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他收回视线,只见云曦指尖银光一闪,霎时出现好几根细长的银针
黑衣隐卫出于人类本身对于未知事物的恐惧下意识就想退后,可无奈浑身功力散尽,动下手指都动不了,心中低咒到底是什么毒药如此霸道
云曦笑眯眯道:“别担心,我会很温柔的。”
话音未散,她将几根针同时刺入了隐卫的身上,隐卫眼眸微微睁大,浑身骨头顿时犹如万蚁噬咬,随后又是酸,痛,麻,痒,似乎是将人间所有痛苦的事体验了个遍。
然而,这只是被刺了一下的效果
很快,黑衣隐卫整个人就面色发白,浑身汗水和之前泼在身上的水混合在一起,整个人如同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云曦道:“还不说吗?”
秋葵都有些不忍看下去了
隐卫咬起牙根,狠狠看向云曦道:“三。小姐,你省省力气吧。属下是死士,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
云曦挑眉:“行啊,挺忠心,好吧,既然你实在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秋葵将他拖到角落押起来,等下次六皇子殿下来了,就交给他吧,听说西凉乃是用毒之最。”
秋葵神色复杂,应下
隐卫眸底总算划过一抹慌乱,随即便是铺天盖地的绝望,谁都知道西凉擅用蛊毒,他落在任何一个皇族人手中,都没有命在,更何况他险些害得那位六皇子殿下背上‘奸夫’的罪名。
秋葵将他五花大绑之后拖到了角落,才道:“小姐,您真的不问了吗?”
云曦回头:“当然。”
“为什么?”
云曦眸色微微一深,意味深长道:“答案都这么明显了,还用问吗?况且这笔账不论是谁,算在我那好姐姐头上都是没错的,她欠云曦的可不止这点…”
秋葵却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什么欠云曦的?小姐在说什么?云曦不就是她自己吗?
只有云兮知道,她说的云曦是葬身莲花池的云曦。
秋季多雨,当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打在玉州城各色高大的建筑之上,琉璃瓦之上滴下点点雨滴。
窗外凉凉的雨丝混合着寒风呼啸着往房内涌,云曦坐在书案前,手里握着一直细毛笔在宣纸之上写着什么,风刮得房内帘幔轻晃。
秋葵撑着一把油纸伞快步跑进屋檐,将伞置在门口,甩了甩衣袖和裙摆上溅起的泥水。
她赶紧跑进房间将四周的窗户关起来,苦口婆心道:“小姐!这么大风您也不关窗!您身子向来就弱,吹了风不止又牵出什么毛病来”
云曦揉了揉眼睛,抬眼看了一眼她,道:“秋灵怎么样了?醒了吗?”
秋葵道:“白日里就醒了,现下除了身上的皮肉伤之外没有什么事了,奴婢身上的伤也已经结痂了,多亏了小姐您”
云曦弯了弯唇:“醒了就好。”
秋葵行至柜前取了一件披风上前来为云曦披在身上道:“小姐定要爱惜身子!眼看就要入冬了”
“都要入冬了啊。”
云曦有些发愣,扯过披风两侧的带子系在颈前,走到窗前推开窗户
“小姐!”
秋葵欲要出口的话被云曦抬起的手制止了
随着窗户被推开,原本隔绝的雨声忽然大起来,夹杂着丝丝寒雨的凉风吹拂在她脸庞,记忆中猛地浮现一道白影,印象中那人就像秋夜的雨一样,孤寂寒凉。
秋葵见实在劝不动她,索性也不劝了,轻轻上前几步站在她身侧往后一点的位置,夜雨连绵,整个玉州城都被笼罩在一层寒雾当中,丞相府围墙外的那株玉兰花树被大雨打得花枝乱颤,花瓣落了满地。
云曦伸出手掌,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掌心,她忽然道:“秋葵。”
秋葵抬头:“小姐?”
“你跟我说一说失忆前的我吧。”
秋葵一愣:“小姐…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吗”
云曦手扶在窗棂之上,偏头看她,巧笑嫣然:“是啊,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我想听听我失忆前的样子。”
秋葵点了点头,目光飘向很远的地方,“小姐是一载前归家的,奴婢也是那时候被分配到您院子里伺候你的,那时候的小姐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坐在房里闷闷不乐,写写画画,写的东西很复杂,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您从来不与奴婢说话,奴婢没念过书也看不懂,初次到府中的小姐与现在一般无二,容色过人,相爷说小姐容颜比之您逝去的母亲年轻时的容貌有过之而无不及,夫人都快被气死了,后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您的皮肤就越来越暗沉,身子也越来越差。”
云曦敛眉沉思,似乎捕捉到一丝重点,问道:“像文字又像图案?那些我写的东西还在吗?”
秋葵遗憾摇头:“不在了,小姐你每次写完很快就会焚毁。”
如此看来,自己的身世果然有古怪。
看来原身必然是知道自己身世的,可惜,她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记忆。
翌日清晨,雨后,清新的空气混合着泥土的芬芳气息扑面而来
“小姐,都辰时了,起床啦。”秋葵还是如之前一般,一早便端着托盘进了云曦卧房,撩起各处的帘幔和床帐进行催某位起床的活动。
终于,在秋葵的魔音穿耳十五分钟后,云曦深深呼出一口气,克制住了胸腔喷薄而出的起床气
重重睁开眼睛,眉头紧瞥:“秋葵,下次,你再吵我睡觉我就把你扔出院子去”
想想自家小姐那日教训二小姐之时,那华丽的一脚,二小姐当场断腿的恐怖战斗力,她丝毫不怀疑云曦轻轻一脚,她可能就飞出院子去了。
秋葵吓得身子一抖,道:“小姐,京中贵女们都是戌时息,卯时乘马车去学院上学,就您呆在家里,若是再起晚了,夫人会不高兴的。”
云曦坐起身毫无要起身的意思,冷笑一声:“这就不高兴了?让她不高兴的还在后面呢!”
秋葵还没来得及反应她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便见她往自己身上扎了几针。
秋葵大惊失色,想要靠近:“小姐!”
云曦抬手制止她靠近,痛得眉头紧撇,几息后,取出银针,脸色骤然白下来。
她摇了摇头:“我没事。”随即躺下,转了个身子将被褥往头上一蒙,她的声音隔着被子闷闷的传出:“散出消息,就说本小姐昨日受惊过度,加之昨夜感染风寒,重病缠身”
秋葵虽然疑惑她这样做的目的,但她也能拎得清自己的身份,拂身应下:“是,小姐。”
贵族宅院中,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总是散播得最迅速,消息散了一角出去,便不胫而走。
相府小径之上,云风一身深青色朝服和一袭管家服的黄毅缓步走着
前方池塘的假山后有几名婢子聚在一起,说着什么,细细的交谈声响在风里
“欸,你听说了吗?三小姐病了。”
“听说是被夫人给罚了!”
“我听说是被夫人吓着了”
“谁不知道三小姐从前身子就弱,夫人带这么多人到院子里走一趟,当然吓得狠了!”
敢公然在府中嚼舌根,黄毅眉目一肃就要上前治那几个婢子的罪。
云风长臂一伸无声无息的将他拦住,黄毅会意后退回原本的位置。
假山后那几个婢子毫无所觉
“你说浅云居那位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上次宫宴那样都不死,也是命够大的了”
“还是帝师大人亲手所救,真是好运”
“大小姐想了这么多年的事情被那傻子就这样达成了,也难怪那傻子被这样刁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