈就万事不管,就连家里的沐浴露什么牌子,洗衣液什么牌子,统统都是大嫂做主。
用阿妈的话说就是,你不想我管,我就乐得清闲。
“你还小。不懂。”阿婆拍拍陈白羽的头,“不过,你哥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真的没有对象?”
以前说大学毕业就结婚的,现在要又要出国。
“你大哥不会带个鬼妹回来吧?哎呀。那就真的是老屋飞入外来雁了。”阿婆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我可不会说英语。鸡同鸭讲。”
“阿婆,老屋一早就飞入了外来雁。”
雁堂婶不就是来往雁?
“我听说鬼妹要吃生牛肉,生鱼片的。”阿婆摇摇头,“怎么吃得下?哎呀。听说三分熟,还带血呢。”别说吃,看着她就受不了。
陈白羽真是哭笑不得,“阿婆,你听谁说的?”然后很认真的给阿婆讲解了三文鱼,还有牛扒。
“......牛扒也是分很多种的。有人喜欢三分熟,也有人喜欢八分熟,全熟......其实我也觉牛扒没有牛腩煲好吃。”
“还有,并不是所有的鬼妹都喜欢三分熟的。有些鬼妹可能很喜欢广东菜呢。可能也喜欢小炒牛肉,或者是牛肉炖萝卜。”
‘鬼妹’是本地人对外国女人的统称,是一个比较笼统的称呼。虽然不好听,但其中并没有多少贬义的成分在。
相反,随着社会的发展,大家对国外的认知越来越多。‘鬼妹’一词,甚至还带着一点点褒义。
就像谁家娶了个鬼妹,大家不仅不会觉得丢人,反而会隐隐的有一种自豪和骄傲。
阿婆摇摇头,“反正我是不想同意的。”
自从陈一元读大学后,阿婆就知道陈一元娶什么样的老婆,家里人是说不上话的。所以,不管别人介绍多少的女孩子,阿婆一律推掉。
但是,如果陈一元和陈辉年真的要娶鬼妹,她肯定是要反对的。她可喜欢以后有个喜欢吃生鱼片,生牛肉的后代。
一个孩子手里抓着一块带着血的牛肉往嘴里塞,然后咧着嘴傻笑,阿婆想想就受不了,坚决要反对。
“听说鬼妹的身体是白色的,头发也是白色的,眼珠是绿色的......就好像涌头村的国鑫。看着我就受不了。”
涌头村的国鑫,陈白羽是知道的。
好像是天生就带有一种病,然后全身都是白的,头发,眉毛等等。白的透明,好像能看到皮肤下的青筋和血管。
因为看着恐怖,陈白羽从来没有注意过他眼睛的颜色。
是绿色的吗?
“阿婆,外国人也是分很多种的......”
没有办法,陈白羽只能给阿婆科普。
“哦。那样啊。”阿婆随意的表示她知道了。
“不过,我还是不喜欢。”
“放心。大哥也不喜欢鬼妹。”陈白羽安慰阿婆。上辈子,大哥也是留学回来后才遇到大嫂,然后相知相爱结婚的。
大嫂在外面是风风火火的能干女强人,但回到家也是能入厨房的好媳妇。虽然,婆媳关系好更多的原因是因为阿妈脾气好,万事不计较。但也不能否认大嫂的大气。
相对于其他一些人家的媳妇,大嫂绝对能打80分。
“阿一什么时候出国?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么样,会不会被人给欺负了。出去那么远,就是被欺负了,也没有人撑腰。”
阿婆叹口气,想想就心酸。
“穷家富路。在外面,穷人家的孩子多少都要受些委屈的。”
虽然看得明白,但还是会担心。
阿婆明白,别说出国,就是去京都读书,受委屈了家里人也没有办法给他出头。
“放心吧。大哥好着呢。”大哥虽然有些憨,但又不是傻子。
再说,李白教出来的学生又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陈白羽又给阿婆说了大哥在京都大学生活,如何如何受老师看重,如何如何受同学欢迎,如鱼得水。
“总之就一个字,很好。”
“傻。”
阿婆拍拍陈白羽的肩膀,然后拿出挑出来的小花生米,准备给陈白羽做个花生糖,让她带到学校去。
农场人家家户户都会种一些花生,主要是用来榨油。
把好的挑出来榨油,然后剩下的一些歪瓜裂枣就用来做花生糖。陈白羽从小就喜欢家里做的花生糖还有芝麻糖。
阿婆还想给陈白羽炒个米饼的,被她劝住了。炒米饼太麻烦了,陈白羽不希望阿婆太累。
因为阿公的高调,村里的人都知道陈白羽去京都比赛,还拿到了冠军。也有不少人都摸到了陈白羽带回来的奖杯。
吃过晚饭后,陆陆续续的有人来陈白羽家说话,聊天。
火庐里的人越来越大,越来越热闹。
陈白羽的奖杯被传来传去,甚至有人想要借回去让家里的孩子摸一摸。
好像摸一摸,孩子就能开窍考全班第一。
陈白羽靠着阿祖的摇椅,帮阿婆烧火炒花生米,准备做花生糖。
“陈小五就是聪明。”
“长得好,读书也好。”
说着,说着,大家又说到陈白羽的身高,都觉得她太矮了。在班上是不是最矮的一个?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有长高?
