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坐在上首的圣上发出平淡的声音,因着距离有些远,让人根本瞧不清此时圣上的表情,但即便他们没有瞧见,心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儿心绪不宁之感。
这感觉没有半点儿出错,那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安顺安公公听见圣上的话,抬头对着下面的大臣们就是呲了呲牙,乐了。
一手甩了两下拂尘,手里往自己的衣袖里面一伸,倒也不知道那不算宽大的衣袖里面到底放了多少东西,半晌,一块儿折了两折的纸张被安顺抚平了些许双手呈了起来。
安顺儿安公公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圣上之后,就双手呈着那轻飘飘的纸走下了台阶儿。吕大人的位置并不特别的靠前,但总的来说,在这到处都是能人的朝中,好歹也能混上个前排位置,让圣上惦记上,也不算是无能之人了。
安顺儿安公公笑眯眯的径直走到了吕大人的面前,双手往前一递,示意对方把东西拿起来。
但吕大人害怕啊,虽然那轻飘飘的纸张就在那安公公的手里摆着,他不太清楚里面写的是什么,但能让圣上都惦记上自己的,里面想来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吕大人的脸都快绿了,满脑子乱糟糟的,只能下意识的随着安公公的动作,伸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那张纸。
纸上写的东西没有多少,吕大人前后左右的官员们倒是不咋好意思探头看里面的内容,但是架不住他们能透过那纸的背面儿略微的瞧一瞧这里面写的有多少。
纸张上面的文字倒也不知道写的是什么,没过上一会儿,只见那原本还算僵硬的挺着,外表看上去还带着点儿镇静的人,此时却是双膝一软,直接就在自己的位置上跪了下去。
吕大人附近的官员们都快对自己身边儿的这位跪下了,你说你要是膝盖软了,你就出了这个站位你再跪下啊,就这么跪在这儿了,你让我们咋办?
没有办法,这朝堂之上,任是谁都不敢应了别的大人的跪拜之礼的,尤其是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
不管圣上想没想到,但他们却是不能什么都不想的,为了避免‘大不敬’的名头扣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那些个跟这位吕大人站的位置极为相近的,纷纷都让了开来,闹得整个大殿,以吕大人的位置,空出来一大片的空地儿。
站在最前方弹劾郡王爷的几个老臣眉头都要皱起来了,同样,这大殿里面的其他官员们心里也在打着小九九。倒也不知道这郡王爷给圣上的是什么东西,竟是能把吕大人这个老狐狸吓成这个样子。
别看吕大人自己不甚起眼儿,但凭着对方能在党派林立之间,始终保持着自己哪儿哪儿都不得罪,也不跟人家拉帮结派的,都要称赞一声吕大人是聪明人了。
几个刚刚还蹦达的很是欢实的大臣们纷纷打起了退堂鼓。这上了皇家玉蝶什么的,都是其次的,最为主要的是,他们想要试探一下圣上罢了。若是圣上没有这个能力抗衡了鲁王爷的话,他们可还得趁早跟人家鲁王府联系上,以后若是有个什么的话,即便他们没有什么功绩,但好歹也能在某些时候保全下自己的家人。
但今儿瞧着圣上的举动,可也不是没有任何把握的啊。
朝臣们一个个心里的小算盘儿拨弄的很响,但坐在上首的圣上对下面的情况心知肚明,没有半点儿诧异。
圣上并没有在大殿上对已经瘫软下来的吕大人做什么贬谪,但在场的都不是傻子,不论这吕大人以后还能不能屹立在朝堂之上,这人以后也怕是并不会再有什么作为了。
这边儿有了吕大人的例子在呢,其他一些个不死心的,还想要进一步确认什么的大臣们立马就被自己平日里关系好的挚友,亦或是自己的姻亲连忙拉住了。这上赶着触碰圣上的怒火的事儿,还是交给其他人来吧,亲家(老友)可莫要再往上凑了,这若是出点儿啥事儿,你说我是求情还是不求情?
这边儿大臣们自己私底下拽的严实,自然面儿上,大殿之上还真个没有再开口反驳的了,自然,婉云名字上了皇家玉蝶的事情,就算得上是板儿上钉钉了。
这好大一盆狗血猛然之间落下来,不仅仅把这京城里数的上号儿的人家都给淋了个透心凉,就是京城的那些个百姓们都不由的咂了咂嘴儿。
这什么婉云姑娘的,这运气也忒好了些啊。
这皇家也不是没有过认养的例子在,可古往今来,这认养了之后能上了皇家的家谱的,可真真是算得上是第一人了。
虽然这里面存在着诸多的巧合,但不得不说,这一次,婉云的的确确的是占了大便宜,出了大风头了。当然,出了大风头,自然也是要忍受着出了大风头的坏处。只短短一天的时间,婉云从小到大的事情,基本上都已经被人挖掘了个遍儿。
那些个后宅女人们不胜唏嘘的鼓着眼睛,很是不相信这么一个平凡的,甚至可以说,就这种经历,她们院子里随意叫出来一个怕是都要比着对方高出来不少,但这天降的大馅饼却是‘啪嗒’一声落在那人的脑袋上。
原先还是看好戏的女眷们,此时顷刻之间心里就不是滋味儿了起来。
婉云简直是在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大家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麻雀变凤凰’,不过一个小小的奴婢之女,能得了恩赏放出府外得了良民的身份,已经算是大造化了,竟是没有想到,不过是她们这些个人一根手指就能摁死的人,竟是有一天能爬到了他们脑袋上面来了。
若是普通的养女,主人家当成玩物,他们也是拿来当成玩物的东西,不过是名头好听,在平民百姓面前还能得了几分脸面罢了,倒是没有想到竟是会入了皇家玉蝶,这不是大造化,这是什么。
不说那些个京城里面的人心里怎么发酸,就庄子里面,谢王氏也是有点儿发了愁。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郡王府给了脸面,那是他们要感激的,可,自家闺女不论是什么原因被记下了,少不得也是一个郡主或者县主的位置。只是,他们原本想抱就抱,想怎么宠着就怎么宠着的闺女,现下他们见着了还得见礼。
不说这个,就先前这下面的人听了消息,说自家庄子外面就有那窥探的人影了,这才是让谢王氏胸闷气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