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无声地勾了勾唇角，“这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重要，现在最关键的——”
她的视线垂下来，落在许念现在看起来还一马平川的小腹上，幽幽道，“是你的孩子，你最好趁早决定，到底要不要把他生下来，如果生下来，就对他好好负责，负起一个当母亲的责任，不要让他变得跟......你一样。”
唐笑将声音压得很低，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就站起身要走，这次许念没再拉她——她也不是瞎子，很明显能看得出来，刚才唐笑看她的时候，眼底那点关切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她抬起到一半的手忽然缩了回去，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却再也坚定不起来。
往外走出了两步，唐笑又回过头来，低声对她说，“放心好了，你说的事情我会管。”
撂下这句话，她裹紧了外套飞快地走了。
回到山庄里，唐笑迎面就撞上了正风风火火到处乱窜的穆小柔。
后者一把拍在她肩膀上，把她心里那点儿不安和犹豫一下子拍散成了一把灰，“笑笑！你刚才跑哪儿去了，我怎么哪哪都找不到你，不是我说你啊，你这次可真的有点儿不够意思了，怎么能跟着我小叔叔就那样跑了呢，也不说想想我——笑笑？”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之后，穆小柔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点不对劲。她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地问，“你眼睛怎么红了？”
唐笑闻声也是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手指在眼角蹭到了一点儿几乎微不可查的湿润。
她赶紧给自己胡乱地找了个台阶下，“哦......刚才我在周围随便走了走，可能是被风吹的。”
对唐笑说的话，穆小柔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相信在，这一次也不例外。她不疑有他，点了点头道，“那就少去崖边走，那儿风大，或者你戴个墨镜再出去。”
这人向来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来疯性子，此刻话赶话说到了这份上，她抬手在掌心里轻轻一敲，“哎，对呀，上次逛街我刚好买了一副新墨镜，特别好看！本来出门收拾行李的时候阿哲还说不用拿，幸好我死活坚持着给塞进箱子里带来了，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
唐笑赶紧拉住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好了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哪有那么娇弱，别忙活了。”
“你怎么不娇弱了，小姑娘家当然娇弱了。”穆小柔一扬下巴，满脸理所当然地说，“再说了，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人，我就愿意把你当小孩看，别人管得着吗？”
她说这话的时候，唐笑有一瞬间的恍惚，总觉得她这副模样的时候和穆云深有点儿相似，一样的蛮横霸道不讲道理，一样的温暖肺腑熨人心肺。
唐笑忽然觉得，其实许念说她的运气好这话也没说错。
她的确是运气好，早些年遇上了穆小柔这样的小姑娘，是她在看不见明天的黑暗与压迫中能抓到的唯一一点希望，后来又认识了穆云深，成了他的妻，被他从粘稠的痛苦深渊温柔地拉出来。
这样的气运，确实不是谁都能有的。
想着想着，唐笑忍不住有点儿感慨，“小柔，还好有你在我身边，谢谢你。”
穆小柔被她这句冷不丁的谢谢打了个措手不及，愣了好一会儿之后开始不好意思，扭捏道，“跟我还说这些干什么，突然弄得人怪不好意思的......”
“没事，我就是忽然想到了。”唐笑捏了捏她的指尖。
扭捏够了，穆小柔拉着她慢慢地往前院走，走着走着忽然又想起了些什么，“笑笑，难道说......”
“嗯？”唐笑应了一声，等着她说。
穆小柔故作高深莫测地拖长尾音，拖了半晌之后继续道，“......你突然发现其实你爱的人一直都是我？”
唐笑差点儿被眼前一块不足她脚踝高的石头绊倒。
“哎，如果这话你能早点说，说不定咱们还能有点儿可能，看在以前那么多年的感情上，说不定我就能答应你了，但现在你看，你已嫁我已娶的，而且要是我现在敢反水说要跟你在一起，给我奶奶和我小叔叔知道了，咱俩加在一起不知道要被打断多少条腿......”
穆小柔满脸一本正经，摇头晃脑地感慨了好一阵。
唐笑刚刚才酝酿出来的一腔感动硬生生被她这没正经的模样磨成了满满的无奈，一时间正色了不少。
她挺直了身板站好，面无表情地摇摇头道，“你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穆小柔砸吧了一下嘴唇，“是因为我跟阿哲在一起了，所以你嫌弃我没有以前纯洁了是吗？”
唐笑抽了抽嘴角，没能接上话。
“哎。”穆小柔叹了口气，“真绝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