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一中对学生的仪表很重视,一个月组织学校领导和老师检查一次仪表形象。
所有学生和老师都不能穿拖鞋进教学楼,男同学不能留长发,不能染发......女同学不能穿短裙、短裤和高跟鞋,不能留长指甲,也不能戴金银首饰等东西。
不能奇装异服,不能异类。
学生出现在教学楼就必须要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如果被检查到不符合市一中学生形象的同学,一次批评教育,第二次在全校师生面前检讨,第三次叫家长。
要是屡教不改,会直接被退学。
要么回家,要么去别的学校,反正市一中不要不听话的学生。作为市最好的中学,它有任性的资本。
大家都知道学校对仪表形象的重视,一般人不会轻易挑衅学校的规章制度。
又到了一个月一次的仪表检查时间。
早读的时候,凌雯文一脸绝望,“我这个周末忘记去剪头发了。我的头发有些长了。”一会,检查的老师就要来了。
本想回宿舍,自己胡乱剪短些,然后周末再去给理发佬修整的。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凌雯文悲哀的揉着头发,“呜呜。要被批评了。”
叶清娜有些疑惑的回过头,“雯文,你是女的。”
女同学是没有头发要求的。真不明白,凌雯文在担心什么?相对于女同学而已,凌雯文的头发已经算是很短了好不好?
好一会,听到凌雯文更绝望的声音,“我好像忘记我是女的了。”好吧。自从初中后,她就坚持每个月剪一次头发。
习惯了。
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忘记自己是女同学,是不需要保持短发的。
陈白羽和叶清娜同时呆住,这也能忘记?
“我妈让我留长发,说淑女。我告诉我妈,学校规定男生不能留长发。”凌雯文很委屈,“我妈当时也没有提醒我。我说要去剪头发,她还说‘哦’。什么意思嘛。让我误会了这么久。”
误会什么?
误会自己是男生?
这还需要阿妈提醒?
叶清娜笑的狡猾,“如果知道你忘记自己的性别,相信你阿妈也是奔溃的。”
陈白羽抿抿嘴,有些哭笑不得。
说着头发,然后聊到现在的发廊。
叶清娜看了一眼正在早读的同学们,放低声音,“我跟你们讲个笑话。有一次,我小舅舅要去剪头发,走进一家新开的发廊,看起来很新,很漂亮,里面装修得也很舒服。我小舅舅就想试试现在的发廊手艺是不是比外面走街串巷的理发佬手艺要好。”
“小舅舅刚走进去,就有好几个女的‘理发师’走过来问他要什么服务?要什么价位的套餐?有没有相熟的理发师?听说小舅舅是第一次来,大家高兴得有些诡异。有个女的‘理发师’给小舅舅倒了一杯水。”
“我小舅舅可高兴了,觉得服务态度好,周到。喜滋滋的喝了水,然后说要剪头发,还要最便宜的套餐。我小舅舅以为套餐就是洗头剪发按摩一条龙服务。完全没有多想。他知道珠三角等地方,有其他‘业务’的发廊,但没想到市里也有了这样极具‘特色’的发廊。”
“女理发师让小舅舅坐在镜子前,然后开始给他剪发。剪到一半,我舅舅发现不对劲,对方根本就不会剪头发,胡乱来,把他的头发剪得好像狗啃。还是那种饿惨了的狗啃的,一片一片,一块一块的。我小舅舅很气愤。女理发师一边剪头发,一边在小舅舅身上乱摸。”
“小舅舅瞬间就明白,自己是进了‘鸡窝’。小舅舅直接撤掉披在身上的布就要走,怎么都不愿意再留下。再留下,十有八九要被宰。”
“小舅舅顶着一个难看到要哭的头走了半条街也没有找到一个正规的发廊,最后还是在桥头附近的那颗大龙眼树下找了个老手艺人剪了。让我小舅妈骂了很久,明明街头的老理发佬手艺就很好,偏要‘装大头’去什么发廊。”
‘装大头’是本地话,假装自己很有本事,很有钱。
陈白羽也想起在东莞见到的那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发廊,明明就不是发廊,却偏要装修成发廊的样子。
从外面看,就是一家发廊。
不知道,里面是内有乾坤。
虽然历经了83年的全国性严打,但现在91年了,很多犯罪行为又开始冒头。例如古惑仔横行,例如另有‘业务’的发廊如雨后春笋遍地大小街头。
忘记了,上辈子是什么时候才开始扫黄的?
