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徽还是没找到吗?”行宫中,因着知晓苏玉徽失踪之事周杜若一夜未眠,问周蘅芜道。
月宫、夔王府还有靖王府三方势力都已经找了一个晚上了,依旧没有找到二人的踪迹,便知道事情已经向着最坏的方面发展。
周蘅芜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头,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暂时还没有消息,玉徽失踪一事你暂且不要告诉他人。”
周杜若此时也知道事情的轻重,点头道:“今日皇后那里若是问起玉徽,我便说她病了。”
见她这般乖巧周蘅芜倒是放心了些,只是若二人一直找不到,也不知道能够瞒多久。
此时叶兮清的院子里,赵煜道:“骊山南面山林中有打斗的痕迹和一些黑衣人的尸首,说明玉徽他们确实是中了他们的埋伏,但如今看来二人应该平安脱身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而且……”
见赵煜的言语中有些犹疑,叶兮清挑了挑眉道:“而且什么?”
赵煜低声道:“从现场来看,除了三十多个高手之外对方驱使了靥蛇与赵肃打斗,但是……现场都是那畜生的血,四周草木都枯萎了,我们的人才找到那里的。根据现场痕迹来看,那只畜生……就算是没死也在赵肃手中重伤了。”
听他这般说,就算是叶兮清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诧异的神色:“他武艺再高,但是并非术门中人,竟然能重伤靥蛇!”
赵煜点了点头,以一种负责的神态来看:“他手中的那把修罗剑……”
听了赵煜这般提醒,叶兮清方才恍然道:“是我忘记了,他手中的那把修罗剑可是玉徽的金兰箭都比不上的利器呢。想当年……”
似是想到某些回忆,那双清明的眼神带着几分悠远的神态。一旁的赵煜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好多问,便道:“若真的能将靥蛇除去我们倒是也能少了这样一个心腹大患。”
闻言叶兮清道:“带着一个不会武功的女子,经过一番恶战后又与靥蛇交锋,就算是赵肃估计也没能讨的到什么便宜。不管如何,就算是惊动皇上那里也要尽快的将二人找到!”
听叶兮清的语气有几分凝重,赵煜皱了皱眉道:“先生的意思是说除了我们之外,那些人也还在搜查玉徽他们?”
叶兮清轻哼一声,“对方千方百计的弄出那么个东西,定然是为了对付赵肃的,此次刺杀不会像是之前一般随便就收手。既然苏显选择在骊山行宫安排两次,也是拼着惊动皇帝的风险,不会善罢甘休的。”
并且,那把能斩杀靥蛇的神兵利器一出,怕是要给赵肃惹来不少的麻烦……
她仗着自己有灵力护体替赵肃挡了靥蛇那一击,但是还是被那怨念所伤,虽然不会如同寻常人一般魂魄都被靥蛇吞噬,但是那一种几乎被怨念击溃的感觉不是很好。
现在与过去,梦境与现实纠缠着,若非是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她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背后靠的人身上很温暖,汲取着他的暖源的同时,她敏锐的闻到了他身上幽冷的檀香味都掩盖不了的味道——那是血腥的味道。
那种味道直冲脑海,仿佛看见了修罗战场上一个单薄的身影提着缺了口的剑不断的砍杀着什么,一剑又一剑,血溅在他麻木的眼中,周围都是残缺的尸体,令人作呕……
那握着剑的手十分稚嫩,不过是个孩子,那望不见尽头的密林中每一寸土地都被鲜血浸润,地上残缺的尸体都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
尸横遍野,残肢遍地,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罗场,在这里只有强者才能生存,所有的人性都已经泯灭,这是一场逐猎的游戏。
如同练蛊一样,将所有的毒虫放在一个罐子里,让它们自相残杀,最后吞噬了所有同伴的尸体活下来的那个便就是新的蛊王!
这一场厮杀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那个拿着断剑的孩子很聪明,与另一个比他稍微年长的孩子并肩而战,在这样惨烈的厮杀中,两个人活到了最后。
但是他们要的,只有一个人。
“只要砍下他的头,你就可以活着走出鬼林成为最优秀的鬼使……”黑暗中,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令人毛骨悚然。
拿着断剑的少年有些迟疑,难道要将刀剑对向生死相依的同伴吗?在这样迟疑的时刻,锋利的剑毫不犹豫的穿透了他的肋骨,少年转头看见的是同伴狰狞的脸。
在这样的修罗战场上,人命比畜生还要不值钱,哪里还有什么情谊可讲呢,所谓的并肩作战不过保命的手段,在这样的地方要活下去就不可能心慈手软残存着善念。
他们要的人,是一个没有任何想法的兵器而已,一个兵器身上就不能存在任何人性……
那插进肋骨的剑被年长的少年毫不犹豫的抽出,再次的刺向断剑少年之前,便觉得胸口一凉——那个拿着断剑重伤的少年,已经十分精准的将剑,刺入了他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溅在那一双冰冷木然的眼眸中,从此这一双眼再也未曾温暖过……
恍若是在看一场无声的皮影戏,阴暗的修罗场上撑着断剑的少年木然的将剑抽出,砍下他的头颅,拎着曾经在修罗场上将后背交给彼此的同伴,的头走一步步走出了这个充满的杀戮的地方。
但是他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不可逆转的改变。
黑暗与杀戮,血腥与背叛,像是诅咒般的存在,纠缠在他的生命中,从此再也看不见一丝光芒……
少年一天天长大,所经过之处带来的都是血腥与杀戮,战争和死亡,只能依稀看到他的轮廓,在战场上运筹帷幄,沙漠山林中剿灭悍匪,所经过之处令敌人不闻风丧胆。
可是每一场杀戮之后,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般的孤寂……
太重的杀戮让她头痛欲裂,不安的呻吟了一声,一双温暖的手安抚般的拍打着她的背,好像是……回到了母妃的怀抱一样。
那是源自于生命伊始对于温暖的眷恋,人之初那种赖以为生的感觉。
尚且在襁褓中的她便就离开了这样能带给她安稳的怀抱,这些年不是不遗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