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着粗气,理智稍稍恢复了一下,硬着脾气说道:“你为什么不回来!”
宁氏看着自己的夫君,不知道为什么,刚刚夫君那一番翻箱倒柜等等不信任的举动,她居然没有觉得难过,反而有一种看小丑的感觉。
顿了顿,宁氏回道:“林姑娘找我。”
“林,林姑娘?!”成公子迟疑地重复,顿了顿,才似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可是那位林神医的妹妹?”
宁氏不悲不喜地点点头。
“这……哦,”成公子也沉默下来,为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尴尬,宁氏也不搭理他,只是走到门口,将门关上,免得外人看热闹。
成公子瞧见宁氏的举动,不知道怎么的,心里突然一酸,留下眼泪道:“我,我是那么爱她啊!小的时候她要燕雀的风筝,我给她跑到隔壁镇子上买,她说想吃栗子酥,外面没得卖了,我拜托厨娘好久才拿到新鲜的,她出嫁的那天,我哭了一天,她成为寡妇落魄了,我不顾娘亲的反对,硬是将她娶为姨娘,……娘子,你说我对她还不够好么,到底是我瞎了眼看错人,还是她瞎了眼看不到我的好?!为什么我护着这么多年的人,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奸人?!三个啊,为了和野男人一起,居然还狠心打掉了孩子,就为了三个野男人!和三个男人在床上颠鸾倒凤……呵呵,呵呵呵呵……她,真的有爱过我吗?!”
宁氏看着哭得鼻涕横流的男子,心里一片茫然。
说实话,在夫君刚刚纳了陈姨娘的时候,她心里是恨的,在陈姨娘两面三刀的时候,她心里是希望有朝一日夫君能看透陈姨娘的面目,重新变成那个温文尔雅的夫君。
可她现在却觉得疑惑了,就算看透了陈姨娘的真面目又如何呢?这个哭得鼻涕横流的男子,真的是她心目中曾经顶天立地的温文尔雅的君子吗?!夫君从未看透做戏带着假面具的陈姨娘,以此类推,可不可以说自己从未看透做戏戴着假面具的夫君呢……
毕竟,入赘的人登堂入室。
原本应该继续传承的宁氏酒楼已经烟消云散……
这种想法的出现,宁氏自己也猛地怔住了。
忽然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或许那段她认为会一辈子的感情,早在夫君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消磨殆尽,而让她坚持下来的,不过是传承下来的习惯与孤独。
是的,他们是青梅竹马,她习惯对他好,习惯迁就他,说句自作践的,她甚至早就习惯夫君的目光是放在庶妹身上,而她却默默地等在一旁。
宁氏发呆的时候,成公子已经哭泣完毕了,他看着愣愣的宁氏,心里忽然一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开始慢慢消散,一伸手,就想握住宁氏:“娘子。”
宁氏下意识地避开成公子的手。
不但成公子一愣。
就连宁氏也是诧异的表情。
“……娘子?”成公子有些愤怒地看着宁氏,“你为何躲开?”他本来还想说些伤人的话,却在看到宁氏不悲不喜的表情后,生生噎了回去。
宁氏这次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小心迎合,而是垂眉道:“嗯。”
“……你,闹够了没,”他压住没由来的怒火喝道,说着,他又一次伸出手。
宁氏抬头,眼中满是平淡与漠然。
四目相对。
那种宛如看陌生人一般的漠然,让成公子的手一松。
“娘子……”成公子又唤了一声,声音里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小心翼翼,“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宁氏定定地看着成公子,忽然,她仿佛是松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般,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面容平静地开口:“小时候,陈妹妹要燕雀风筝,你忘记了,其实是我从隔壁镇子买了给你的,你说想要栗子酥,我让奶娘将我的那一份给你,但这些我都不知道你是给陈妹妹准备的;她出嫁的那天你哭了一天,我在外面陪你弹了一夜的琴。”说到这,宁氏直直地看着脸上露出慌张表情的成公子,说道:“你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只反对过一次,就是你纳她为姨娘,然后你送了我两个耳光……”
“呵,”宁氏脸上的表情恍恍惚惚,“……你说过去了,难道就真的过去了吗?”
成公子心里越发不安了,自从纳妾后,宁氏就再没唤过陈姨娘为妹妹,往日里他没少拿这个说宁氏不大度,可今日听了,却觉得心里惶惶不安,低声道:“那,那你想怎如何?”
宁氏冷声道:“和离吧。”