反正90年代初期到末期,都有很多这样的发廊,应该属于黄色业务高速发展的年代。
但在2005年之后就很少见这一类发廊了,因为发廊换成了沐足场和按摩所。
2005年到2014年是沐足场和按摩所大肆大战的十年。这些场所用高工资吸引很多农村女孩入职,然后在工作培训的时候才被告知,高工资的是其他的业务。
当然,这是自愿的。
愿意就干,不愿意可以走人,也可以留下来当一名单纯的沐足师。不过,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就煎熬了。
看着别人领取一两万,自己只能拿一两千。
这是差距。
这也是引诱。
大部分人都逃不过虚荣和妒忌,最后选择堕落。
明明就应该是休闲养生的场所,却被搞得乌烟瘴气。一些沐足女甚至给自己印刷名片,在沐足场之外接‘业务’。
2014年2月份,dg市出动六千多名警力全面扫黄,那些隐藏在城中村,隐藏在出租屋里的大批‘小甜甜’‘夜聊阿姨’‘知心小美’被带走。
一时间,惊动全国。
谁也没有想到,一间巴掌大的发廊,里面竟然藏了十几二十个‘发廊小美’,一间十平方米不到的出租房,也住了好几个‘小甜甜’,摆放了好几张床。
至于沐足场、按摩所,即使最小规模也有数百‘小甜甜’被带走。
一夜间,几乎所有的沐足和按摩场所被查,被封。
隐藏在城中村里的发了几乎销声匿迹,不复存在。
黄色产业的领头人***被判无期,他的保护伞刘先生被查。
持续了20年的‘发廊’业务开始瓦解,还dg市一片清宁。
陈白羽叹口气,现在才90年代初期,才1991年,离2014年还有23年。现在‘发廊’业务正是蒸蒸日常的时候,大量沾轻怕重、好吃懒做、爱无虚荣的女孩或主动或被动的踏入那个行业。
一个本应该被人唾弃的行业,却因为其的‘高收入’而吸引越来越多的‘工人’。
陈白羽看了同学们一样,低声说道,“我们不要去发廊。”
现在正规的发廊很少,很容易就走错门。如果遇到‘坏人’,那真的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上辈子,陈白羽就在一则新闻里看到过相关的报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因为走进一家挂羊头卖狗肉的‘发廊’而被毁掉一生的事。
女孩想要剪头发,随意的走进了一家装修漂亮,看起来时髦潮流的发廊,然后被一个正在发廊里‘消费’的男客人看到。
男客人不喜欢发廊里那些‘艳俗的小妖精’,看上了清纯干净的女孩儿。于是,男客人没有道德不顾法律把女孩拉进了只隔着一块旧布料的单人床。
女孩拼命的求救,但不管是发廊老板还是里面的‘发廊小美’都没有救她,而是选择看热闹,看戏,甚至还出言侮辱,讽刺。
女孩走出发廊的时候,整个人生都被改变了。
几年后,被黑化的女孩先是以同样的方式毁掉了男客人的女儿,还有老板娘的儿子。然后杀了曾经毁了她的男客人,杀了那个发廊的老板娘,还有当初围观她被强的几个‘发廊小美’。
双手沾满鲜血,却没有了活下去的必要。
自首。
被判死刑后,记者问她后悔吗?
