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岚脸色煞白，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遗书上确实提到，会将他的个人资产分给曲清尘百分之五，说实话这数字也不小了。”顾清巍诡谲地弯了弯唇角，“顾北华这些年来什么生意都做，简直富得流油，随随便便掐个零头下来估计也够一般人生活好几辈子了，阿姨，您应该知足才对。”
他骤然噤了声，面上除了嘲讽之外再没有了什么多余的其他表情。
这就没了？
薛云岚没等到他再次开口，忍不住抬头与他对视，刚刚微张开一点的双唇瞬间又紧紧闭上。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清巍微微眯了眯眸子，半笑不笑道，“怎么，您还有什么别的想知道的么？”
薛云岚憋着一口气，面上一半赤红一半惨白。
终于，她有些按捺不住，索性一咬牙一闭眼，将深藏在心底的那句话说了出来，“那我呢？”
顾清巍故意做出一副疑惑表情，满脸天真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你什么？”
“......”
这小崽子敢逗她玩！
薛云岚简直想冲过去一把撕碎面前这年轻男人伪善的笑脸，但碍于现状，想法最终只停留在了计划阶段。
她的脸色越来越红，最后几乎浓缩成了一颗鲜艳的番茄。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力度忒大，连腮帮子上的肌肉都明显鼓起了一圈圆润的轮廓，就差在脑门上直接刻上“忍辱负重”四个大字了。
顾清巍也不急，就这么好脾气地等着她回话，清澈的眼神里似乎没有半点杂质，就这么盯着她看，如同第一次去动物园的孩童，隔着玻璃窗饶有兴趣地看着里面手脚笨拙的狗熊。
半晌之后，薛云岚最终败下阵来，咬着牙说，“北华的遗书里面难道就没有提到我？”
“哦，您是说这个啊！”顾清巍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来，“那没有。”
薛云岚惊了一瞬，眼珠子瞪大到了个不可思议的状态，几乎随时都有可能从她那一双松松垮垮的眼眶里掉出来。
“怎么可能！”她失声尖叫，“不可能的，你骗我！”
顾清巍没吭声，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相比之下，薛云岚就显得不淡定了许多，脸色飞快地变化着，如同在脸上同时打翻了好几个调色盘，色彩鲜明各异的颜料流淌出来，混合成两道肮脏的液体，顺着她的眼角奔涌而下。
薛云岚很固执地碎碎念着，语调一寸寸低下去，“不会的，你骗我！不，你是不是记错了，你再想想，你会不会是正好忘记了？还是没看清楚，不可能的，北华不可能会这么对我的啊，这怎么可能......”
顾清巍潇洒地抬手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从容地打破了她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虚假幻想，“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爱钱爱的要命，这么重要的财产分割遗嘱，我怎么可能不仔细看？上面的字我都能一个个背出来了，怎么，难道要我现场在这儿背一遍给您听？”
“不......”薛云岚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慢慢摇头，双手逐渐从身侧抬起来，一点点撕扯上自己的头发，十根指甲连同枯瘦的手指一起没入略显稀疏的干枯发丝中。
顾清巍瞄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接着往下说，“其实您也不用觉得心里不平衡，我柔姨跟了他一辈子，不也没能有幸得到他的半点遗产？那百分之五留给曲清尘，已经足够你们母女俩后半辈子衣食无忧了，不过——”
他顿了一秒，眼底忽的潋滟过一阵亮光，下一秒钟，话语伴随着一声冷笑一同落地，“如果您还有什么别的想法，那可就不一定了，这百分之五够您基本开销吃喝不愁，却不够您随手多买几个名牌包，可能这也在顾北华的计划之中吧，他可能是为了让您能养成节俭的习惯。”
说着，他歪了一下脑袋，十分真诚的面色看在薛云岚眼里，就变成了阴森森的嘲笑和讽刺。
薛云岚用力撕扯着自己的头发，面色麻木，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顾清巍不温不火地接着说道，“顾北华这人虽然没什么情感，但有些事情还是拎的清楚的。曲清尘就算再好，那也是在别人家里养大的，我就算再不孝顺，好歹也光明正大地冲他喊了二十几年的爸，孰是孰非，不用我再细说了吧。”
“怎么会......”薛云岚脸色已然麻木，“明明北华说他不在意的，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