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华脸上温和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随即便又恢复了。
他掖了掖曲清尘手边的被角，眼底闪烁着粼粼波光，轻轻笑道，“怎么会呢？我们尘儿是最好看的，这一点大家不是都知道吗？这次只是因为你身体还没恢复，我担心你撑不住那么长时间的首映礼，反正也没什么必要去，你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好好休息，等复出了之后恐怕就没现在这么清闲了。”
曲清尘扯扯嘴角露出了个十分勉强的笑脸来，慢腾腾地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见她这副模样，顾北华也只好起身出去，“那你好好休息吧，不要为难自己，尘儿，一切都会好的。”
曲清尘把头埋在被子里没吭声，一直等到听见了病房门重新被关上的声音，这才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颊涨得通红，满面愤怒之色，完全没了刚才那个温顺乖巧的模样。
她扶住胸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同时手悄悄地伸到枕头下面，摸索了一阵子后掏出了一小块镜子的碎片。自从上次被谭婧抓破脸重新手术了以后，顾北华就有意无意地收走了她身边所有的镜子，她心里清楚，只是一直没直接说出来，就这么一小块残骸还是上次去医生办公室换药的时候，她突然吵闹起来，趁乱打碎了那办公室里的一面大镜子，这才如愿以偿地拿到一小块。
她哆嗦着手将那片碎片放到自己眼前，仔细地盯着那反映出来的人像看。
那是一张何等丑陋何等可笑的脸啊！
脑袋肿的像猪头一样大，边缘处还有几处明显的水肿，青紫色的一片透明肿大，在病房里明亮的自然光下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那一层单薄的皮肤之下有一些晶莹透亮的液体充斥其中。整张脸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只能露出两只眼睛，且现在脸也肿的很厉害，眼睛不怎么能睁开，只能挤出很勉强的一条细小缝隙，嘴唇像两根香肠一样挂在脸上。
如果她敢顶着这样的一张脸去告诉别人说她就是从前的影后曲清尘，恐怕没人会相信吧，不把她当疯子就已经不错了。
看着看着，曲清尘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被一点点握紧，几乎要挤出血来。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怎么可能不难看？什么叫不难看？就现在这个模样，连她自己看了几乎都想吐出来，曲清尘真是想不通顾北华是怎么做到对着这样的一张脸轻声细语地说话，还能笑得那么温柔。
如果真的没有半点影响的话，为什么要阻止她上网，为什么不让她去看那些相关的信息和言论！一定会有问题的吧，首映礼当天女主角都不在，这怎么可能无关紧要！
想着想着，曲清尘脑子里突然闪过谭婧的脸，那天要不是她突然像发了疯的狗一样扑过来，自己也不用再接受一次手术，不用再受这种千刀万剐的苦，不用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地一直惦记着已经没可能去了的那个首映礼。
都是这个女人害的！都是她！
思及此，曲清尘怒从心头来，眼角余光恰好瞥见床头柜上那束洁白新鲜的绣球花，当即眸色被刺的痛了一下，用力挥手将那束花抄到了地上。
洁白的花瓣碎裂开来，绿叶破碎，从枝上脱落，纠缠得狼藉一片。
走出病房，将门缓缓关上的瞬间，顾北华脸上的微笑便立即散了个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冰冷至极的阴郁。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适时宜地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面无表情地接起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