女孩笑着说,不后悔。
那个男客人毁了她,所以她毁掉了对方的女儿,让对方明白这是什么样的痛,然后杀了他。
“他死之前,骂我狠。呵呵。我狠吗?”女孩笑得一脸天真,“我不狠。我只是让他明白,我爸妈当年的心情。只是让他女儿明白,我当年是如何被毁的。”
“为什么要怪我?”
“呵呵。她只能怪自己有一个禽兽不如的爸。在她被毁的时候,我告诉她了,一切都是她爸害的。她爸害了我,我害她。”
女孩说的随意,“冤冤相报。有些仇总是要报的。”
“他害了我。”
女孩扬起一张甜美的脸,笑着对记者说,“如果你们见到他女儿,一定要告诉她,不要恨我。他爸先毁了我的。”
当初的那个男客人和发廊老板娘都没有想到这个女孩会这么狠,在大家都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她狠狠的还击,给他们致命一击。
别人毁掉了她的人生,她就毁掉别人的命。
这很公平。
女孩目光冷静,笑容天真的照片被瞪在报纸的头版上。记者用大版的篇幅记录了女孩的心理变化历程。
从天真可爱到黑化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半个小时,如果发廊的老板娘愿意伸出手,她不会被毁。
如果发廊的小妹愿意救她,她也不会被毁。
但大家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受辱,甚至落井下石。
短短的半个小时,她的心态变了,人生变了,未来结局变了。
这一变,改变了很多人的人生。
陈白羽当年看这篇报道的时候,心口就有说不出的愤恨。
女孩狠,女孩想要报仇,错了吗?
错了吧。
因为她被判了死刑。
但是,是谁逼着她犯错的?
是谁最先践踏道德和法律的?
陈白羽:“现在的发廊不好,我们都不要去。”
“我也不喜欢去发廊。里面的女孩穿得太难看了。”那么短的裙子,那么低胸的衣服,看着那些白花花的肉就想到肥猪油。
“真不明白,那样没有手艺的发廊,怎么会有生意?”
“到底是怎么开起来的?”
“还装修得那么漂亮。外面的彩灯也好看。”
凌雯文摸摸自己的短发,“我也不喜欢发廊。总感觉里面的人不是理发的。”
“哎。我真的不要剪?感觉刘海好长,都快要遮住眼睛了。”凌雯文撩拨一下眼前的刘海,往上吹一口气,有些厚重的刘海被吹起。
周围的几个同学把课本竖起来,低着头,假装在早读,其实在低声聊天。
“雯文,我们同病相怜,你忘记了剪头发,我忘记今天要发语文测验的试卷了。呜呜。我可能不及格。”
“天哪。我要哭了。我昨晚睡得那么好,都忘记担心了。一觉醒来,才记起今天要发测验试卷。”
陈白羽无奈得想要发笑,“就算你昨晚没有忘记担心,也没有用。成绩已经不会因为你担心不担心而改变。”
既然已经是既定的事情,再多的担心也不过是难为自己而已。
不过,这也是同学们的可爱。
明明就已经考了,交卷了,但担心才开始。
担心考得不好,担心成绩不好。
上辈子的陈白羽也这样,最怕的就是考试,最担心的就是成绩。
考试的时候忘记担心,发试卷的时候才会手心全是汗,担心得坐立不安。
特别是有些老师喜欢在班上念成绩,从高到低的念名次,那简直就是煎熬。如果成绩一直差,没有多大关系,因为习惯了垫底。
如果只是某一次考差了,那才是最煎熬揪心的。
上辈子,初二的时候,陈白羽有一次把自己最引以为荣的英语考砸了。老师在讲台上念成绩,发试卷。
一路下来十几个人都没有她的名字,不少同学明里暗里的看向她。
陈白羽觉得头都晕了,浑身发冷,低着头,就怕看到同学们探究的目光。
同桌说她的脸都白了。
同桌不知道,她当时是恨不得不管不顾的晕倒过去。
期待老师立刻念出自己的名字,希望下一个就是自己。但是,一直等,一直紧张,一直担心,低着头,竖着耳朵听老师念分数,念名字。
但等来的一个个都不是自己的名字,期待一次次的落空,一直到最后。
那种感觉,真的就是钝刀割肉。
当时的陈白羽红了眼眶,眼泪都差点落了下来。
这还不是难受的终点,过后同学们的目光和安慰才是最难受的。
“为什么考得这么差?”