“是不是在瞎减肥?我听说现在的孩子都不懂事,瞎闹什么减肥的。”
陈白羽摸摸自己的脸,真不像减肥的人。
“可惜不是金子。”
“做工不好。都掉色了。”
被这样传来摸去的,怎么可能不掉色?
陈白羽突然想起上辈子一个朋友送的一个大棒棒糖,比两个巴掌还要大的彩虹棒棒糖。因为同学们好奇,所以棒棒糖在班上传了一圈,最后回到她手里的时候,已经出现了好几条裂痕。
陈白羽看着被传来传去的奖杯,很担心。
担心掉色,担心会被磕着碰着。
陈乐乐和陈杏子也跟着家人过来了,三个好姐妹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好看吗。这是我新买的。”陈乐乐给陈白羽看的是一双粉红色的凉鞋,坐在小凳子上,抬着脚让陈白羽看。
火庐里的灯泡瓦数不高,所以光线不是太好。
陈乐乐把脚抬得高高的,整个身体向后倾斜着,努力的把脚抬到陈白羽眼前。
陈白羽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陈杏子就撇撇嘴表示,“一点都不好看。你的脚太黑,穿粉色鞋会显得更黑,还显得你脚板大。”
陈乐乐不高兴了,直接翻个白眼,“我又不是问你。”
“陈小五,你觉得好看吗?”
陈白羽点点头,“好看。”
因为评价别人这件事,阿祖曾经说过陈白羽。不要对不可逆转的事情,给予负面的评论,这样除了影响别人的心情,没有丝毫的作用。
既然陈乐乐穿到她面前来,就表示陈乐乐是喜欢的。而且,既然已经买了,即使不好看,也不能退。所以,更多的负面评论,除了能影响陈乐乐的心情,没有丝毫的作用。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大方的给予肯定的评价?让陈乐乐更高兴?
“很好看。粉色很嫩。”
“陈小五,还是你有眼光。”陈乐乐立刻就高兴了。她买了这双鞋回来,被陈杏子说了两次丑,害得她穿新鞋子的好心情全没有了。
幸好,陈白羽的眼光比陈杏子要好。
陈杏子很想问问陈白羽,是不是眼瞎?
黑黝黝的脚配上粉嫩嫩的颜色,哪里好看了?
其实,好看不好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肯定会让陈乐乐高兴。如果她和陈乐乐一起去买鞋,她会给予更正确的评价,会直言不好看。也建议她买其他的。
但是,既然陈乐乐已经买回来了,就没有必要让她的心情更差。
生活中,善意的谎言是很有必要的。
“陈小五,你真好。”陈乐乐高高兴兴的搂着陈白羽,然后朝着陈杏子冷哼一声,“没有眼光。”
“好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杏子也不过是更喜欢其他的颜色而已。”
“哼,哼。”
陈白羽偷偷的拉了拉陈杏子的手,让她不要计较。
陈杏子撇撇嘴,她真的觉得陈乐乐的脚穿粉色不好看。因为她的脚也黑,也曾经喜欢过粉色,然后被别人说难看,丑,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粉色,也知道黑黝黝的脚穿粉色很难看。
“陈白羽,你的奖杯有什么用?”陈杏子看了一眼被人拿在手里看的奖杯,有些好奇,“你们学校是不是不发奖状,发奖杯?”
......
