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这种黑暗死寂带来的心理压迫让华子建无法忍受,他决定到通道里面去看看,他拉了一下箫易雪,把缴获来的手枪插在腰间,重新握着自己带来的那支无声手枪,轻移脚步往里面摸去。这条通道大约有二十多米长,华子建和箫易雪贴着墙壁走,用脚尖探路,一步一步往里挪,走到一半的时候,华子建停下来,那种异乎寻常的安静包围着他,华子建打开手腕表上的开关,整个表盘发出浅浅的荧光,借着这光芒华子建可以看清一米以内的情景,其实这个举动非常的危险,但华子建实在是理解不了此刻的安静。
借着微光,华子建看到墙壁上留有新鲜的血迹和地上散落的弹壳,这些情景一下消除了心里那超现实的错觉,但华子建心里还是茫然,不知道该往里走还是守在这里,最后他还是决定看一看里面的情景,枪口朝前,他在前面静静的里走,身后是箫易雪在警戒走廊后面。
大概往里走了十米后,借着表盘的微光,华子建看到了那个神秘书房的房门,死死的关着。华子建立刻关掉腕表的荧光,往前伸手摸到了那扇门的门面,是很厚实的金属门,密封的非常好,华子建把耳朵贴在门面上倾听,还是听不到一丝的声音,这也太邪门了,难道里面的人都死光了。那种超现实的感觉又在华子建心中升起,好像刚才的恶战只是一场梦。
就在这个时候,华子建面前的那扇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明亮的光线从门里面猛的倾泻出来,瞬时照亮了整个通道!一道黑影闪电般的出现在眼前。
华子建注意更多的是他进来的那个方向,完全没想到这扇门会突然打开,他恍然抬起手枪,但握枪的手如遭到了一根铁棍的横扫,“啪”的一声,手枪就被打飞了,没等华子建反应过来,一片黑影又扫向他的脖子,快如闪电,华子建提手抵挡,胳膊的小臂再次遭到铁棍一样的重击!力量猛烈霸道,华子建整个儿人被砸的踉跄后退,感到小臂骨都快折了。
这时华子建听到箫易雪一声大喝:“聂风远!住手!”
黑影探身作势,却立刻如机器一般的戛然而止,这时华子建的瞳孔才勉强适应了这明亮的光线,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的黑衣,身型枯干,一张灰苍苍的瘦脸,两只深陷的眼窝里眼睛,散发出歹毒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华子建。
聂风远!不错就是这个人,当初在新屏市的时候,聂风远还给华子建当过几天保镖的,但好久不见,现在骤然相遇,还是在这的一个环境中,华子建一时都差点没有认出五官已经有些变形的聂风远了。
华子建看到他那亮出的手掌,立刻意识到刚才自己受到的那犹如钢铁一般的打击力道仅仅是来自于这只手掌!
“我是华子建。”
聂风远收起身,看看华子建,转眼看了看箫易雪,他脸上的肌肉诡异的抖了抖,好像是对箫易雪笑了笑,但那笑容是如此的可怕,怨毒冷酷!
箫易雪喘了口气,问:“聂风远,里面怎么样了?博瀚哥在里面吗?没事吧?”
聂风远再次露出了那鬼魅般的微笑,用一种极为暗哑的嗓音,说:“博。瀚。哥。没。事。”这五个字说的一字一顿,但依然说的艰难而含混,这时华子建才看到有一道粗大的伤疤从他的下颌一直蜿蜒向下顺着他的脖子延伸到衣领里面。
看来聂风远的脖子受过很重的伤,导致声带和气管都无法恢复正常了。
华子建和箫易雪都转脸看向那个打开的门口,那间富丽的大书房里面灯光通亮,却看不到一个人。这让华子建一呆,虽然无法看到这房间的全貌,但萧博瀚,还有风笑天,加上那些杀手的一班人马应该在里面,但里面寂静无声,显然是空的,那些人呢?
这情景箫易雪也应该看到了,她也很奇怪,问聂风远:“他们人呢?”
聂风远定定的看着箫易雪,指了指一个书架,说:“在密室。”
华子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书房里面还有一个密室啊,难怪外面看不到人了。
箫易雪本来和聂风远还是比较熟悉的,但现在也是游转着眼神,显然不愿意看那张鬼一般的瘦脸,杀气已经让聂风远变成了一个恶魔。
聂风远对他们说:“进,去,吧。”
箫易雪点点头,刚要举步往里走,
那个书架轻轻的转开了,露出了一个门,门口走出来一个人,是风笑天,他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一双冷清的目光淡淡的扫了华子建他们一下,表情没有一丝的波澜,就像是刚刚打开自己的家门要出去散步一样!