然后开始帮她找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理由。
什么睡不好啦。
心情不好啦。
生病了啦。
等等。
所有能想到的理由,同学们都按在她的头上,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她为什么把自己最好的英语给考砸了。
不走心的安慰。
下一次肯定能考好。
不要在意,成绩就是个屁。
等等。
一系列的安慰下来,能让人羞死。
明明就是好心好意安慰,但却如撒在伤口的盐,一次次的提醒她,考砸了,从全班前几名落到了全班最后几名。
如果心里承受能力差些,真的要被逼疯。
从那以后,陈白羽就不喜欢和别人谈论成绩。
不管考得好不好,都不想说。
考好了,不需要别人的恭维。
考差了,也不需要别人的安慰。
不过,陈白羽知道,这样的心态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炼成的,必须如钢铁一般千锤百炼。例如她,经过了一次高考的锤炼,什么测验成绩都成了浮云。
高考前,每周一测的那种感觉真的太酸爽了,连担心成绩的时间都没有。考过后就接着复习,至于成绩,还真不太在意。
因为即使意外考差了,也能很快就掰回场子。
一周一次,考试发试卷,还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其他的东西。
考差了,要羞愧?
呵呵。
不好意思。我没有时间羞愧。
现在看着同学们担心成绩,陈白羽突然觉得好可爱。
“哎呀。祖宗保佑,老天保佑,保佑我及格。只要及格就好,我不贪心的。”语文成绩不太好的叶清娜直接双手合十,求老天保佑。
“你还是算了吧。这么难,怎么及格?”
“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这次测验比期中考试还难,也不知道语文老师想要干什么?打击我们的自信心吗?”
“语文老师可能是想要用一次次超高难度的测试来让我们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更加努力学习,奋发向上。但却不知道,这样更打击我们的自信心。把我们的自信碾成碎渣渣。”
“别说了。别说了。老师来了”
“快。”
前一秒还在八卦的同学们立刻就认真大声的读书。
好像越大声越能证明自己心无旁骛。
一会,有好几个老师走进教室,也不说话,只是在教室里走一圈,看看同学们的头发和指甲,然后再看看同学们的脚。
需要剪发的,到校门口的门卫处。
学校已经请了理发佬过来,价格便宜,就是手艺一般。
“这位同学,你的头发太长了。”
凌雯文很无奈的站起来,“我是女的。”
“女的?女同学?那头发也太短了。”老师也没有多说就走了。
其实,一个月检查一次,除非忘记或者很白目的人,否则,一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看着检查老师走出教室,凌雯文吐吐舌头,耸耸肩膀,“这就是女同学的好处。头发可长可短。”
现在的‘非主流’还没有流行,同学们的审美还算正常。所以学校的仪表检查也快。
早读随着仪表检查过去了。
第一节是语文课。
在同学们的紧张哀叹中,语文老师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测验试卷,略带锐利的眼神在教室里扫一圈。
“这次测验的结果不太好。不知道是试卷太难,还是我高估了你们。”
“不过是这个月的学习成果检测,考的也只有这一个月所学到的内容。”老师拍了拍试卷,“不及格的竟然有好几个。只要平时用心一点点,就不可能不及格,也不能考出这样丢人现眼的成绩。”
叶清娜低着头,不敢看老师。虽然她觉得自己即使考差了,也不应该不及格,但还是忍不住担心,心跳加速,要是不及格了怎么办?
老师这么凶?
