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为了躲开唐爷,才跑来船上跟我门一起风吹日晒?”于姐一脸不敢苟同,“就为了这个?就因为你被一群垃圾欺负了,就不愿再跟他好?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于姐险些就要破口大骂了,一想到她男神被人抛弃,就恨不得把温琴给掐死!
她一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勉强稳住情绪,但一看到温琴,就又气得不行!
她捂着肚子,衣服难以忍受的模样:“我真是……气得心口疼!”
温琴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你捂得那是胃。”
于姐:“……闭嘴!”
温琴闭了嘴,于姐兀自生气,像个打满了气的癞蛤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特别滑稽搞笑。
过了一阵,温琴问:“你觉得那样的事情是小事么?”
“对我来说是小事。”于姐说,“我觉,除了贫穷和死亡,其它的都是小事。况且,你还有人爱,就该珍惜,而不是自怨自艾,把自己关在小黑屋里,一辈子不放过自己。”
“放过自己?”温琴咀嚼着于姐的话,一脸茫然,在这件事情上,她从来没想过和唐夜不在一起的另外一种可能,或者说,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能有另一种选择。
“是啊,”于姐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我跟你讲啊妹子,人活一辈子,不能老是钻牛角尖,遇到事情也不要太轴,否则,等你后悔的时候可就晚了。”
于姐的口气忽然变得感伤了起来,“我以前的男人是个哑巴,跟他过了半辈子也没有听到他说过话,嫁给他的时候我就不愿意,一直就想跟他离。我呢,身体有问题,孩子没给他留一个,全村的人背后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谁骂了我,我男人就帮我出头。为了让我过上好日子,不被人骂,他就拼命赚钱,别人不敢做的,他去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他也做。后来……他在工地上出意外死了。断气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改嫁……”
于姐不好意思的抹了抹眼泪,笑了一笑:“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不过话说回来,唐爷自己嫌弃你吗?我觉得他是不会嫌弃你的,如果嫌弃,他就不会一直找你了。”
温琴抿着唇不说话,眼神望向窗外,心中如同外面的风浪一样,涌起惊涛骇浪。
唐夜嫌弃她吗?
不会。
当然不会。
一直以来,都是她嫌弃自己。
忽然,于姐抓住了她的手,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幽幽发光:“丫头,要是这次,咱们死了怎么办?”
温琴被问的愣了一下:“我……没想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死了,唐爷怎么办?”
温琴不确定的说:“他能怎么样,他不会怎么样。”
“真的?”这一刻,于姐的眼神如同两柄利剑,猝不及防的插进温琴心头深处,剖开了她内心的某些深埋着的东西。
温琴:“我……”
于姐说:“他会一直找你,一直找,就像过去的那些日子一样。可是上一次你很幸运,还能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但是这一次,你也许会尸骨无存。最后会怎么样呢?他还是会一直找下去,一月,一年,十年,也许还会是一辈子。哦对了,你觉得唐爷这样的人固执吗?如果不固执的话,他也许会过几年就把你忘了,然后娶妻生子,那个时候,他就真的把你忘记了。哪一个结果是你想要的呢?”
温琴也问自己,哪样的结果,是她想要的呢?
“我希望他娶妻生子,最好以后都跟我没关系。”她如是说。
于姐沉默许久,忽然说:“我现在,特别想我家那个哑巴。”
“胡哥呢?”
“有人说,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再找个男人。”于姐一扭头,发现温琴一脸沉思的模样,似乎深以为然。
她不可思议的瞪着她:“你不会想找别人吧?”
温琴没说话,但明显是这么个想法。
于姐倒抽了一口冷气,喃喃道:“完了完了,唐爷这下要杀了我……”
温琴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到窗边,一个巨浪打过来,海水哗啦啦的打在玻璃上。当海水退去,窗户上映出她斑驳的脸。
“于姐,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我……”她闭上眼,脑海里是那些玷污她的人的脸,是那些令人恶心的手,还有那些令人疯狂的变态笑声。
她说:“我脏。”
这一次,于姐什么也没说。
有些心上的伤,是抹不掉的。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哪怕温琴和她刚才故事里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有许多许多不同的地方,依然让人不难看出来,她是一个极为骄傲的人。
骄傲的人,总有一身宁折不弯的傲骨。
不知过了多久,船身的颠簸小了许多,一声高喊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响彻在每个人耳中:“飓风过去了!”
这一声过后,船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叫声哭声,混成一团。
于姐愣愣的问:“他们说什么?”
温琴望着依然起伏,但已然在渐渐平息的海浪,听着外面那些声音,喃喃道:“我们,不会死了。”
下一瞬,于姐丰满的身体便扑了过来,紧紧将她保住!
“阿琴!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房门陡然被踢开,浑身湿透的姚宗脸色苍白的冲进来,当看到温琴安然无恙后,悄然送了口气。
一时间没顾上于姐在身边,低低的唤了一声:“夫人。”
温琴说:“我没事,让你担心了。”
姚宗正要说什么,有一个小伙计隔着老远喊道:“姚哥!有你的电话!”
姚宗的手机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等到小伙计把船长的手机拿来,他接听后,嗯了几声,说了句没事,不知道那边的人说了什么,他看了温琴一眼,低声说:“夫人在旁边,您要跟她说话吗?”
温琴抬眸,没等姚宗将手机拿给她,便夺了过来,却不小心碰到了免提键。
正好那边想起唐夜的声音:“不用给她了,没事就行。”
一瞬间,整个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姚宗暗道不好,就要补救:“夫人确实无恙,夫人,那边是唐爷。”
温琴说:“我知道。”
她对着手机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那我等你回来。”听到她的声音,那边的人明显松了口气,与刚才的口气截然不同,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几分温柔。
温琴应了一声,便将电话挂了。
四个多小时后,货船靠岸。
温琴站在甲板上,远远地便看到了码头上的唐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