华子建问道:“怎么样了?”
风笑天淡然说:“都谈好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身后传来了一片沉重的脚步声,风笑天侧身让开,一共有六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说是六个人,其实有三个人是被人背出来的,一动不动的,不知是死是活,背人的人也受了伤,手里面都没有武器,但是很奇怪,这些人的伤口都已经被规整的包扎好了。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十分伟岸的欧洲男人,身高有一米九左右,四十多岁,面目硬朗而沧桑,两鬓已白发隐现,但身姿挺拔如山,在这低矮的暗道里显得更加的雄壮,剑眉之下两道目光深邃如星,他大步走了出去,没有看华子建他们一眼。这男人非凡的气度让华子建猜到,这个人应该就是对方此次行动的最高首领了。
他身后的人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但都保持着稳健的步伐,其中有一个人显得跟其他人格格不入,这个人留着很长的头发,盖住了大部分的脸庞,只露出刀削斧砍的一个下巴,唇上和下颌部位冒着刚硬的胡子茬,上身穿着一件皱巴巴的格子衬衫,袖子挽着,露出小臂上的刺青,下身穿着一条松垮垮的牛仔裤,脚上穿的是球鞋,肩上扛着一个人,但走路依然是无声无息的。
从华子建身边走过的时候,华子建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浓烈的烟草味道。
他们走出去后,风笑天对华子建一摆手,示意跟他走。
华子建和箫易雪,还有聂风远跟着风笑天穿过走廊,来到了走廊,虽然现在华子建心里很是牵挂萧博瀚,但事情没有处理完,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外面的灯光照了进来,从密室出来的那个高大的欧洲人和他手下三个人看着那四具血淋淋的尸体,他们可能没想到伤亡会如此惨重,脸色都极其的沉郁凝重,那个高大的欧洲人双目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四具尸体,脸部的肌肉在轻轻的抽搐,另外两个人的眼泪都在血红的眼眶里打转,死的人里面应该是有他们熟识的朋友,那个长头发的人由于长发遮面,看不到表情。
片刻,欧洲人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用英语转头对风笑天说:“这帐可真不好算了。”口气是淡淡的,但这淡然的一句话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却形成了逼人的压力。
这句话的含义坚硬明确。第一,这笔账一定要算。第二,以后会让华子建他们付出的无法估量的代价。
但这并没有吓住风笑天,他冷冷的说:“你想怎么算就怎么算。”顿了一下,说:“楼上还有两个。”
风笑天的这句话一出口,他们所有人的脸色骤变,那个欧洲男人眉毛也立了起来,那不怒自威的剑眉之下,两道目光赫然如出鞘战刀一般扫视着他们,身躯不动不摇却散发出逼人心魄的雄威,这种气势确实是华子建平生仅见。
这让华子建心里一沉,他不知道风笑天靠什么逼迫对方停战,但他们如果现在翻脸变卦,就凭他们外面的人手和那些重火力,自己这面依然是命悬一线。
但风笑天似乎攥死了他们的底牌,泰然的望着他们,连眼都没有眨一下。
就这样相持了片刻,对方的眼神倏然就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幽暗,转头摸了摸一具死尸的脸庞,神色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萧瑟和讥诮。然后就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剩下的人小心翼翼的或背或抱搬走了地上的死尸,在离开的时候,每个人都留给了华子建他们一道怨毒的目光,尤其是那个长头发的人,散乱的发际下,那双狼一样的目光几乎就没有离开过华子建和风笑天的脸庞,华子建想自己俩人的脸庞一定被他死死的烙进了脑海,这样的仇恨是不死不消的。
华子建很快听到了下面传来的汽车发动声,这时候华子建才问:“萧博瀚呢?”
风笑天指了指后面,说:“在密室。”
华子建顾不得问风笑天是如何让对方撤离的,赶忙返身到书房去,密室的们依然开着,华子建一头冲了进去,幽幽的灯光下,看到密室的角落放着一张行军床,而萧博瀚正端着一把冲锋枪斜靠在那里,看着自己,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男子,差不多是个血人了,面色灰白、已经奄奄一息,但枪口依然是对着密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