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东郊有发现!”
凉婵正准备和荀愈一起出发。
吴灏天跑了过来问,“老大,萧医生那边怎么办?”
“关一天死不了人,不许给他水喝,也许给他饭吃,等我回来再放人!”
走在前面的荀愈闻言,顿了顿,想说什么,终是没张口。
“啊……”
“你闲着没事啊,跟我出现场!”
“哦……”
吴灏天跑回办公室,传递完指示,便和姜源一起去开着警车向关东效奔去。
京都东郊这边是一片山林。
之前凉婵她们进行选拔的时候,就在这里野外拓展的。
人口稀少,简而言之,比较荒凉,是事故高发地。
天色慢慢黯了下来,天气越来越冷,每天傍晚时分,风刮的特别大,卷飞着公路上的落叶。
荀愈开着车,她坐在副驾驶上,车内很安静,公路上也没什么车。
“你为什么不放萧何离开呢,明知道他不是凶手。”
荀愈的声音很低,很温和,嘴角微微勾起,琥珀色的眼眸里,闪烁着点点的星光。
凉婵哼了哼鼻子,“我就是让这家伙长个记性,别天天吊儿郎当的活的像个傻子!”
荀愈笑“你对你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吗?”
她本来就心情不好,一听荀愈这话,更是急了。
语气不善的瞪着他,“怎么样?你有意见!”
荀愈被她这声音吓了一跳,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呃……”
她也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冲,“嗯,那什么,我也是为他好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臭脾气收敛点,要不然以后怎么在社会上混,被领导看不上,穿小鞋怎么办?”
某人大言不惭的讲着职场生存法则,完全忽视了刚才被她臭脾气吼的上司现在还兼职当着司机。
荀愈一本正经,“你刚才那样对你的领导说话,就不怕我给你穿小鞋?”
凉姑娘干笑了两声,突然就觉得这种话题怎么这么尴尬呢。
“哈……您应该,不是那种小气的领导吧?”
“……难说!”
“……哈,你是敢,那就真是个黑心上司荀扒皮!”
……
警车一个急刹停在了路边上。
两人一下车,便看见树林里围起来几圈的明黄色的警戒线。
苏齐听到声音招呼他们向里走。
凉婵跟在荀愈后面,跨过了警戒线,还没到走近便闻到一种奇怪的味道。
有一点刺鼻,但又有一点香。
她仔细辨认了一下,始终没有想起来,那是什么味道。
苏齐说“几个驴友报的警,他们一行三人原本要进行露营,扎帐篷的时候发现的尸体,跟我来!”
这里的山势并不陡峭,是那种缓坡。
周围生着杂草,灌木,还有荆棘。
山里有一条通道,但是因为太过蜿蜒曲折,绕了很多道,案发之后,当地民警为了节约时间,直接踩出了一条直线距离的路。
苏齐一边走着,一边为他们开路,将两边那些伸出来的树枝撇开。
荀愈见他不说话了,问道,“尸体情况怎么样?”
凉婵也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说了?”
苏齐脸上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这个,我实在没办法形容了,你们还是去看看吧,我觉得我的语言已经无法形容了!”
凉婵“切……就知道卖关子!”
越向前走,那股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
凉婵只觉得鼻子里像是有人拿着羽毛在扫一样。
她揉了揉,“我怎么闻有一种烤肉的味道。”
苏齐嘿嘿一笑,“你这话形容的,可真是贴切!”
