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雨是什么时候停的,的确如林逸清所说的那样,我能感受到的只有她。我亦不记得我有没有向她离谱的要求妥协,只记得这场性事进行到最后,我们两个都精疲力尽。
林逸清将额前的头发缕到后面,她的发根微微有些濡湿的痕迹:“起来,去洗澡。”我趴在床上装死,但还是被她拽了起来。浴室里她借着清洁的名号又挤进一根手指,结果只能是越清理越混乱。
最后我仰倒在床上,久违地找回了中考那阵的疲惫感。我以为我一闭上眼就会睡着,眼下也的确是个适合睡觉的环境,刚刚洗了澡身上很暖和,被褥却是凉丝丝很顺滑的质感,由于流过泪的原因,鼻子和眼睛都有些微妙的感觉。
可我却没能很快入睡,林逸清在吻我。我之前说过,她很喜欢亲吻,无论是简单的触碰还是色情一些的唇齿相依她都喜欢。发丝垂在我身上,还带着水气,和她炙热的呼吸一起弄的我心里痒痒。在这样一个让人舒适的环境里,滚烫且密集的吻总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感到怔伀。
“还不睡觉吗?”我睁开眼问。
林逸清穿着清凉的睡衣,露出大片皮肤。曾经齐肩的短发原来也已经留得那么长了,漆黑柔软的头发落在她精致的锁骨上。眼神对上的时候她冲我笑了,是那种眯起眼睛,露出一排牙齿的笑容。
该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
我再次闭上眼,在心里默默说到。
她握住我的右手,打开了一个盒子。我偷偷瞥过去,看到林逸清将一枚戒指推到我无名指上,大小正正好好。这枚戒指的设计和林逸清的一样,都是两部分拼凑而成,我想所用的材质应该也一样。
“我的戒指不该是你的牙做的吗?我知道这话说了也没什么用,可我还是说了。
“你想要吗?”林逸清反问到。
她的反应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想要我的吗?”
她又问了一遍,我终于反应过来了:“神经病啊你我可没有你那种爱好。”
林逸清笑了,她的一排牙可全得很。
“你想要我也不给。”林逸清一吻落在我手背上。
不能摘的东西又多了一件。
第二天我睁眼已经十点了,给没电关机的手机充上电才发现有好几通未接来电,从昨晚十点开始十几分钟打一次,一直到十一点,今早也打来了好几次,都是班长打来的。
她什么时候存我号码了?
林逸清坐在桌旁敲电脑,看上去是不准备管我的样子,闲着也是闲着,我就回了个电话。
电话立马就被接通了。
“夜不归宿要提前和我说啊!”
哦对,她还是舍长来着。我无所谓地掏了掏耳朵,反正就算被抓了也没处扣我德育分,因为姐根本就不是那所学校的。
“搞得我好担心的。”
“……”
“总之没事就好,下一次出去至少提前和我说一声吧。”
“……我去找林逸清了。”
“啊这样,早说我就放心了。”班长的声音一下提起来,“她现在还在你身边吗?能帮我告诉她一下,再不来上学出勤率就危险了。李教授要不给平时分了。”
“我知道了。”手机被从手里拿走,林逸清亲自和班长说,“今天下午我会回学校,没有意外的话这学期都不会再大面积请假了。”
“那就好那就好。”班长接着问到,“运动会你要报名吗?”
“没什么想参加的。”
“我想也是,那先挂了哦,拜拜。”
“嗯。”
林逸清挂了电话,看向我的表情有些戏谑:“怎么,我要回学校了让你很不高兴吗?”
