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我，这个，”
何子晋走到了房门前，就听见了自家小弟的动静，摆了摆手不让门口的丫鬟请安，自己掀了帘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何明宇背着一双小手正站在何大老爷的身前，吭吭哧哧的背文章。只是，那文章，却是让小孩儿背的极为的惨不忍睹。不说何瑞何大老爷的脸色，就是一直在他们旁边儿插不上嘴的大太太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尤其是在瞧见何子晋走进来之后。
婉云此时倒是反倒能理解两分大太太的意思，无外乎就是平日里瞧不上大少爷，但是一直疼爱的小少爷却是比不上自己看不上的大少爷，心里不舒服了呗。
“父亲，母亲。”
“晋儿来了，”何瑞阴沉着的脸在看见何子晋的时候，放晴了，和蔼的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儿子：“你若是再这样惫懒下去，你自己掂量着。”
何明宇虽然小，但他也不认为自家父亲是在跟自己玩闹呢。瞥了一眼大太太，看着大太太并没有为他求情的意思，只能闷闷的点了点头。
他往日里倒是想要跟何子晋凑在一起，只是今日倒是不大高兴了起来。若是平常，父亲倒是也不会如何考校与他，今日一大早就过来，让他早早的起来不说，还考校他的学问。何明宇觉得，自己今天一整天的心情都不大好了。
屋子里的所有人都能看的出来，今儿这位小少爷怕是心情不甚好了。但是这可没什么办法，何瑞何大老爷可不是那等随意让大太太求几句情就能放过了自家子孙学业的人。
大太太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到底也没在这么个日子里太过于晾着自家大儿子，尤其还是在何瑞何大老爷的眼皮子底下。扯出一抹笑，招呼着何子晋坐下。何大老爷没有那个兴趣一大早上就训斥何明宇，虽然他已经训斥了，但架不住他今儿还有更惦记着的事情呢。
“晋儿心态很好。”
何瑞不轻不重的夸了何子晋一句，转头招呼着大太太备膳。往常这个时间点儿他们差不多都已经吃过了，今儿已经算是晚了。
一家子的早饭的饭量虽然并不多，但是准备的东西却是不少，偌大的一个大桌子，摆的满满当当的。光是粥品都有十好几种，只是闻着香味儿都能引得人口水直流。屋子里吃的人安静的很，站着伺候的人同样也是安静的很。
“老爷，老爷。”
门外传来一声声有些许模糊的声音，婉云心下咯噔一声，勉强压制着自己想要扭头看过去的心思，默默的竖起了耳朵。
这何府里面怕是就没有真正能够静的下来心的，都知道今儿算是自家大少爷的大日子，所以听着这么一声，都是明白，怕是进来报信儿的。
若是往日里有人敢在大太太面前这么大呼小叫的，怕是早就让大太太严惩了，但今儿，大太太只是皱了皱眉头罢了。
“传进来。”
何瑞何大老爷端着茶盏微微的漱了漱口，不再继续吃了。一家之主都已经停下了筷子，其他人不论是吃饱了还是没有吃饱，都是要放下了筷子的。何明宇可怜巴巴的看着一眼自己小碗儿里面还有一大半儿的粥，小勺子又动了动，才不舍的放了下来，双手放在膝盖上，也抻着脖子往门口看过去。
进来的是个小厮，满脸的说不出来的扭曲，让屋子里着急的人看不出来这表情究竟是个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做什么咋咋呼呼，一点儿也不稳重。”
何瑞何大老爷虽然这么一说，但他那前倾过去的身子，可是瞧着比别人还要着急几分。
“老，老爷，大少爷，大少爷，”小厮狠狠的喘了两口气，却是在最为关键的时候，干动嘴，一时说不出话来。
婉云皱了皱眉头，端着茶盏，往前几步，粗暴的把水灌进了小厮的嘴里。
婉云的动作快得很，等她捏着茶盏缩了回去的时候，大太太她们的目光才恍然的落在了婉云的身上，但此时她们能瞧见的，也不过只剩下了乌黑的头顶罢了。
柳絮翘了下嘴角，捏了捏婉云的食指。
小厮原本就是一口气憋着了，此时一口水硬是灌了进去倒是好了许多。“恭喜老爷太太，咱们家大少爷中了中了。”
“好，好！”
何瑞何大老爷此时才算是松了口气，眼睛都冒了光出来。这样情绪外露的老爷，别说是屋子里的下人了，就是大太太都没有见过，显然此时的大老爷是高兴坏了。
屋子里的人，都是高兴的很，唯一比较淡定的，却是何子晋这个当事人，甚至就连何明宇这个大家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明白榜上有名这个意义的小孩儿，此时也是呲着个小白牙也不知道在傻乐些什么。
“父亲，我还有殿试需要考。”
何子晋不是那张狂的人，当然也不是很喜欢性子张狂的。瞧着自家父亲高兴的时间长了些，禁不住往上泼了一盆冷水。
“我儿出息，既然在那贡院我儿都能上榜，殿试想来也不碍着什么的。”
何子晋沉默了下来，婉云觉得自家少爷沉默可能是没想过自家父亲还可以这样事儿的，估摸是没有见过这样喜色外露的何大老爷。哪怕是被老皇帝临终授命为辅政大臣，也是平平淡淡的就接受了的何瑞何大老爷，现下倒是坐都坐不住了，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坐下了，又没一会儿再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几圈儿。
“老爷，可要派了人告诉老太太，姑太太她们？”
“去通知了老太太，”何瑞脸色有些微的发红，敲了敲扶手：“姑太太那里先不必说了，免得显得咱们晋儿不稳重。”
“是，老爷。”大太太把长大了眼睛盯着何子晋瞧着，好似准备研究研究自家哥哥似的小孩儿拢在了自己的身前：“宇儿可是羡慕了哥哥？以后学习可要认真了，不然你兄长可就要把你远远的甩开了。”
婉云撩开眼皮瞧了一眼好像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大太太，她是真的不太清楚大太太说这话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