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是怕顾清巍怀疑，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大堆。
然而这些事情顾清巍早就知道，于是他只是佯装耐心地摆了摆手，很快地打断了阿琴长篇大论的回忆录，“哦，原来还有这么回事，那然后呢？”
他有些急躁，恨不得能直接将眼前这迟钝的女孩整个人连皮带肉挖开，把她脑子里的想法平铺到眼前，以便于能够一目十行地看清楚。
阿琴微微愣了一下，神经更加紧张，刚刚打好的腹稿瞬间化为了一缕无形的烟尘，她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我觉得......现在的谭婧，和当时的曲清尘有点像。”
顾清巍没太听懂，“什么意思？谭婧以前跟现在有什么不一样？”
“以前她脾气比现在好，说话也......”阿琴用力绞着手指，几乎要将皮肉绞得破裂开来，“而且她对我也很和气，但是自从我当了她的助理，就......”
她言尽于此，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思路被不由自主杀出来的惨痛回忆猛地打断。她皱起眉头，额角上渗出一层虚白的汗水。
顾清巍无暇顾及她见了鬼一样的脸色，有些焦急地催促道，“那你刚才说她和曲清尘像，是什么地方，性格吗？”
“曲清尘”这三个字他说的十分自然流畅，仿佛是在脑海中酝酿了许久一样，完全不像是以前不认识的。
阿琴察觉到了这么一点微妙的不对劲，但她现在也无暇顾及这些，相比之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去说。
“嗯，性格是有点......不对，很像。”她脸色紧紧绷着，很专注地回忆着什么，“还有对我的方式，说话的语气，还有......”
那些零零星星的繁杂碎片突然全部汇聚在了一起，就像是原本毫无相干的事物之间蓦地出现了一条线一样，将散乱一地的珍珠串成了一条完整的项链。
阿琴晃了一下，脑子中电光石火地窜过某个场景，她一直在重复做，不厌其烦，却从来没往心上放过。思及此，女孩的双眼蓦地失去了焦距，惊恐和不安在瞬间化为了零。
她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讲那句憋在口腔里的话混着一团灼热的二氧化碳浊气喷洒出来，“还有一些生活习惯。”
顾清巍并没有打算给她留什么喘息的机会，迅速地追问道，“什么生活习惯？”
“很多。”阿琴的脸色看起来已经疲惫不堪，活像刚刚经历了长途奔波之后躲在列车厕所里吸了一撮大麻的瘾君子，“穿衣服的牌子，吃饭时常去的餐厅，还有......插花。小姐......就是曲清尘，她以前喜欢在身边放新鲜的花，最多的应该是红玫瑰，谭婧也......”
阿琴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索性化为了乌有。
猝不及防的惊慌与她撞了个满怀，还不等她做好心理准备就以汹涌的爪牙吞没了她整个神志，将这女孩一向脆弱又笨拙的心理防线瞬间击溃了。
顾清巍没再看她，兀自闭了一下眼睛，试图将她所说的这些断断续续的词语串成一个完整的句子，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庞大的全局。
“也就是说。”顾清巍轻轻地戳破了阿琴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你怀疑现在的谭婧是曲清尘整容变成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