晚上八点,大家终于散了,回家睡觉去了。
阿公心满意足的把奖杯收起来。
陈白羽扶阿祖回房睡觉,靠着阿祖。
靠着阿祖,就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陈白羽觉得满足又幸福。
阿祖轻轻的摸着陈白羽的头,“傻孩子。”阿祖轻轻的和陈白羽说话,她在说,陈白羽在听。阿祖有很多很多的的人生故事,也有很多很多的人生智慧。
给陈白羽讲故事,传授人生智慧。
陈白羽从小就喜欢听阿祖讲故事。趁着小胖子不在家,陈白羽霸占着阿祖的怀抱,让阿祖给她一个人讲故事。
不过,没有小胖子在身边吵吵闹闹,有些不习惯。小胖子被雁堂婶带到市里去了,去市里玩一圈。
雁堂婶和炳堂叔越来越忙,一个月没有多少时间回来看小胖子,所以干脆就把小胖子带到市里去,让父子、母子多些相处的时间。否则,小胖子真的要认错爸妈了。
其实,市里有少年宫,也有幼儿园,雁堂婶是想把小胖子带到市里去的。不过,小胖子哭闹着要阿祖,所以雁堂婶没有办法,只能每个月带小胖子去市里玩十几天,然后又送回来。
不管市里有多少伙伴,所少好玩的,小胖子住上十天半个月就闹着要回来,闹着要阿祖。
第二天,陈白羽吃过早饭就去米婆家看米婆。
米婆的确是扭伤了腰,不过,最伤心都不是受伤,而是两个儿媳妇的吵闹。因为大舅母想要换院子,小舅母不同意。
不过,还是换了。
因为小舅舅同意了。
然后就成了小舅舅和小舅母的争吵。
不管小舅母说什么,怎么吵,怎么闹,小舅舅就是不吭声,冷眼看着她发疯发狂。
小舅母说后悔嫁给他了,然后小舅舅说,后悔也受着。这都是她自找的。
其实,陈白羽也不明白小舅母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小舅舅明显就不把她当妻子,把她当仇人呢。
“小五,以后找对象可要好好找。”米婆撮合了好几对,一对比一对过得好,谁不说她有眼光,看人准?
但家里的两个儿媳妇都不是她看好的。
大儿媳妇是大儿子自己找的。
小儿媳妇是自己贴上来的。
两个都不得她喜欢。
“米婆,你要照顾好自己。”其实,陈白羽真的很想说,能一起过就一起过,不能一起过,就分开。反正米公也能赚钱。
为什么要住在一起受媳妇的气?
其实,因为米公能赚钱,两个舅母也不敢给米婆气受,不过是她看不过两个儿媳妇整天斗鸡眼而已。
“好着呢。你在学校好不好?成绩好不好?可要好好学习......”
米婆打开床头旁边的一个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包椰子片来,“这是你米公从海南带回来的。”
“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会带回去,带到学校去,让你的同学也尝尝。”
陈白羽陪着米婆聊天,还帮米婆擦药酒。
“小五,你学过按摩?好舒服。”米婆眼角有些湿润。养了三个女儿两个儿子,看她扭伤了腰,也不过是问候两句,问问她吃药没有?擦药酒没有?
就没有一个人亲自上手帮她擦。
“你米公力气大,他给我擦药酒感觉都要擦掉一层皮。”米婆笑了笑。
“那是米公想你早些好。”
陈白羽不仅给米婆擦了药酒,还给她按摩,松骨。
人躺在床上久了,整个背都会发麻,发痒,人也会麻木,骨头会硬,需要多翻身,多松骨,否则人会很难受。
如果更长时间,还会长褥疮。
上辈子,阿妈去世前就有一段时间瘫痪在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陈白羽几兄妹就每天轮流着帮阿妈翻身,按摩。连保姆都不敢用,就怕对方不上心,让阿妈难受了,都是他们几兄妹亲力亲为的。
她这一双按摩技术,也是在阿妈瘫痪的时候跟一个中医学的。
“你妈比我本事。”教出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好,不仅会读书,还孝顺。
“最本事的是米婆啊。如果不是米婆,我爸妈也不会结婚,然后就没有我们兄妹几个。”
“哈哈。难怪你妈说你最会说话,嘴巴嘴甜。”
“小二小三今年考大学有把握吗?”
“肯定有把握的。”
“那就好。你和两个哥哥都是读书的料子,以后工作生活都不会差。小二小三,太老实,人也不够精明......你和两个哥哥要多照看小二小三......”