“下面,念到名字的上来领试卷。成绩从高到低开始念,第一名春玲。春玲进步很大......大家要向春玲同学看齐学习。”
“春玲的填空题全对。这是全班唯一的一个全对。可见她对课本的熟悉。至于那些古诗词都默写错的同学,更应该向春玲学习。”
陈白羽考得也还算不错,排在第五名,而老师还特别的表扬了她的作文,希望同学借阅并且学习。
“白羽的作文只被扣了三分。我希望大家能好好的学习一下她是怎么写的,开头点题,结尾呼应,突出。做到这两点就能拿下一半的作文分......”
“陈白羽的字体也好,字迹清楚,看着就赏心悦目。不像有些同学涂涂抹抹改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交的是草稿纸。”
语文老师看陈白羽一眼,“你还可以考得更好。不要让其他的杂事耽误了你的成绩。”
“是。”陈白羽拿着试卷,感觉到春玲看过来,然后抬头看过去笑了笑。
春玲冷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像春玲那样学习?
陈白羽自认做不到。
太苦行僧。
才初一的春玲完全是按照高三的学生作息来学习的,挤出所能挤的一切时间。即使中午吃饭,也是急急地吃完,然后又跑到教学楼去学习。
学习半个小时再回宿舍午休。
太累,太紧张。
陈白羽做不到,但佩服。
呼呼。
叶清娜松了一口气,及格了。
白担心了。
“还好。”叶清娜轻轻的拍着心口,虽然考得不算好,但相对来说也不算差,所谓的中等生待遇,老师连点评都不愿意。
“难怪我姐说老师能记住成绩好的同学,也能记住成绩差的同学,就是记不住成绩中等也听话遵守纪律的同学。”
叶清娜笑了笑,“不记得也好。我可不想被大魔头记住。”
是的。
他们的语文老师被称为大魔头。
听说,在90年之前,语文老师是莲花镇的大佬,手下有一帮的小弟。后来,因为帮了某个大人物,所以才成为了市一中的教导主任,并且兼任初一一班的语文老师。
别看老师之前更擅长打架,但他的教学水平绝对能对得起他现在的职位和身份。其中考试,他们一班的语文成绩是全年级最好。
虽然严厉了些,虽然手段粗暴了些,但结果还是不错的。
因为怕老师,班上的很多同学即使不吃饭不睡觉也要背课文,确保没有被的大魔头惩罚的机会。
“惊武,48分。为什么不叫惊文?这样的分数,足够惊吓的。”老师让不及格的同学全部站到讲台上来。
“给大家看看,这是不及格的脸。拿着自己的试卷,抬头挺胸。知道羞耻,下次就能及格了。”
“在教室里走一圈,然后在教室头站一节课。醒醒神,提提心。”老师看着拿着试卷的几个同学,“下次能保证及格的举手。”
一个女同学举起手。
“好。回座位上去。不过,记住下次一定要及格。否则,就站到走廊外去。”
女同学嗖的回到座位上坐好,真的太羞耻了。
“你们呢?”老师看着剩下的几个男同学,“下次能保证及格吗?”
几个男同学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无奈。
“老师,我能保证高十分。”其中一个男同学嬉皮笑脸的看着老师,“十分。”
老师笑着看过去,“十分?保证?你现在49,下次多10分,就是59.”老师‘呵呵’两下,“为什么不再多考一分?你的字写得工整干净些,就能多拿一分。这么简单的事情,你竟然还在这里讨价还加。你是有多蠢?”
“有这个讨价还加的脑子,还不如多动脑子想想,怎么样才能多考一分,才能及格。”老师直接白了男同学一眼,“多背课文,多背古诗词。还怕拿不到一分?”
