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才屁滚尿流地跑到门口，一只手方才抓到门把手，顾北华的声音就又落了过来。
小秘书咬碎一口牙齿，硬生生强迫着自己站定，决定不管是死是活都要先把正事说了才行，于是她机械地转过头去，“老板，有个文件......”
顾北华没理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冷静得一如既往。如果不是他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且原本笔直挺括的衬衫也皱了起来，手里还有血在断断续续地往下滴的话，根本就看不出半点刚才那个暴躁颓废的形容。
诶？
血？！
小秘书话说到一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震惊了好几十秒才试探着说，“老板，您的手......”
“打电话帮我约一下人，名片在我办公桌左边第二个抽屉里。”
顾北华冷声下了命令，她也没敢再多问什么，点了点头就飞似的跑了。
顾北华凝着她的背影，眼前混浊不清的焦距一点点又恢复了清明。
他掌心里握着一块花瓶的碎片，光滑的釉质碎裂开来之后剩下的就再也不复什么所谓美感，只剩下了原始的尖锐。
并不怎么平整的粗糙边缘狠狠地扎进掌心，早已经弄得手掌正中央最柔软的那处鲜血淋漓，可顾北华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仍是用力紧握着那片碎片。
他一双眸子微微眯了起来，嘴角渐渐扯出个阴险的笑容来。
一间病房内，谭婧缓缓张开双眼，瞳孔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闪的有些疼。喉咙里像是吞了一把火一样又干又热，她张了张嘴想要要口水喝，嘴巴却动弹不得，她只愣了一秒钟就回过神来，心底弥漫上一股子比异常的干咳还要难受的情绪。
她颤抖着抬起手往脸上拂过来，指尖果真触碰到了一片粗糙，这手感她再熟悉不过，是新的纱布吧。
谭婧木然地收回手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看，脑子里不知该有什么想法。
这已经是她这段时间来不知第多少次被整容了，纱布和药水一批一批地换，她几乎都数不清次数。
在那个黑暗狭小的地下室关了几天之后，她就被带了出去，只是仍蒙着眼睛堵着嘴，再被拿掉眼罩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送到了现在这个地方。
眼前是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个个戴着口罩，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不等她开口问话就直接给她注射了一针麻醉，待醒来，头上就是蒙了这么厚厚的一层纱布，五官稍稍做出个表情来就会锥心的疼。
她慌得不得了，急急地想要去看自己的脸是怎么了，手臂刚要动就被人按住了，她惊恐地想要转头去看，就听见顾北华冷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别乱动。”
谭婧对顾北华一直都是怕的，但经历了这次的绑架和关地下室，现在又被弄到这个不知道在哪的鬼地方来，这么久以来她还是头一次听见熟人的声音，心里登时激动的不得了，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顾北华开口说下一句话的时候语气已经分明带了些不悦，“说了不要动！你现在这张脸花了我那么多钱，你可别胡乱折腾一下再给折腾毁了。”
他这句话说的十分轻描淡写，但听在谭婧耳朵里，无异于是给她兜头泼下来了一盆冷水，连身带心在一瞬间冰凉彻底。
顿了一瞬，顾北华接着说了下去，“识相点，能少吃些苦头！我养你养了这么久，也是该用你的时候了，别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