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洁温柔的月色缓缓落下,漆黑的夜幕笼罩住了踏马关。
白天里热闹非凡的踏马关,此刻已经彻底陷入了死寂。
耳边偶尔传来更夫报时的声响与甲士巡逻的脚步,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声音。
踏马关虽然不算什么重城,但是作为玄寒天域与离阳天域交界的关城,这里实行着军管制,所以宵禁是必然会出现的情况,大晚上还在街道上晃悠的人,大多会被视为罪犯!
宁信双腿盘坐在房间内的大床上,默默地运转着玄冥镇海,用灵力化笔,将道道玄奥的纹路,刻印在那张似要遮天的龟壳之上。
在剧烈的心力消耗之下,每落下一笔,宁信的脑门上就会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第一道符印刻下,宁信才缓缓睁开了双眼,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若是有千年之前的人物见到那道简单的符印,必然会发现这是千年之前的文字——镇!
不得不说,在八大魔神与某些有心人的努力之下,这个世界的文明都出现过一次断层,千年前有一群奇异的修行者,他们的战斗手段便是书写文字,以文字来调动天地之力,镇压、击杀对手,即使强如魔神的他们都对这批修行者忌惮不已。
但是现在看来,最古老的那批由天地至理构筑的文字,已经被人为抹去,如今的九州大陆所学的皆是八大神朝中流传出来的新文字。
当初那批奇异的修行者,八成也断了传承,就算依然存在,恐怕也是苟延残喘。
“算算时间,玄机子与黒蝎子都该回来了才对,怎么……一个都没回来?”
宁信从床上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上了一碗清茶,一口饮尽后,方才细细的品味着清凉的茶水滋润着自己干涩咽喉的滋味。
就在此时,宁信的耳朵微微一动,整个踏马关中的一举一动皆被他收入耳中,抛开一些没营养的家常话与某些不堪入耳的声响,宁信很快就锁定住了一块异常的区域。
“嘿嘿,那个扎鞭子的大汉,老子看你是条汉子,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那小女孩交给我,老子心情一好,今天就放你一条活路!”
一道有些粗犷的陌生声音响起。
“呸!”
“我大哥若是在此,岂容你们这帮杂碎放肆!”
这道声音属于黒蝎子。
宁信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呢喃道:“传说中的鬼车是带来灾厄的异兽,看来,这条传说是没有弄虚作假的成分了,这才多大会功夫,居然就招惹上了这里的地头蛇?”
黒蝎子的实力虽然是化海境,但是出身北俱芦洲的他,不但体格魁梧异常,更是敢打敢拼,若是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寻常的返虚天君对上黒蝎子恐怕都得头疼一会,而鬼车本是半步分神,虽然她会忌惮强大的修行者觊觎而以化形之身行走,但是不露本体的他,战力好歹也相当于寻常的六重返虚天君吧?
对方又是什么来路,居然能困住黒蝎子与鬼车,甚至连巡逻的甲士都没有要管的意思。
宁信将手中的茶碗重新扣在了桌子上,径直走到门边,伸手将挂在门口的白袍披在了身上。
吱呀!
房门被轻轻打开,宁信刚刚抬起的右脚微微一顿,皱着眉头看着顺着门缝栽进来的君莫忘,这个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自己的放门口干什么?
咚!
君莫忘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了实木地板上,顿时从甜美的梦境中被惊醒,捂着自己的脑袋开始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宁信望着在地上打滚的君莫忘,淡淡的问道:“你在我这干什么?”
听到宁信开口,君莫忘这才从地上弹了起来,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想着要侍奉宁大人,所以就留在宁大人门外了,没想到是在是太困了,一不小心就睡过去了,嘿嘿。”
宁信扭头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开口道:“都三更天了,确实不早了。”
君莫忘上下打量了一遍宁信,有些疑惑的问道:“宁大人,这三更半夜的,您是打算去哪?外面可是军管制,晚上出现在街道上的人,一概会被视为罪犯,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
“嗯,确实不是闹着玩的。”
宁信淡淡的应了一声,一边迈步跨出了房门,一边伸手系着白袍上的纽扣,寒声道:“我看这座关城的主人是呆的太久了,这个位置,他也差不多坐到头了。”
君莫忘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宁信话中的意思,片刻之后,君莫忘才大惊失色的抬起了头。
别吧,大佬!
我还指望你罩着我呢!
你这走到哪惹到哪的毛病是从哪来的啊?
三天前才招惹完了炼狱剑宗的人,好不容易到了踏马关,这一晚上都还没过去呢,你打算跟这座关城的督军杠上?
像你这种作风,别说是我君家,你背后就算是八大神朝,恐怕都没人保得住你啊!
宁信此刻已经走到了楼梯口,脸上依旧无悲无喜,只是眼眸中掠过了一抹寒意:“黒蝎子与鬼车被人困住了,这件事我要一个交代,若是这里的主人不主动给我,那我只好上门亲自找他要了!”
君莫忘的眼中掠过了一抹挣扎之色,沉默了片刻之后,咬着牙说道:“宁大人,您等一会,我去召集四大家族在这里的主事人,然后我们召集人马一起过去开个会,这里的督军虽然是离阳王的亲信,但是多少还是要给我们四大家族一些面子的!”
宁信大袖一摆,回应道:“听起来就很麻烦,你们自己开会吧,我就不等你们了。若是你们决定站在我这边,就领着人找骚乱的地方吧!”
话音落下,那道在月光下出尘若谪仙的身影飘然远去,逐渐消失在了君莫忘的视线之中。
嗖!
君莫忘还没来得及反应,忽然又听见一道劲风呼啸的声音,只见出鞘的净神,几乎是擦着自己的脸颊掠出,追向了宁信离开的方向。
摸了摸冰凉凉的脸颊,君莫忘咽了一口唾沫,总感觉自己现在正站在鬼门关的边缘,一时不知道应该踏进去,还是应该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