“蠢货。”
男同学立刻笑了起来,“老师,我保证下次及格。”
“回去。下次不及格,我看怎么收拾你。”
没有人不把语文老师的话放在心上,因为第一个月检测的时候,老师就给全班同学来了个下马威。
第一个月的测验成绩不太好,全班的平均分在全年级只算中等。语文老师大发神威,把全班同学拉到操场上罚站。
当时还下这毛毛细雨。
他们站足了一节课,然后还被恐吓“下次再考这样丢人现眼的成绩,就继续站。我倒是希望下次能下冰雹。”
后来,大家都偷偷的找高年级的学长学姐们打探语文老师的二三事。听过语文老师当大佬那段时间的事迹后,大家在语文课的时候都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听说老师当大佬的时候很能打,能以一敌十。
“嘻嘻。老师,我不会给你收拾我的机会的。我这次纯属就是意外,考试的时候尿急了。我下次应该可以及格的。”
“这么说,你期中考试的时候也尿急了?我记得你期中考试的时候比现在少了十分。”
“嘻嘻。学校的早餐太稀。而语文一般在早上考,真不能怪我。”
老师要被气笑了,“所以怪我?”
“嘻嘻。不。老师,不怪你。只能怪我身体不好。”
“等你长大就明白,男人宁愿说自己癌症,也不愿意说自己肾不好。”
“同为男人,我建议你多锻炼。下次再身体不好,你就举着写了‘我不行’三个字的牌子在各班走一圈。”
一个个的收拾,有人保证下次考试及格,有人保证下次多考10分,有人保证下次多考5分。
“陈惊武,真的不打算让我这个语文老师惊吓一下?”语文老师似笑非笑的看着陈惊武,“要不和你家人商量一下,改个名字叫陈惊文?”
陈惊武哭笑不得的看着语文老师,“老师,我能保证下次多考三分吗?”
及格太难,多考十分八分的也有些难以实现。但三分,应该还是可以的。
“可以。但如果你没有做到,就需要在校的广播室里向全体同学承认自己‘没有口齿’说话不算数。”
陈惊武讪讪,像被风吹雨打的小草,“我保证。”
“好了。开始上课。至于试卷,做错的就先找周围的同学看看,问问做对的同学们。互相交流学习。”
“会的,不会的,你教我,我教他,然后全班都会了。学无止境,三人行必有我师。”
“想要作文好,请教陈白羽同学。希望陈白羽同学能够发挥同学友爱的精神,知无不言。陈白羽同学的点题,扣题,做得很好。”
成熟得一点都不像初一的学生,倒是有些像高三的学生,很清楚的知道阅卷的老师不可能认真的看完一篇作文,知道如何能够快速的抓准阅卷老师的眼球。
作文的前后,陈白羽都处理得很惊艳。
扣题。
简单直白,却让老师觉得很有水平。
让老师一看就明白她想要说些什么。
作文里面的运用到的成语更是让老师大吃一惊。已经超出一个初一学生的词汇量。
“多向身边的同学朋友学习。”
“如果有时间,就借陈白羽同学的《成语词典》《谚语短故》《歇后语词典》好好的看看,背背。”
“你们看陈白羽的作文,也觉得她写得好。为什么她能写得好?因为她的词汇量比你们大,在作文中用到很多你们不知道不懂的成语谚语等等。这就是优势。就是加分点。”
“明明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就能表达,却偏要花费大量的笔墨篇幅来写塞翁如何失马。陈惊武别笑,说的就是你。你的作文就写了一个塞翁失马的故事,把作文的表格都写满了,还写什么?等着咸鸭蛋。”
“觉得自己不聪明,就多向聪明的同学学习。不管是春玲的死记硬背,还是陈白羽的词汇量,都值得你们去学习。”
陈白羽被同学们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能笑了笑,点头,“欢迎同学们和我一起探讨知识的奥秘,探寻学习的乐趣。”
课间,不少同学借陈白羽的试卷看作文。
“小羽毛,要上厕所吗?”叶清娜不喜欢上厕所,太多人,每次都要排队。
陈白羽摇摇头,“不去。”
叶清娜想了想,“我也不去了。等下一节课再去。”
“我建议你现在就去。下一节是物理。”物理老师喜欢拖堂。用他的话说就是争分夺秒的学习,每个课间多上几分钟,加起来就是几十几百分钟。
至于尿急?
