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肃叫那些将领们去书房议事的时候,苏玉徽准备乘机溜走。
未曾想到他念头刚一动,赵肃那阴鸷的目光便在她身上扫了一遍,淡淡道:“来给本王研墨。”
一旁江清流与楼玉堂相互对视一眼,啧啧,素来不解风情的王爷竟然也会懂得研墨添香这样的风流韵事。
苏玉徽见他面色不善,只得老实的跟着他去了书房,心中暗自腹诽道这些都是大倾的武将,难道他就不怕自己泄露军中机密么!
楼玉堂与刘武英本是凑热闹来的,他们没什么正事,不过说了会儿城中防布问题便就赶紧走了。
楼玉堂不走不行啊,方才与王爷说话的时候却见他那阴测测的目光一直在他的身上打量着,平日里被王爷那阴鸷的目光看上一眼都觉得难受,更何况被他如此打量呢。
见事情说完了楼玉堂便寻了原由与刘武英一齐溜走了。
到江清流回兵部近日各地军队兵器置换一事的时候也是如此,赵肃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江清流宛若觉得阴云布顶,生怕出一点纰漏。
等到回话结束,看着赵肃身后耷拉着脑袋站着的苏玉徽,心思玲珑的江清流瞬间明白了他和楼玉堂无妄之灾是怎么来的了。
江侍郎面上依旧带着谦和的笑意告退,但是内心已经不由泪流满面,王爷,习惯和玉堂都是有家室的人啊,你这飞醋吃的也太离谱了。
等几个五大三粗的副将们汇报军营中的部署的时候,赵肃的脸色倒是好看多了,没有再挑刺,摆摆手便让他们退下了。
大倾的名将们如获大赦,纷纷做鸟兽散,到了门口的时候赵肃忽然道:“明日去城外军营历练。”
几个将军脸上笑容僵了僵,一脸凄楚,赵肃又补充道:“叫上楼玉堂和江清流。”
众人心中石头落地,十分愉悦的应了下来。嗯,看来王爷要收拾的不是他们!
默默站在赵肃身后的苏玉徽见这厮今日心情阴晴不定,自知十分不妙,见几个将军退了下去,也跟身后也想浑水摸鱼的溜走。
方才走到门口被人提住了衣领,她战战兢兢的回头,正好对上那人冰凉的眼神。
“你与楼玉堂和江清流,相谈甚欢。”那人以一种冰凉,意味不明的语气道。
苏玉徽讪笑,不知他这话是何意,只好斟酌着用词道:“早听闻楼副统领武功高强,是一代名将;江大人虽是世家出身,但却文武双全,难得的一个儒将。他们名声如雷贯耳,只是无缘难得一见。未曾想到他生性豪爽健谈,今日恰好遇见,难免多说了几句话。”
见他一脸不悦的表情,苏玉徽当他是在生气自己不该与他手下的那些副将们走的近。
不知为何,她话音落下却见赵肃的神情越发的阴鸷:“武功高强、文武双全?”
苏玉徽一脸疑惑,她夸他手底下的人不是等于变相的在夸他么,这人脸色怎么还那么难看?
赵肃看着她沉默的样子却是想偏了,冷冷的盯着苏玉徽,“就算他们再好又能怎样,他们二人都已经成家立业,与夫人甚是恩爱。”
他故意加重了“甚是恩爱”四个字,而被他拎在手中的苏玉徽一脸茫然,不知他为何提及二人成亲之事。
心中腹诽着赵肃这厮性情越发阴晴不定,只能顺着赵肃的说道:“这两位大人不仅年轻有为,对夫人更是一心一意。他们夫妻举案齐眉在汴梁城中已经传为了一段佳话,这般好男子果然世间少有啊。”
话音落下,赵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却见赵肃没再说什么了,松手放开了他的衣领。
苏玉徽不妨他会忽然放手,一个踉跄撑着那书案才没有摔倒,气的心中腹诽赵肃这厮不知在发什么疯,却未曾听到那人用着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本王也是一心一意的。”
晚间到了给赵肃施针的时辰周蘅芜在大理寺依旧未曾回来,追痕一面遣了人去大理寺一趟,见苏玉徽面有忧色,便劝慰道:“二小姐不必担心,周大人许是因为有要事被缠住了脱不开身,晚些便就回来了。”
谁知苏玉徽一脸严肃道:“你觉得在周蘅芜心中还有什么比和蔷薇在一起的事更重要。”
追痕默了片刻,认真的摇了摇头。
蔷薇……
面对二人的打趣,蔷薇直接面无表情的离开,只是目光依旧不由落在院子的方向——这几日他每日都会在夔王府的,今日没来,是因为有事情耽误了,还是因为在查谢家的旧案遇到了什么危险?
众人都用过了晚膳后,周蘅芜才鼻青脸肿一脸凄楚的回来了。
见他那般样子,苏玉徽将端在手中的温奶差点一口喷了出来,道:“周大人您这是路上遇到打劫的还是怎的,被打成这样了?”
说完十分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了,面对幸灾乐祸的某人,周蘅芜只能是十分无力的瞪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打劫的没遇到,只是下朝路上遇到了靖亲王。”
赵煜因着这些时日忙着春试一事没时间来夔王府探望赵肃,正好下朝在路上遇到了周蘅芜,问起了赵肃伤势如何、且步寒砚可否有消息了。
这些不是什么机密之事,周蘅芜便说了赵肃如今伤势已经无碍,正好走在一起多聊了几句,未曾想到,如此“相谈甚欢”的模样正好落到了一起下朝的周国公眼中。
是以当下气急败坏的周国公将周蘅芜拎回了府中,关进祠堂好生家法伺候一番,并且十分怀疑这几日周蘅芜行踪不定是在与赵煜厮混!
知道了原由之后,苏玉徽笑的更厉害了,就连在一旁的赵肃嘴角也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周蘅芜神情更加哀怨的看着这一群丝毫没有同情心的二人……
这个时候,却见面前递过了一方拧干的巾子,他回头,对上蔷薇十分嫌弃的眼神。
周蘅芜微微的愣了愣,在蔷薇没有耐心收回手之前,手忙脚乱接过了她手中的巾子,眼眶微热。
是多少年前的岭南山寨中,他跟着族人外出打猎,他武功在好但毕竟是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山林中寻找猎物不小心刮伤了脸。那时,也是她亲手拧干了巾子,只是不同的是那时她一脸心疼神情温柔的替他擦拭着脸上的伤口,殷切叮咛嘱咐。
多少往事,若回首、不堪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