“没有。”
“那就好。”林逸清把手机扔给我。
一场大雨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应有的凉爽,反而宣告了夏天的到来。昨天还大雨瓢泼,今天却阳光甚好,还没到中午已经将地上的积水晒了个七七八八。
夏天要来了,有着糟糕回忆的夏天,燥热难耐的夏天,漫长又粘腻的夏天,无论再怎么讨厌,还是来了。
回学校的车上,林逸清要求我坐在她腿上。我有些不情愿:“不热吗?”而且我还担心坐不稳,刹车或起步的时候撞到脑袋。
“会开空调。”
司机开车开得很稳,预想中会撞到头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出现,无论是刹车还是起步都缓慢而平稳,不刻意想就注意不到。然而热是没能逃的了的,空调如林逸清所说那样的确是开了,但这依然无法和肌肤相贴的燥热抵消。
林逸清一只手从我衣服的下摆钻进去,隔着内衣揉弄我的胸。过了一会她可能觉得这样没什么意思,又将我内衣的卡扣解开。她的体温一向没有那么高,可我还是觉得很热,特别是覆盖在胸前的手。她不时用剪得很短的指甲刮蹭我胸前的凸起,这样刺激让我哼出声来。林逸清就像是找到了一样趁手的解压玩具,一手揉捏着的同时另一只手在回消息,好像她的行为只是无心之举,没有别的意思。
手掌按在我胸前,两个人的体温一起升高。有时在腹部和侧腰徘徊,偶尔放下手机,便两只手一起把我揽进怀里。
好热。
我抓住了衣服里不安稳的手:“很热。”
“是吗?”林逸清顺势扣住我的手,“可你的手很凉。”
两件事之间没有任何的必然关系,我想。
好在她后来没再乱摸,而是一直扣着我的手,细细抚摸那枚戒指。这戒指上也有一个单词,“extreme”,依然是我不认识的单词。不过要想是我认识的,那么她得在上面刻“ok”才行。
上学的路无论再长,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这一路耗时不少,林逸清下车的时候我不禁想她腿不会麻吗,但她的动作没有丝毫不对。
林逸清心情又变好了,这也意味着我又有一段好日子可过。虽然她现在天天上学,倒也没给我造成特别大的影响,我只是需要每次陪她上课的时候坐在她旁边而已,林逸清不住校,下了晚课就要离开。
上课、下课,能看到林逸清的时候一定能看到我,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我们也许关系很好,如果她没把戒指收起来的话,可能还会有更严重的误会。
但我的心情没有随之放松下来,我不会自恋地觉得这是旧情复燃或者什么的,我们要是有什么旧情可燃的话只能是越燃越烈的恨意吧。林逸清对我笑是因为她偶尔享受这样安稳的惬意,但她这样喜怒无常的人也许下一秒就会翻脸。
心里再怎么不安,表面也得照样过。林逸清经常让我帮忙跑腿,大部分都是送个文件要个签名什么的,她真抠死了,没见过这么用人的,又陪睡又跑腿。我在思政课上学到了一句话,就是剥削剩余价值,啧啧。
一次要到签名,关上教授的办公室后,我冷不丁听到一声嗤笑。
我没打算管,一直以来都有人藏在人群中笑我看着我,我试图将他们找出来,却总找不到熟悉的面孔。既然找不到是谁干的,我便决定忽略这些声音,这次也一样,不过是笑的比以往更大声些罢了。
我瞪着眼睛扫视一圈,然后低下头准备离开。
身后传来了快门的声响。
我猛地回头。这么多天的精神紧张已经能让我在这瞬间判断出这声音是对着我来的了,我转身的速度很快,却没有看到有人拿相机对我。
“谁啊!”
我第一次控制不住愤怒地喊到,却只换来几道不解的眼神。
嗤笑声再次响起,仿佛在嘲笑我的无能狂怒。
我听到了手指被自己攥得咔咔作响,但就连愤怒也只能通过一只手传达出来,拿着文件的另一只手连攥紧都不能,因为林逸清嘱咐过我,这份文件很重要,不能弄脏也不能有折痕。
我拿着文件准备离开,突然一个比我高了一个头还多的男生冲了出来,一下撞在我肩膀上。文件散落了一地,他看也没看一眼急匆匆离开,正巧在签着名字的那一页留下一个硕大的脚印。
“你站住。”我反手拽住他的胳膊。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赶时间。”他敷衍地说完后不知怎么的,又噗一声笑了。
“去死吧狗东西。”我的手和声音都在颤抖。
“你怎么骂人呢?”他夸张地向后仰着身体,嘻嘻哈哈笑着,“不能戴着狗链就在这狗叫吧?”
夏天的燥热点燃了我的愤怒,我一拳打在他眼睛上,又踹在他小腹,在他痛呼跌倒的同时扑上去掐住了他的脖子。我听到了周围人的尖叫,有人过来拉扯我,我死也不肯放手。他身上粘稠的汗液让我想起了另一样东西,那就是他脖颈下流动的血液。
他真的能死在这就好了,我无端地想到,如果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人,就算是林逸清也没法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