“我会的。”
陈白羽在米婆家呆了一个多小时,在家照顾米婆的小舅母却一次也没有进来给米婆倒杯水什么的。
米婆也不在意。
陈白羽给米婆冲了一杯奶粉,为她喝下后就回家了。
米婆给陈白羽塞了一包椰子片。
出来的时候,小舅母一直盯着陈白羽手里拿的椰子片看,眼睛直愣愣的,好像在指责。陈白羽不管她。
从米婆家回来,然后去黄妈妈家找黄知然聊天。
黄知然正在画画。
“干爸。”
“回来了?”黄知然头也不抬,认真作画。
画的是外面的鱼塘还有桑田。不得不佩服,黄知然画技的高超,能把水不是很清澈的鱼塘画出鱼儿争欢的感觉来。
不是很清澈的水面下,一个个若隐若现的鱼头,或正在畅游,或微张着嘴巴在呼吸,或者露出一个脊背,或甩起半条尾巴......
鱼塘里还沉着一些木头,撒着割来的青草。
鱼塘边上搭着一个丝瓜棚子,一条条丝瓜吊着,有些坠在水面上。不少鱼儿正在丝瓜棚子下面乘凉。
鱼塘里还用渔网围出一圈来放养白鹅。
两只白鹅正站在沉没在鱼塘的木头上。
“怎么样?这趟去京都有什么收获?”黄知然放下笔,然后洗手。
陈白羽赶紧给他倒一杯温水,然后给他说起在京都那十几天的事情。不像跟家里人说的那样,都是无关紧要的小趣事。和黄知然说的多数和顾延年还有叶先生,诸先生有关。
当然,少不了黄家。
“叶家走不远了。”一个人想要走远,不仅自己要以身作则,还要约束好家里人。相对于叶先生,诸先生明显就做得更好。
“一朝暴富,谁能稳得住,谁就能走的远。”黄知然讽刺的笑了笑,“黄家这件事......虽然最后的结果不错,但你处理得不好。”
黄知然撇了陈白羽一眼,“你明显可以做得更好。但是,你从一开始就轻敌了。如果不是有顾延年还有李白在,你可能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人,一不小心,失去的就可能是所有。”
“或许,你会委屈,会觉得不公平。但世界就是这样。”
“黄蓉想要拿捏你,就好像拿捏一个蚂蚁一样的容易......不过,她也为自己的嚣张跋扈付出了代价。什么感受?”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陈白羽笑了笑,如果不是因为她身后有顾延年和李白,她的确很难脱身。
即使顺利脱身,也要脱一层皮。
可能,过后她能凭着自己的小聪明给黄蓉甚至黄家找麻烦,但曾经受过的委屈和苦不会少。
“......在遇到黄蓉纠缠一元的时候,你就应该在脑海里瞬间形成想法,如何克制对方的各种招数。然后迅速找到最快最有效最好的一招制敌的办法。想到在对方出招后,如何自保,迅速脱身,甚至让对方不敢再招惹......在权势不如对方的情况下,可以用钱。只钱也不如别人的时候,就要靠脑子。”
“知道你米婆家的小舅舅读了那么多书,为什么现在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吗?因为他太蠢。明明就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却偏偏要自己钻进死笼子里去,能怪谁?”
陈白羽抿抿嘴。
黄知然就拿黄家的事情给陈白羽分析,从一开始应该如何做。
“......在宾馆被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你就应该做出应对了。我想你绝对有办法不跟着警察走......”
陈白羽认真的学习,然后发现上辈子的被人算计一点也不冤。相对于黄知然,她还是个小白。
“政治,你适合,但还看不透。”
黄知然身为小王爷的儿子,可是从小就学习和见识各种阴谋算计的。现在这些人的算计,和他曾经见识过的那些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根据黄家的事情,给我写一份超过万字的感悟。字数没有上限,但不能低于一万字。”黄知然直接给陈白羽布置作业。
“好。”陈白羽当然不能拒绝。从上辈子起,她就知道黄知然布置作业,只能点头说好,否则,加倍。
她可是吃过拒绝的苦头的。
说完了黄家的事情,陈白羽又和黄黄知然说起自己让z先生调查到的资料。
黄知然眼神复杂的看了陈白羽一眼,“没想到,你都知道。”黄知然有些意外,他的仇人不少,也想到陈白羽查出了个七七八八。
“你在回来之前,做了什么?”黄知然相信陈白羽在离开京都的时候肯定是下手了,而且动作应该不小。
“嘻嘻。也没什么。不过是借力打力,借刀杀人而已。一个这力点,能掀起一个地球,一个爆发点,能点燃好几家人。”
黄知然看陈白羽的眼神更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