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深意味深长地转过头来看了谭婧一眼，眉眼间涌动着些许旁人难以读懂的情绪。他顿了一会儿，接着问道，“这还能治好吗？”
医生的声音明显就低下去了一大截，“这个......因为病人之前没有过征兆，也不知道有没有病史，目前只能知道她精神状况不太好，但具体能不能达到神经疾病的水平还很难说......”
他说的十分委婉巧妙，说了等于没说。穆云深简单地听了几句之后就没了耐心，也不想再多问什么。现在问题已经很明朗了，就是谭婧中午那一会儿睡的那一觉出了什么问题。
看现在这个情形，她应该是梦见了什么东西吧。
病床上，谭婧还在一刻不停地重复着刚才那几个字，完全无视了身旁唐笑柔声细语的劝说。
穆云深将她说的那几句话重新仔细咀嚼了一遍，慢慢地品味出几分不对劲来。
唐笑还在说话，尽量耐心而平静地慢慢规劝着神思不清的谭婧，却完全没有起到一点作用。谭婧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一样，整个人变成了个木偶，被操纵者上了发条之后就只会机械性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肉体不受支配，思想也不再灵活。
穆云深看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将唐笑拉回来，“我来问。”
唐笑脸色有些为难，“可是我看她现在这个状态，估计听不进去别人说的话。”
“我有办法，没事。”穆云深轻声安慰着唐笑，慢慢扶着她坐下。要不是唐笑担心这边的情况非要进来，他其实是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的笑笑接触到这个疯女人。
就算抛开她现有的那张曲清尘的脸每每他看见就会觉得恶心不说，她皮肉之下隐藏着的那具名为谭婧的灵魂也没干净到哪去，同样沾满了别人的鲜血，内心被蛆虫啃噬。
思及此，穆云深十分厌恶地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冷声吼道，“够了！”
他吼的声音不小，这两个字一落地，谭婧的自言自语果然就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穆云深很是嫌弃地别过眼去，目光如最寒冷的高山冰雪融水凝成的锥子一样狠狠地钉在她身上，“你看见顾北华要杀了你？”
他故意重复着谭婧刚才说的话，顺利地刺激到了她脑子里最脆弱的那根神经。谭婧尖叫了一声，极其短暂，她望着穆云深，眼神里突然就掺杂进了恐惧情绪。但穆云深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眼神中的恐惧神色并不纯粹，其中掺杂着极其明显的心虚。
穆云深没打算给她留退路，毫不客气地逼问道，“你在撒谎对吗？”
“没有！”这一次谭婧回答的很快，且声调极高，完全是一副笃定的模样。
穆云深并没有将她尖锐的眼神放在心上，平静地“哦”了一声之后继续追问道，“那你在心虚什么？”
谭婧咬了咬牙，连嘴唇都几乎变成了全白色，她额角上很快地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水，紧紧咬着下唇，脸颊逐渐涨的滚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她口腔里呼之欲出，却被某种力量给限制住了。看得出，她自己也忍得极其痛苦。
苏小雨见眼前这情形不太对劲，眼看着谭婧随时都有可能说出些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来，她赶紧就把身边那位有些碍事的医生给请了出去。
谭婧憋了好大一会儿，整个人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一张脸涨得通红通红，如同红莲赤焰，是带着病态的那种邪火的红色。
穆云深不失时宜地幽幽补了一句话，“是在心虚吗？”
他这句话像个药引子一样，谭婧听了之后突然僵了一下，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磕磕巴巴地挤出几个字来，“顾北华......不会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