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宁友华眉头紧锁,“爹,您说,会不会是铁衣军?”
宁德重重的呼吸了几番,沉着嗓子道:“不可能,铁衣军虽凶悍,但也绝不可能不动一兵一卒,做的这般干净。”
“可...”宁友华咬了咬牙,“这世上,还有这般厉害之人?”
“舅舅,外公,庭儿以为咱们不能一直想着炼铁门如何被灭,也该想想为什么是他们被灭?有一便有二,会不会还有三?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要将许洲所有门派赶尽杀绝?”
“不错,庭儿说的很对。”宁德说道:“这几日加强警戒,不可再让生人登岛,那陆家王爷很快就会赶到,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先听听陆无京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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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轻巧的灰色鸽子落在了石门前,一双略带褶皱的手从鸽子腿上取下打卷的布条,看完后抿嘴一笑。
“看样子,还是陆公子胜了这一局。”有个腔调怪异的声音嘿嘿一笑,随后,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中走出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厚重的野兽皮毛被做成能挡住风雪且不透的料子,穿在人身上,即便是飘雪的天仍能闷出一身汗。
拿着布条的手攥了攥,面向黑乎乎的影子转了过去,“如此一来,飞将军即可安心了?”
那名被唤作“飞将军”的人拢了拢脖颈上的皮毛,似乎十分怕冷。
他微微颔首,“如此甚好,你我合作起来,也无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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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洲的太平日子终将被打破,街道上空无一人,临近午后的乌云刚遮去太阳,不远处已经咚咚咚的行过一队马队。
马车宽且华丽,随车之人更是个个持兵器,吊睛竖目,除了马蹄和车轮声,再听不见其他的杂音。
码头已经停了整整三艘船,那一队车马井然有序,不一会,已经全部登船,船头掉转方向,朝着宁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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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厅站了不少人,包括黎书在内的几名大弟子外,剩下的就是宁德,宁友华,白隅庭人等,宁凉凉本来也要去的,但是一想到自己与小七曾在平州遇到过陆无京,当下还是选择留在了别处。
周冉也站在其中。
若是仔细看去,她的脸上难得的扑了层细细的粉,眉毛也画了条柳叶细眉,常年挽成圆发髻的样子也该成了潇洒的高马尾..一双眼眸不住的朝厅外打量。
黎书见她如此,皱了皱眉,但是陆无京马上要到了,也没有那个时间去管周冉如何,现下也只得这样。
白七七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阵仗这么大,她当然知道是陆无京来了。
真不愧是京王爷,这人从来不知道低调为何物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问他要回自己的行李...那正厅,估计是轮不到她去了,万一这事商议的迅速,说完他就走了怎么办?
真费劲,要不要偷偷过去看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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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七七拍了拍红果的脑袋,百无聊赖的坐在窗下等雨停。
这雨越下越大,哗啦啦的没有要停的意思..她已经等了许久,既没听说陆无京走,也没见园厅那么结束的消息传来..
白七七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只是想要回那些十安送她的衣衫而已,这他妈的也太难了...
身份有别这四个字,是白七七来到这个世界上最有体会的事。
当初在飘云门就是如此,哪哪都没她说话的份,更别说有做决定的权利了,看样子想要去问问陆无京,她首先得从这个屋子里出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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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婚事也只好暂停了。”
“哦?”陆无京坐在椅上,挑眉看向宁德,“可我那堂妹十分倾慕白公子,这一拖再拖的,对她名声也不好,依本王所见,将婚宴定在诽州也可,定不会有人敢来捣乱,宁家也可以放心。”
“王爷。”宁德拧起眉毛,沉着喉咙道:“现在要紧的不是婚事,而是霜叶与炼铁两门..王爷可知如今江湖上已是传言纷纷?若是没个定论,宁家怕是无法在这许洲继续待下去了。”
“如此严重?”陆无京虽然这么问,脸上却丝毫未见担忧之色。
宁友华让黎书他们把霜叶门找到的兵刃放在了陆无京面前,他却只道此乃嫁祸,至于何人嫁祸,又是何人所为,一概没说,他坐在那儿,疏懒的仿若今日前来只为了商讨白隅庭和陆瑾的婚事一般。
宁友华暗自皱眉,刚准备开口,却听陆无京幽幽道:“那位白小姐呢?可曾回到宁家了?”