大约走了几分钟,便到了案发地点。
只见山林一片空地处,有人挖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深约两米的坑。
坑里,还有坑的周边,都是一片白花花的石灰。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坑里面站着一个人,那人斜着靠在了墙壁上,还保持着向上伸手的姿势。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那人浑身上下都是一团白花花的石灰,被裹的像一个木乃伊。
圆圆的脑袋上面,血淋林的头皮,翻卷着,像一块烂掉的羊皮地图。
肩膀上,身上,都是掉落的头发,黑乎乎的一片。
头顶裂开的血肉上,还能看见,细小的蛆虫在里面忙碌的穿梭着。
那人的脸已经被石灰烧的皮掉的一块一块的,脸上的皮肉都是翻卷着的,红白相间,甚至已经是熟肉的颜色,看不到任何血丝了。
再加上一撮撮黑色的头发,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了。
苍蝇乱飞,蛆虫从他的眼睛的口鼻里钻进钻出。
看样子,脸部的位置应该是熟透了,更适合蛆虫生长。
凉婵几乎已经听到了自己胃里翻江倒海的声音了。
她强行压了下去,回头一看,荀愈面不改色的蹲在坑边上仔细观察着死者。
再看其他人,个个脸色苍白,一副要吐出来的样子。
这次的法检是刑侦局里调来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叫罗鑫,据说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法医。
凉婵想,沈廷玉这次可真是逃过了一劫,这尸体的腐烂和复杂的程度,唉……真是让她一言难尽。
照片拍好之后,技术人员开始检查周围大环境。
罗鑫穿戴整齐带上了防护面具,和两个助理一起进了坑里。
不一会将尸体打包好,从里面吊了上来。
上来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小助理,迫不及待的跑了几步,扶着树就吐了起来。
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也没说什么。
等着那小助理一回过头来时,凉婵怔了一下,竟然是何海晴,这姑娘前几天不还跟着沈廷玉吗?
她看了荀愈一眼,荀愈正盯着那个坑发呆。
吴灏天见状凑了过来说,“她是荀哥亲自调出去的,目的是为了让她知难而退,这姑娘也真是厉害了,我听刑侦局那边的人说,出了好几次现场了,去哪哪吐,都是那种……啧啧,和今天这种差不多的。”
凉婵看了何海晴一眼,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你那边问的怎么样?”
吴灏天把手中的录音笔拿了出来,“这是那个发现死者的驴友的口供,没什么参考价值,我等会去看看,这附近有没有监控录相,先把可疑车辆调出来查查。”
姜源从后面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透明的物证袋。
吴灏天一看,眼睛亮了亮,“行啊,姜哥,有你的,从哪儿找的?”
姜源笑了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山上,“我想去上面看看周边大环境,看看能不能找到凶手脚印什么的,没想到发现了这个,如果没什么问题,应该是死者的身份证!”
凉婵接过来一看,“李城昆,1958年11月1日生,祖籍j省,吴江人,58年生的,今年六十一岁?退休了!”
姜源说“我刚刚听到罗法医说了一下死者的大体情况,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荀愈听到她们这边的声音后,起身走了过来,“有什么发现?”
凉婵把身份证递了过去,“死者的!”
荀愈看了一眼那名字,目光一闪,“这名字有点熟?好像从哪里听过?”
他这样一说,凉婵又看了一眼,身份证上面一看上去瘦巴巴的男人,头发很长,花白的颜色,头上戴着一根铜质的发箍,露出了一张不算好看的脸来。
这种气质有点像中欧世纪的那种画家。
“我怎么看着他有点像梵高啊?”凉婵说道。
吴灏天拍了一下脑门,“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这人好像是一个雕塑大师,对,就是他,他还上过娱乐新闻头条呢。”
“因为雕塑作品吗?”凉婵问道。
吴灏天笑的有点猥琐,“当然不是,娱乐新闻怎么会去关注这些阳春白雪的东西,是这他的花边新闻,据说他和他的一位学生谈起了恋爱,那学生刚上大一,都可以当他孙女了,唉,真是可惜!长的还挺好看一女孩,怎么就瞎了眼了呢……”
凉婵白了他一眼,“正经事不入脑子,这种小道消息摸的比谁都清,还真有你的!”
吴灏天立马按捺住了自己那颗八卦的心,跑出去看查监控了。
凉婵找来了手电筒,围着那坑转了一圈,坑周围的石灰已经渗透到了泥土里,周边的土虽然软,但是几乎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信息。
现场的脚印是破坏了,不过收获还是有的,最起码死者的身份已经找了出来。
她拿着灯对着那坑底一照,只见一层亮晶晶的东西,反射出一种极淡的光泽来。
凉婵眯起了眼睛,蹲下身,仔细的看着那颜色。
只见坑周边在一块集中的地方,有一些深浅不一的凹陷,仔细看,里面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
凉婵拿着刷子将那些东西刷了出来。
在那些凹陷的边缘地带,竟然还一圈圈的半弧型。
她呢喃一声,“是指甲!”
