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顾清巍扯着嗓子大喊，将全身上下剩余的最后一丝气力全用在了嗓子上。
这一声吼得相当中气十足，吼得他整张脸全涨的红起来，从脖颈处一直红到耳朵根，脖颈上单薄的一层皮肉之下，青色脉管蜿蜒成形状各异的山岭。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柔姨不是那种人！”
“她不是那种人？哪种人？”顾北华觉得好笑，微微挑高了半边眉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顾清巍。
顾清巍心头“咯噔”了一下，登时说不上个所以然来，但他态度仍然十分强硬且坚定，“总之......这话不是柔姨说的。”气势明显就虚弱下去了一大截。
顾北华用力闭了一下眼睛，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道，“我没有心肝，也不想把你和那个姓宋的女人当成什么东西，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们，你就学聪明点，不该看见的就别看见，不该听见的就别听见，以前这些道理我没教过你，今天一并告诉你，听明白了就滚回去等着我，等我把手头事情忙完再说。”
顾清巍身上寒意一阵高过一阵，从身到心全是冰凉一片。
在他记忆中，这应该是顾北华对他一次性说过的最多的话。他品了几秒钟，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顾北华正欲抬腿出门，裤脚却被猛地拉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被消耗到了崩溃的边缘，十分厌恶地“啧”了一声，正要开口的时候，顾清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关柔姨的事，你不要为难她！”
顾北华只觉得可笑，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就毫不留情地将他一脚踢开，这才正了正领带迅速走了出去。
顾清巍咬着牙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喉咙里的腥甜味道汹涌而上，逼得他几乎要吐出来。顾北华这几脚用的力气不小，且每一下都正正好踢在他胃的位置，折腾得里面现在上下翻涌个没完，吃过的早饭此起彼伏地搅动着。
顾清巍扶着办公桌的一角，额角上慢慢滑下几行冷汗。他苍白着嘴唇，却顾不上去管现在绞痛的腹部，一门心思地想着接下来的对策。
顾北华这里既然行不通，那他下一步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从前他忍气吞声那么多年，是不想去争抢，名利和财产那些东西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可是现在不行，局势如此，他没得选择。如果他敢稍微松懈一点，顾北华搞不好就会逼得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算是亲生的儿子又怎么样？就算他的脉管里流淌着和顾北华一样的血液又怎么样？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情感的冷血动物来说，这些根本不可能成为动摇他已经产生了的想法的挡路石。
至于宋冬柔就更不用说了，顾北华本来就不怎么耐烦她，现在还留着她，恐怕也是看在公司现在的那几位宋家的元老级董事的面子上，万一顾北华什么时候能掌握了公司的全部实权，到时候宋冬柔没了利用价值，他会怎么做呢？
顾清巍咬了咬牙，强迫着自己将思绪重新拉了回来。他没敢接着往下想。
将顾北华刚才临走之前撂下的那几句话又重新仔仔细细地咀嚼了好几遍之后，顾清巍脸色一变，硬生生地撑着疼痛不堪的病躯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