正在享受学习乐趣的他们,一切都可以忽略。
听到是物理,叶清娜急急地跑去厕所。
两周后,陈白羽收到四哥的信。原来,大哥正在忙着学习,所以叫四哥给陈白羽的同学买明信片并且回信。
各种名胜古迹的明信片,还有各大港台明星的明信片。
“哇。陈白羽,这是你哥寄来的?好漂亮。这是林子祥?唱《在水中央》的那个林子祥?好帅。”
“黎明也帅。”
陈白羽看了一眼林子祥的照片,年轻时候的林子祥的确挺帅的。不过,陈白羽看着有些像陈勋奇。
好吧。
年轻时候的林子祥和陈勋奇有些像。
看《鬼马保镖贼美人》的时候,陈白羽一度以为主演是林子祥。陈勋奇和林子祥真的很神似,傻傻分不清。
“我喜欢黎明,好靓仔。”
陈白羽有些无奈,明明就说喜欢名胜古迹的明信片,现在却围着一堆明星的明信片看是怎么回事?
“哇塞。黎明好帅,郭富城好帅。”
现在的黎明和郭富城还很年轻,而且也还没有被称为四大天王。不过,明年也即使1992年的时候,黎明、郭富城、刘德华、张学友会被方逸华称为香港的四大天王。
然后大红大紫之路,火热无可阻挡,几乎垄断了各大音乐奖项,并且活跃在影视圈。
成为上至八十岁老奶奶,下至八岁小女孩的梦中情人。
能想象八十岁的富婆请来一群三十岁的型男当保镖,然后拉着横幅大喊“我爱某某,我要嫁给你”的情景吗?
八岁的小女孩被问最喜欢谁,脱口而出“四大天王”。
最喜欢爸爸妈妈还是‘四大天王’?答案是:四大天王。
问年轻的女孩最想嫁给谁?
毫无疑问,“四大天王”。
也因为四大天王的诞生,内地产生了第一批‘追星族’。很多人追着‘四大天王’喊,我爱你,我要嫁给你。
名副其实的偶像明星。
在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时间里,四大天王无处不在。在他们最火的时候,几乎就是整个香港娱乐,代表了整个香港娱乐圈。
甚至在他们四十岁,五十岁的时候,还活跃在娱乐圈。
这应该就是传奇吧。
不过,现在大家看到的只有他们帅气的外表,听歌的话,还是会更喜欢张国荣和谭咏麟。
“我喜欢刘德华。我要嫁给刘德华。”
陈白羽心里‘呵呵’。人家刘德华是有命定女神的好不好?
“你们真肤浅。要我说,谁都比不上张国荣。”
陈白羽揉揉耳朵,“谁在我这里订了明信片的,过来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至于明星明信片,喜欢的可以买,原价。”
宿舍的不少同学纷纷购买。
隔壁宿舍的同学听说陈白羽这里有最新最清晰最漂亮的明星明信片纷纷过来,你一张,我一张,你买张国荣,我买林子祥。
你喜欢黎明,我喜欢刘德华。
看着散开的同学,陈白羽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差点被同学们的口水给淹没。
追星真的太疯狂了。
幸好《还珠格格》和《流星花园》还没有出,否则......那才叫疯狂。
突然,陈白羽看到有一张明信片掉落在床底下,笑得帅气的刘德华被踩了两脚,脸上的鞋印子还在。
陈白羽捡起来,擦了擦,发现越擦越脏,干脆就和一张周慧敏的海报一起用透明胶贴在墙壁上。
宿舍的同学还在八卦明星趣事。现在关注明星的渠道主要是买明信片海报,还有就是看报纸,娱乐周报。
特别是关于香港明星的《八卦周刊》,全是香港明星的动态资讯。
例如黎明的粉丝在张学友的演唱会上大喊“我爱黎明。黎明,我爱你。”足足占据了一页的版面。
又例如,梁朝伟周华倩刘嘉玲的‘防火防盗防闺蜜’,曾经一度成为狗仔追逐的对象,大家茶余饭后的八卦。
到底谁更好,谁更适合?
