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岚脸上的虚弱神情在那一瞬间消失了个干干净净，像是一不小心暴露在了明亮阳光下的吸血鬼，还没来得及吱声就吱哇乱叫着灰飞烟灭了。
她面上的表情逐渐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冷笑，在薛云彪开口追问之前冷声回答道，“实话？反正你又信不过我，就算我说了，你会听吗？”
薛云彪没料到她变脸变得这么快，一下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下一秒钟才蓦地回神，浓密的眉宇拧成了个浓黑的疙瘩。
他沉了一口气，强行压抑着心头的火气，逼迫着自己沉稳下来，声音有些颤抖地回了句，“......这叫什么话！”
薛云岚轻笑了一声，一脸满不在乎地别过眼去，也不说话，似乎是将薛云彪刚才那句话当成了耳旁风。
薛云彪沉默了片刻，想起来身边还有顾清巍看着，身形不由得挺得直了几分，尽量撑着个严峻的脸色，沉声问道，“岚儿，你今年也不小了，说话做事之前要负责任知道吗？我问你，刚才你和顾小少爷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许多，生怕一不小心就又会触碰到她的敏感神经，几乎是十分小心翼翼。
且这小心翼翼的意味有点儿太过明显了，他说话的时候，顾清巍在旁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嗤笑。
但薛云岚作为被精心对待的女主角，似乎完全没有体会到自家哥哥这十分难能可贵的细腻心思，甚至还勾着唇角扯出了个凛冽而清冷的笑。
她唇角一弯，朦胧的眼神倏地带了几分明显的轻蔑，“是真的又怎么样？”
她说的十分轻松随意，就好像说的是什么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一样，薛云彪却听得脸色刷拉一下垮下来。
薛云岚这句话虽是疑问语气，落在薛云彪的耳朵里，却仿佛陡然间变成了一句加了无数个感叹号的肯定，甚至还带了几分挑衅般的不屑。
薛云彪额角青筋一跳，“你真的干了这么......这么......不要脸的事？”
他犹豫许久，将自己脑子里所有的词汇积累全掏出来翻了个遍，硬是没能说出什么稍微委婉点儿的形容词。
薛云岚似乎完全没能感受到他心里的挣扎和纠结，淡淡地“哦”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也默认了这个形容词的称呼。
看见她就这么坦然地将这么一顶羞耻的帽子顶在了自己脑袋上，薛云彪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差点儿当时心肌梗塞到去世。
还没等他缓过这一口气来，薛云岚的下一句话就像是把又尖又细的锥子一样戳在他耳膜上。
“你不用一件一件问了，省的费劲，我干脆就这么说了吧，刚才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你没听错，每个字都是真的。”
薛云彪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之后听见自己的声音哆嗦着问，“你是什么时候......和顾北华有联系的？”
但薛云彪就是薛云彪，再怎么说也是薛家的一家之主，还不至于在这点儿儿女情长的小事上失了最基本的仪态。
所以即使是在这样的盛怒之下，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没忘记往顾清巍那边看一眼，冲着他投过去了个询问的眼神。
后者则微微笑了一下，清亮的眼波没有丝毫异动，显然表示并不在意。
于是薛云彪一咬牙，选择了直呼其名。
“记不清楚具体时间了，”薛云岚十分从容地回答说，“总之是挺早的，在我认识曲涛之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