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曲清尘听前半段的时候，面上写满了期待，听见“但是”两个字的时候忍不住脸色一僵，迅速追问道，“但是什么？”
顾北华不失时宜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坐好。”
他语气仍与平时没有什么区别，曲清尘却从其中品出了几分不悦的味道来，下一秒钟很有眼色地闭了嘴，老老实实地坐回原处。
眼看着她坐好之后，顾北华才清了清嗓子，问道，“说吧。”
那医生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遵循着职业道德一板一眼地实话实说道，“之前第一次手术之后病人在愈合期内受了伤，面部破损严重，第二次手术的时候皮肤出现了轻微的排异反应。”
顾北华皱了皱眉，“那是不是不能做了？”
“也不是不能。”那医生轻咳了一声，“没有那么绝对，只是我不建议再做。全脸整形本来就是大手术，万一再次出现排异反应，在手术过程中这是致命的。”
顾北华面色忧愁起来，拧着眉头看向曲清尘。
曲清尘被他看得心头一慌，生怕他会后悔答应自己的话，于是赶紧问那医生道，“那，肯定有办法的吧？对吧？肯定有办法能避免什么排异反应的吧？”
顾北华没有表态，那医生察言观色地悄悄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十分油滑地说，“这个我也不敢保证，毕竟手术规模不小，不能完全保证没有意外。我只能说这样很危险，至于要不要做......”
顾北华的脸色一寸寸黑下去，一双眸子直盯着曲清尘的脸看，眸色漆黑，看不出任何或喜或悲的情绪。
纵然如此，曲清尘还是忍不住心慌起来，十根葱白的纤细手指不自觉地就绞到了一起去，白玉似的。
半晌，她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将下唇咬的血色全无，一双眸子里全是晶亮亮的泪水，看着他，声音又轻又软，“顾叔——”
三分求饶七分撒娇，年轻女孩子的声线，软软糯糯的，听得人很难狠下心来。
顾北华默默地攥了攥拳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回头看向那医生，清冷的声音冷不丁地落下来，“几个月才可以？”
那医生愣了片刻，猛的一下没能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疑问脱口而出，“什么几个月？”
顾北华有点儿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努力耐着心道，“我说，几个月才可以做手术？”
那医生愣了愣，转手挡住眼睛，装作扶眼镜，回答道，“这个......如果确定要做的话，最快也要三个多月之后。”
末了，他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于是又补充道，“因为就她现在这个恢复状况来看，皮肤表层......”
顾北华不想再听他拽文，不甚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了，你们快点着手准备吧。”
见他脸色不虞，那医生也没敢多说什么，悻悻地应了一声便转过身去飞快地往本子上写了几个字，似乎是在记录什么。
走出医院之后，曲清尘整个人都神采飞扬起来。即使是带着巨大的太阳镜和口罩，五官几乎已经被挡得严严实实，顾北华仍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上那股从内而外溢出来的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