荀愈从后面走了过来,把绳梯系好,放了下去。
坑不算太高,但是因为这一带土质特殊,怕出现问题,保险起见还是用绳梯的好。
凉婵把手电筒递了过去,“来帮忙拿着”
荀愈没接,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反手把自己手里的递了过去,“好好照明”
她一怔,没反应过来。
以往这种冲锋陷阵的事情,都是她跑在前面。
然后他不由分说的把手电筒塞进了她手里,顺着绳梯,身手利落而矫健的滑了下去。
凉婵呆了一会,“哦”了一声,把手电筒探了下去。
山里有树,野外的天黑的比较快。
荀愈站起身来,接了过去,仔细的在坑底上找着东西。
凉婵说“你看看底层那中心是什么?我刚照的时候有点反光!”
“是树脂,已经凝固住了,给我递把刷子来。”
凉婵把工具箱拿了过来,找出一把刷子递了过去。
“物证袋。”
她动作飞快,荀愈那边也速度也快。
不一会,一块沾着碎石颗粒的东西被他拿了上来。
上来的时候,他也不顺着绳梯,将手电筒一扔,“让开点!”
他猛的向上一跳,单手按住了地面,纵身一跃,一个漂亮的旋身,从坑里面跳了出来。
凉婵心赞一声,好身手。
她笑嘻嘻的凑了过去,“听说荀处是武警出身,还曾经获过全国性的比武冠军,改天切磋切磋。”
荀愈一听,眉眼里都是笑意,“我从不和女人打架。”
凉婵嘴角一抽,“卧槽,你这话什么意思,看不起女人?”
荀愈眼尾一扬,笑出声来,“没有,我可不敢,还指望着你来给我这个黑心上司卖命干活。”
凉婵笑的匪气十足,抬手拍了拍荀愈的肩膀,“说好了哈,找机会比试一下。”
荀愈看了她一眼,笑笑,没说什么,拿着物证袋转身离开。
凉婵挑眉觉得没意思,跟在了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她便觉得有一双眼睛正盯着着她。
凉婵一回头,便看见山路上,穿着防护服的何海晴正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凉婵被这姑娘看的有点毛,心想,还以为这姑娘真的想通了呢,看这小眼神,还是这么偏执。
以后还是离老荀那家伙远一点吧。
事故频发地,远离为妙。
荀愈并不知道此刻姑娘的小心思。
他手里拿着挖出来的那一层松脂,走在前面,若有所思的问道。
“这个案子你什么想法?”
凉婵说“他是个雕塑家,我虽然不太懂艺术,但也知道,雕塑用的东西,里面应该也是石灰的成分吧,我觉得凶手应该和死者认识,极有可能是熟人,这案子,应该是仇杀!”
荀愈点头,“嗯……”
凉婵想着第一眼见到尸体时的样子。
缓缓的说道,“我有个想法,凶手应该是趁着死者不注意,把他推下了坑里,然后拿来了生石灰,浇在了死者身上,之后又浇上了水,利用化学反应,将死者活活烧死!”
荀愈说“刚才坑边缘的那些痕迹你也看到了?”
凉婵点点头,“是的看到了,那是指甲的痕迹,显然死者曾经试图从坑里面爬上来,但未果,凶手正是因为对死者熟悉,才会把他骗下这个坑的,当然,这个坑周边的土并不是新的,可能早就已经挖好的,蓄谋已久的谋杀!”
两人说着话,就走到了路边。
吴灏天迎了上来,“老大,刚才路边我已经勘查过了,这一带的监控已经坏了一个星期了,一直没有修,车辆排查这个指望不上了。”
荀愈说“这里只有一条路,前面五公里之外的出口上,有监控,等法医检测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再来排查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