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扬了扬下巴示意那男狱警将床头柜上的笔拿过来,自己则是干脆利落地挑了张干净的纸撕了下来放到谭婧面前。
男狱警十分嫌弃地抽了五六层纸巾,将自己的两根手指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不情不愿地伸手去拿那根谭婧刚才叼着的笔,拿到之后也是很随意地一丢,仿佛那是什么病原体一样。
女狱警没吭声,目光直直地落在谭婧面上,“把你想说的话写出来。”
谭婧目光闪烁了一下,弯下腰去重新叼起那根笔,慢腾腾地在纸上划着线。她伸长了脖子,画的认真而辛苦,口水不时从张开的牙齿缝隙之间顺着嘴唇流出来,落在那张纸上,晕开一片一片的污渍。
等到谭婧终于把那几个字写了个七七八八,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笔,看着那几片十分明显的污渍,脸上不由自主地热了热。
女狱警却没工夫在意这些小细节,确认她写完了之后就赶紧把纸拿了起来。
纸上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见唐笑。
女狱警皱起眉头,“你必须要先见了唐小姐才肯说实话吗?”
谭婧犹豫了片刻,慢腾腾地点点头。
男狱警突然就暴躁起来,没好气地吼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我们俩好不容易才申请到把你带出来治病的机会,你竟然还要藏着掖着!我告诉你,要是你不肯说实话,到时候真有什么意外,谁也救不了你!”
“好了。”女狱警皱起眉头,伸手拦住他,“别跟她说这么多。”
说完,她也没再废话,直截了当地将谭婧写的那两张纸全认真地塞进笔记本里夹了起来,然后严肃了脸色看着谭婧,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一定要保证见过唐小姐之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
这不是商量,是通知,是不容置喙和拒绝的命令。
谭婧躲闪着她犀利的眼神,动作极轻地点了点头。
那女狱警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就拉着身边那仍满脸写着气愤之色的男狱警走了。
出门之后,男狱警有些不解地问道,“什么所有的事情啊?咱们不是只问清楚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就行了吗?”
女狱警将手里的笔记本攥的又紧了几分,沉着声音道,“我只是觉得这事应该没这么简单。”确实,如果说“曲清尘”三番两次以寻死的目的来引起他们的注意力只是为了见那个差点被她害死的人,这未免有些太奇怪了,根本不合逻辑啊,而且那四个字也很难让人不去多想。
我是假的。
谁是假的?他为什么要说她自己是假的?究竟什么是假的?
女狱警越想就觉得奇怪,心里像是给一块大石头压着一样,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她有种强烈的预感,事情绝对不止他们目前看到的这么简单,在这片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之下,不知道隐藏着怎样的汹涌暗潮和礁石。
男狱警笑了笑,“你啊,神经过敏了吧。别多想了,走,中午我请,咱们去吃点好的。”
“行啊。”女狱警也笑着应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她抬头望了一眼正中午头顶上清亮的阳光,不禁想,但愿真的是她想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