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倩如……
她的手上,握着一只银灰色的铁皮行李箱,正在回身关门。
意意不经意往上放的视线,猝然定住了,瞳仁内攸的颤得厉害,脸色也在瞬间变得煞白。
她怎么会在这里。
胡伯顺着意意的视线往上看了一眼,解释道:“温小姐比你早几分钟到,她是来取四爷的行李的。”
意意匆忙转头,眼眶中划过一道暗芒,胸腔里忽然翻涌出不知名的某种情愫。
不舒服,反正就是很不舒服。
“意意回来了啊。”
就在这时,温倩如也看见了意意,手扶在栏杆上搭了搭,便拎着行李箱下楼。
意意越发觉得不舒服了,这话听着,怎么她才是客人呢。
“我来的时候就问过胡伯,他说你出去了,本来我还觉得,就这么进你的房间会不礼貌,但是时间上来不及了。”
温倩如手上笨重,将箱子横放着,一手拎着,另一手扶着栏杆借力,在还有三四级台阶的时候,意意已经走了过来,伸手接了一把箱子。
温泉如没有扭捏,让意意帮着把箱子抬下去了,她却没放手。
意意不着痕迹的撤回手来,弯弯唇,笑容极为友善,“赶时间么?”
“对呀,还有一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了,我这几天都在公司里忙,忘了要收拾行李,现在还得赶回去整理,否则就赶不上四哥了。”
人家话里的去意很明显,带着一点点的炫耀,意意不是听不明白。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的脑回路挺清奇的,在南景深那里,她永远都是一只小包子,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对她不怀好意的人面前,却能冷静下来。
意意悠然抬起眸,扫了一眼行李箱,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是么,那块回去吧,要是来不及,不是得改签么,也麻烦。”
温倩如怔了怔,目光里嵌了些考量,凝视了意意一眼,在视线对上的霎间,她便用微笑盖住了,“没有关系的,今天过去了也没什么事,工作都安排在明天了。”
意意淡淡颔首,轻应了一声,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温倩如,潋滟的眸色里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处,是那么纯澈干净的模样。
……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眼神。
温倩如双眉上挑,抿唇笑开,这样的表情,已然泄露了她心底的防备。
“说来,我们也就见过两次面呢,上次那样的情况下,也没能好好的跟你说话,这次要不是赶着上飞机,我应该就厚脸皮的留下来陪你吃晚餐了,毕竟你是四哥的好朋友,我算是从小被他看着长大的,按理说,应该叫你一声四嫂,关系也该亲近一些,只是每次见面的时机似乎都不好呢,等下次我专门寻一个时间,我们好好聊聊天?”
她问得很客气,也有意的朝意意靠近,话里示好的意思还是很明显的。
意意挠挠后颈,轻启唇瓣,“好啊,等你有时间,随时都欢迎你来。”
温倩如笑意愈发的挂不住了,手上提着的行李也似有千斤重般。
意意的话……名正言顺的把自己摆在了主人的地位上。
反而她在这里拿着男主人的行李,有些不太合适呢。
温倩如眯了眯眸,悄然的掠了一眼,心里忖度,眼前的这个女孩,究竟是不是表面上看来的那么纯真,传言她不受南家老爷子喜欢,处境非常的尴尬,又是才出大学的小丫头,心思和头脑,也应该和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怎么她就觉得……意意软软的性子下,其实藏着尖锐。
她说话说得不多,却句句都占上风。
温倩如杨高眉角,噙着一口温柔的嗓音,“那我就先走呢,改天一定来。”
“嗯。”
意意应得很是清脆,同时往旁边侧开一步,恰好将楼梯前的空位让出来,她双手背在身后,手心里抓着文件,这样的动作,让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可人了些,翘耸着的肩膀,很有种撒娇的意味。
“要出差好几天呢,麻烦温姐姐帮我多照顾四爷。”
温倩如还没走出几步,意意忽然唤住她,温倩如回头,见意意仍旧站在原位,一动都没挪过,精致瓷白的脸儿上含着笑,盈润的一双大眼睛楚楚动人。
“四爷总是忙起来就不知道吃饭,我又不在身边,拜托温姐姐多提醒他一些,我也少担心点。”
意意是个奇人,她觉得心里不舒服了,也许猫着,也许会反击,但她反击的方式,却是轻轻柔柔的,而且软萌软萌的,声音力道适中,也并不刺人,但就是让人觉着不舒服。
温倩如僵扯了扯唇角,“会的,他就去几天,别担心。”
“嗯呢。”意意仰着脸,抿嘴笑的弧度延伸到了脸颊上去。
温倩如晃了下神,紧手握住行李箱的拉杆,高跟鞋踩下的每一步,都比正常的动静要响一些。
这个小妮子,不简单。
意意看着温倩如走出去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寸寸的淡了下去,脸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也消失不见了,视线一直随着前院里红色的跑车,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将挪到背后的文件拿到眼前来,细细的翻开是否还有遗漏。
哪里有生气的痕迹。
就连胡伯都吃惊,太太向来迷糊的性子,竟能在情敌面前这么强势,而且这样的强势让人挑不出错处来,用哑口无言来形容也不为过。
果然啊,爱情是最能教会人成长的一种情感,也许太太还没有意识到,但她已经在开始捍卫自己的婚姻。
“胡伯伯。”意意唤了一声,手摊开了,往胡伯面前伸去,“给我一把车钥匙。”
“你要车钥匙做什么,小周不是就在外面吗?”
“我有一点私事要处理嘛,这都很晚了,再麻烦小周也不好意思,您把车钥匙给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给你是可以,但现在快要到下班高峰期,你确定你能开上路么?”
意意挠挠头,“不知道,但是我走小路,没关系的。”
“你呀,神神秘秘的……”胡伯伸手进衣兜里,摸出一串钥匙,沧桑褶皱的手指将一把把钥匙拨开,选了一把车钥匙,从环上取下来,交到她手心里,忍不住就叮咛,“不管你要做什么,千万小心些。”
“知道啦。”意意攥紧了钥匙,拔腿就往前院里跑。
今晚,有一场硬仗,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