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一下之后，她忽然抬起头来，“你说我们能不能举报她走后门进来，说不定这样能把她给赶出去呢？”
青青慎之重之地揣测了一会儿，调整出了个自以为还算合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说，“但是我们又不知道她那个认识的人究竟是谁，万一告状没告好，一下子告到人家头上去了，那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受吗？”
许念皱了一下眉头，眼神中闪过一阵冰冷阴毒的光芒，如同在阴雨连绵的山涧之中，缓缓从嶙峋的岩石缝隙里灵巧爬过的毒蛇。
“啧，还真是麻烦！”她轻嗤了一声，状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你刚才看到那臭丫头的设计图了没有？”
青青飞快地回忆了一下，有点儿失望地摇了摇头道，“没有，只看见了个大概，好像已经开始上色了。”
闻声，许念的脸色飞快地变了变，手指以几乎微不可查的幅度晃了晃。
青青没感受到她身上明显的煞气，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道，“我好像看见了一点，她用了一层蓝紫色，好像还有......”
“行了行了，别好像了！”许念皱起眉头，没好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光记得好像有什么用，我要的是好像吗？我要的是具体、具体！我要你能肯定地给我描述出来！”
青青自知理亏，赶紧低下头去，“对不起念姐，我当时有点儿紧张，其实还差一点儿就看见了的......”
许念丝毫没有理会她小心翼翼的辩驳，眼角轻蔑地往上一翻道，“那你看见了吗？”
青青噤了声，后半句解释的话被她堵得生生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来。
半晌之后，她垂头丧气地摇了摇头，“没有。”
“那不就完了？没看到就是没看到，说什么差一点......差一点是差多少？一公分也是差，一公里也是差，做不好事就算了，还知道给自己找借口！”
她训人的时候向来很有一套，嘴皮子上下一吧嗒，连一句话都不带重复的。
只可惜青青低眉顺眼，小声道歉的模样并没有安慰到她，反而惹得她心头愈来愈感到烦躁不安。
许念轻轻咬着嘴唇“啧”了一声，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冲着青青用力摆了摆手，很不耐烦地说，“行了，别在我耳朵边上念叨了，我听得心烦得很。”
顿了一秒之后，她又冷哼了一声，添了一句话道，“有本事就去把唐笑的设计图给我拿到手，有时间在这儿跟我叨叨，还不如赶紧回去想想办法！”
青青攥了一下拳头，不足巴掌大的小脸上面色惨白，“念姐，我觉得这事不太好......”
她话音未落，许念的眼刀已经如影随形而至，刷啦啦地一把甩到了她脸上，伴随而来的是许念那标志性的尖刻语气，“怎么个不太好法？”
这虽是个问句，却硬生生被她说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盛气凌人感。
青青很敏锐地觉察出她语气不好，于是赶紧改口，话锋一转道，“不太好......不太好拿到，我再去想想办法。”
闻声，许念的脸色这才算是勉强宽松下来了些许。
她别过眼去，将杯子里咖啡又轻轻抿了一口。
公司的冷气开的很足，十月份的天气硬是被这喧嚣的冷气和十足的尽头给衬出了盛夏时分三伏天的感觉。
刚才还滚热烫手的咖啡在空气中安静地沉积了一小会儿，就迅速冰凉下来，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旋转着丝丝缕缕白色痕迹，像是浮在云层之下、从窗户里飘出来的袅袅炊烟。
喝到嘴里，被热气激发出来的香醇已经褪去了大半，只剩下了廉价的劣质香精堆砌出来的味道，甜的有些腻人，像是味苦性寒的中药。
许念咂了一口，眉头迅速皱了一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
青青跟在她身后，一秒钟时间也没敢耽误，顺手将许念喝剩下的咖啡反手倒掉，又接了一杯温水，这才跟着跑出去。
茶水间重新恢复了安静。
片刻之后，饮水机旁边的那扇小门从内而外被缓缓推开，走出来了个纤细的人影。
当唐笑再次抬起头来看的时候，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到了“6”的位置。
抬起头的瞬间，她很敏锐地听到了来自自己脖子里面某种东西摩擦传出的“咔吧”一声，像是骨头碎裂掉的声音。
“哎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