宁德皱眉,跟宁友华对看了一眼。
陆无京勾起嘴角,转着手指上的玉戒指随口道:“本王在平州,有缘见过白小姐一面,是个有趣的人儿呢..怎的今日未看见白小姐?”
宁友华也不明白为何在如此大事之下,陆无京却要提起小七。
小七和凉凉在平州所发生的事都尽数告诉了宁友华,他思来想去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除了那个栾童外。但是陆无京行事无状,说不定还真是随手给的小七,定是不当回事的,这么突然一问,倒让宁友华迟疑了几分。
“王爷!”宁德一声中气十足,“眼下还是霜叶与炼铁....”
“宁老先生。”陆无京慢悠悠的抬手打断,再开口时语气中多了几分凉意:“此事,本王自会调查清楚,宁家,便安安心心准备婚事罢。”
“京王爷。”白隅庭淡淡的抬起眉眼,“若是真相不能大白,恐怕在下暂时无法与郡主成婚。”
“哦?是吗..”陆无京也朝白隅庭看去。
园厅内一时冷了下来。
宁友华也感到了几分紧张的气氛,他袖中的手微微收紧,抿着嘴角皱眉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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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陆无京头一歪,朝严歌招了招手,严歌上前,从怀中摸出一物。
“啪。”那物被丢在了地上。
石板微微一震,园厅内所有人都朝那物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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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锥?这...这不是太初...”宁友华瞪大了眼睛。
那物前尖后圆,正是太初坊梁酣之子,梁煜之物。
“王爷这是何意?”
陆无京含着冰凉的笑意轻飘飘的说道:“既然你们非要找本王要个说法,那便算是太初坊所为如何?”
厅内人人皆有不可思议之神色。
陆无京这是明目张胆的要将两派被灭门之事推在太初坊头上了?
他拿着“午锥”,莫不是梁煜被他抓了?
宁德皱眉。
这陆无京的水极深,向来说话都是实一半虚一半...
当时宁友华他们回来还特意说了那韩千尧告诉他们陆无京被擒一事,可如今陆无京好好的坐在眼前,梁煜的“午锥”却在他手上?这简直就是倒了个个?
“这恐怕....”宁友华低声道:“难以服众...”
“服众?”陆无京竟勾起嘴角笑了,他乌黑如水的眼眸扫过宁家众人,一字一句的幽幽道:“我陆家,又何时需要服众?你们要个说法,本王便给你们个说法就是了。”
宁友华蹙眉,这个陆无京,张狂的无边了。
他的意思很明白,江湖上想要霜叶与炼铁两门被灭的真相,他便给个真相,至于你们能否相信,他根本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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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之事,很快传到了宁凉凉这里。
她正也焦急的坐在偏厅,环儿站在她身后陪着,听闻此信后,宁凉凉也不免惊讶。
当初游江城将他们父女扣下,以宁家丢失之人消息相挟,逼他们去打探陆远启最后一子之事,应该是极秘密的,现在陆无京却要把太初坊推到风口浪尖,难不成...已经发觉了太初坊接下来的动作?
梁煜如何?真被陆无京抓了吗?
“表姐?”一个脑袋探进偏厅,打断了宁凉凉的念头,只见白鸢七偷偷摸摸钻了进来,“那陆王爷还没离开吗?”
宁凉凉摇头,“小七,你怎么来了?”
“哦,我就是想找他问问关于红果的事...既然是他养出来的,那肯定有什么解药之类的吧?或者我想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让红果以后当个正常人生活...”
这个借口,白七七想了好半天,她能跟陆无京之间的联系也不过就是个红果了,反正这岛上人人都知道红果是她从陆无京手上得来的,这么说,应该不会有人生疑。
宁凉凉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什,什么?你要去问王爷关于红果的事?”
“是啊。”白七七点点头。
“这...”宁凉凉抿了抿嘴,“小七,那京王爷脾气古怪,在平州时我不是与你说过了?他哪会告诉你什么呢...不会的。”
....
白七七觉得,他必须会。
最关键的是,她还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