“陈白羽,你这张周慧敏的海报很漂亮。比我买的要清晰。”
其实,市里也有很多明星明信片和海报,但手感粗糙,色泽暗淡,比不上京都和深圳等地方的清晰。
特别是京都出的明星挂历,能被收藏几十年而不变色。
陈圆圆坐在陈白羽的床上,摸了摸墙壁贴着的海报,“陈白羽,你说我能当明星吗?其实,我唱歌也还能好听的。”
“可以啊。不过,你要先减肥。”
陈圆圆瞬间像被戳穿的气球,“我不想减肥。”
“那你还是努力学习,然后考个大学吧。等你考大学后,如果还想当明星也还可以去当啊。但如果你现在为了当明星而不好好学习,以后不能当明星,又错过了学习的机会,你怎么办?”
“既然你现在不想减肥,等你大学瘦了再去当明星就行啦。”
完全没有冲突的事情。
而且,即使胖也有胖的角色。
不过,想演主角,就除非拍女版的‘肥猫正传’了。
“我怕。听说香港的娱乐圈很乱的,还有黑大佬和绑架。”
“那是香港。”现在内地的明星只是一个职业,一个关于唱歌或者演戏的工作而已。完全没有十几二十年后的混乱和糟心。
一直到晚睡的铃声响起,大家还有些意犹未尽。等管理阿姨离开后,大家又悄悄的和附近床位的人聊起来。
谁谁唱歌最好听,谁谁长得最漂亮,谁谁最帅最靓仔......
梁朝伟是不是真的就选定了刘小姐?
漂亮的周小姐真的要被出局了?
陈白羽闭着眼睛听宿舍同学们在谈论那些对于他们来说遥远如天上星星的明星。
“同学们不想安睡,就安息吧。”舍长对这些‘索索’的声音很烦躁。要么就大声说,要么就闭嘴。
这样‘索索、索索’的好像老鼠在觅食交配的声音,让想要睡觉的人很不耐烦。
瞬间,大家闭嘴,安静入睡。
政治课,有些无聊。
陈白羽一眼就看到坐在斜对面的男同学在看小说,不是金庸就是古龙的武侠小说。这个年龄段的男同学最迷恋武侠的无所不能,飞墙走壁。
只见男同学竖起一本政治书,低着头看得入迷。
“张毅。”政治老师突然叫道。
陈白羽睁大眼睛,看着张毅飞快的把政治书下的小说塞进裤裆里去,然后站起来,“老师。”
好速度啊。
不过,也幸好这裤子是橡根带而不是皮带,否则还真操作不了。
“有人找。出去一下。”
张毅有些不自然的迈腿走了出去,不少同学纷纷看向他的裤裆,就连政治老师都忍不住皱眉。同为男人,他怎么觉得张毅同学走路的姿势很辣眼睛?
初一的学生就已经到了青春发育期吗?
看来需要和班主任说一说,安排小讲座。有些知识需要提前了解一下,千万不能让学生因为无知,因为好奇而出大事。
男生现在正是发育的时候,长的不仅仅是身体,还有心理。
身体反应往往牵动心理变化。
家长不在身边,老师更应该多关注。
陈白羽低着头,抿抿嘴,真担心张毅走着走着,书就掉出来了。记忆中的武侠小说好像都不薄,甚至有些厚重。
再一看政治老师的表情......
现在的老师虽然含蓄内敛,但也负责任。
他们不会很直白的跟学生说一些生理变化,但他们会用另一种方式来表达。
像父亲。
在儿子的成长过程中也不会说什么,但他会在孩子的发育期间带着孩子去游泳。
是的。
就是这么的委婉。
一开始,陈白羽是不知道的。
是听好闺蜜陈乐乐说的。
老师带着男同学去游水,就是为了告诉男同学,对于身体的变化不必害怕,因为老师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